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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陇上寒梅

书名:陇上梅 作者:湘江伊人 本章字数:2296

更新时间:2011年08月05日 07:00


陈庄的冬天,是寒冷而干燥的。

早上起来,风呼呼地刮着,吹到人的脸上,刺刺地疼。

我穿好衣服,收拾好了床铺之后,便去柴房烧火做早餐。

自从那天深夜,无意中偷听到了阿里和艾米娜的谈话之后,我不再执着于跟着阿里下地干活了。再说了,艾米娜的肚子越来越大,妊娠反应也很强烈。她一天到晚都是昏昏沉沉的,没有精神,于是家里那些零零碎碎的活儿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灶膛子里,柴火噼噼啪啪地响着,我今天早上要做的仍然是包谷粥和蒸山芋。

到了冬天,陈庄里的人大多吃的是这个。

晒干的苞谷糁子是现成的,山芋也早就挖好了存放在地窖里。大冷的天气里,一家子人围着热烘烘的炕坐着,喝着热乎乎的包谷粥,吃着软乎乎的蒸山芋,再就上自制的一些酸菜,那情景,别提有多窝心了。

锅里已经在咕嘟咕嘟地冒热气了。

我站了起来,抄起那把大铲,在锅里细细地搅拌起来。

说起来,我这做包谷粥的本事,还是从李嫂子哪里学来的呢!戏班子里二三十个人的粥,力气可要用得足。如今只有四个人的饭菜,我做起来可是驾轻就熟。

没多久,粥就好了,撒上一点食碱,那香香的味道,可真馋人!

接下来便是蒸山芋了。灶膛子里的火已经足够,我将那竹制的筛网放在锅里,浇上小半锅的水,然后将洗好的山芋放在了筛网上,最后再盖上锅盖。

等到早餐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挑上木桶,去村头的水井挑水。

太阳已经爬出了半个脸,由于刚从热乎乎的灶膛子边出来,我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只觉得风呼呼地冷得刺骨。

庄子里的人到了冬天也没有闲着,通往村头的小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我时不时地冲那些相熟的人点点头,打着招呼。

经过一座小土丘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昨天还支棱着花骨朵的梅树枝头,今天竟然绽开了几朵娇俏红梅。

那几朵红梅在寒风的吹拂下,颤巍巍的,不屈的,透出一股坚强冷肃的美。

闻着那瑟瑟寒风中飘来的若有似无的香味,脑海里面浮现出一句咏梅的佳句:“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花儿都有香气,但我觉得让人留恋的最是那一缕暗香。

在那株梅花前停驻了一会儿之后,我才恋恋不舍地来到了水井边。

虽然已是寒冬,那水井上边却漂浮着一层隐隐的雾气。陈庄的这口水井,已经有很久远的历史了。它冬暖夏凉,入口甘甜。挑了这温温的水回去,直接便可以洗漱了。

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之后,我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待到我把最后一桶水挑回家里,艾米娜和巴奇尔都已经起来了。我们三个说说笑笑就着井水洗漱完,阿里也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了。

到了冬天,地里的活儿变少了,阿里

便会顺带去山上打打猎。他猎回的大多是一些野兔野鸡,平时就放在家里改善改善生活,吃不完的还可以提到市集上去卖。

阿里今天的收获不错,除了两只野兔之外,竟然还猎到了一只麂子。民间有一种说法,獐麂鹿兔是野味中最上等的美味,其中这麂子就以它的肉质细嫩鲜美排名第二。

巴奇尔看见了阿里手中的猎物,高兴得不得了。这个馋嘴的家伙,对美食有着特别的兴趣。

阿里将猎物放到柴房里,然后净了手,同我们一起吃起早餐来。

阿里吃早餐的速度很快,因为他等一下肯定要卖掉一些猎物,而早一点到市集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艾米娜一边细细地喝着苞米粥,一边同阿里商量着要帮大家添置冬衣的事情。

天气冷了,巴奇尔长得又快,去年做的袄子又短了。艾米娜得趁着身子还不是很重的时候,帮大家都做好暖和一点的衣服。因为这家里除了她之外,就没人能懂针线活儿了。

一家人热热乎乎地吃完早餐,阿里将嘴巴一抹,便拎着麂子往镇上而去了。

阿里走了之后,巴奇尔便窜到了他阿娅的身后,殷勤地为她捶着后背。

艾米娜笑眯眯地坐在炕上,享受着小拳头捶在身上的酸酸麻麻的感觉。那神情,惬意极了。

我洗好碗筷之后,便开始去收拾那两只野兔。

艾米娜怀孕之后,最见不得的便是那些带血腥味的东西,所以我将那两只野兔带到了池塘边去收拾。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似乎也带了一点点的暖意。

我看着自己那双血淋淋的手,颇是有些感慨。想起那一世,我虽说不上养尊处优,倒也从来不用亲自动手来做这些杀鸡宰羊的活儿。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去碰这些东西了,哪知道现在隔三岔五地我便要做这些事情了。真是应证了那句话,“世事无绝对”啊!

正胡思乱想着,阿里竟然回来了,他的神色中也带了些许的凝重。

回到家之后,阿里告诉我们一个消息:原本每年的冬天,匈奴人都会停止侵犯,而苏将军也会给一些士兵放假,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哪知道今年匈奴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但没有停止侵犯,反而进攻比以往更加疯狂。

“看来,三年一假,小王爷今年是没有希望了!”阿里看着我,面现忧色。

“三年一假?”我疑惑地问阿里。

阿里告诉我,原来镇守沙海的士兵都必须遵守一个规定,那就是:新兵必须在沙海呆满三年才能回家探假。原本赵纶今年刚好入伍三年,冬天可以回去休息的,可是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小王爷上次告诉我,今年他打算在我们这儿待一段时间的。”阿里如是对我道。

那次深夜偷听,我知道赵纶和阿里经常通信,想必这又是赵纶在信中告诉阿里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阿里果然收到了赵纶的来信。信中赵纶告诉他,他今年可能来不了陈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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