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47
典.’
"可能只需五分钟,福尔摩斯先生,我当着他们的面也能把这件事全部打听清楚.只要一个问题我可能就稍微有点头绪了,可是此时有人猛地打开了房门,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容貌我无法看清,但能看出她身材修长,体态曼妙,头发乌黑,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衣.
"‘哈罗德,’那女子用一声不标准的英语叫道,‘我可不想在这多待了.这太无聊了,只能……啊,天哪,那个人不是保罗吗!’
"他用希腊语说出了最后的两句话,话未说完,那个可怜人用力撕下了嘴上的橡皮膏,高叫着:‘索菲!索菲!’冲进了女人怀里.可是,仅仅片刻时间,年轻人一把拉住那女人,拽出了门去.年纪大的人则一脸轻松地抓着那虚弱的受害者,从另一扇门拉了出去.屋里一下子就只剩我一个人,我马上站了起来,头脑中有个模糊的念头:也许我能想办法找些线索,以确定我到底身在何方.然而,所幸这仅仅是我的初步想法,我一抬头就发现那个年纪大的人立在门口,一脸坏笑地盯着我.
"‘好了,梅拉斯先生,’他对我说,‘你看,你参加了我们的私事,我们可没把你当外人.我们曾有个会希腊语的朋友,最初我们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来谈判的;可他因为急事已经回到东方,要不然不会打扰你的.我们急需一个人代替他,再加上听说你那优秀的翻译能力,我们真的挺幸运.’
"我只是点点头.
"‘这是五英镑,’他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说,‘我希望这足以表达我们的谢意.但还请记住,’他轻拍着我的胸膛,一边带着咯咯的笑声说道,‘要是这件事从你嘴里漏出去——只要有任何一个活人知道了——那你就只能祈祷上帝怜悯你的灵魂吧!’
"我已经无法向你们表露我是何等的厌恶这个面貌猥琐的人了.这时灯光照到他身上,我才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有一张憔悴而枯槁的脸,胡须又细又稀,说话时整张脸都伸向前面,嘴唇和眼睑不断颤动着,就如同一个舞蹈病的患者.我一下又想到他不时的奇怪笑声,这一定是某种神经病的征兆.但他最令人恐怖的地方还是那双眼睛,灰白铁色,冷酷、恶毒而凶残的光都从里面直射出来.
"‘要是你把这事泄露出去,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他说道,‘我们的消息灵通得很.外面有辆马车就在等你,将由我的伙伴送你回去.’
"我匆匆忙忙地穿过前厅,坐到马车上才看了一眼走过的树木和花园,拉蒂默先生一言不发地跟着我,坐到我对面的位置.我们继续悄无声息地走完了来时那段漫长的路程,车窗依旧封闭,直到半夜十分,车才停了下来.
"‘请你就在这儿下车吧,梅拉斯先生,’我的同车人对我说道,‘请原谅,虽然这儿离你家不近,但我们只能这样.要是你妄图跟踪我们的话,那受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他说着打开了车门,我刚从车上跳下来,车夫就扬鞭策马离开了这里,我环顾四周,不禁错愕异常,原来我此时置身野外,左右都是黑漆漆的灌木丛.只有前面的一排房屋闪着些许灯光;另一边则闪烁着铁路的红色信号灯.
"把我载来此地的马车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站在原地左右望着,试图弄清这个地方到底是哪,这时我才发现有个人朝我走来.直到他来到我面前,我才认出这是个铁路搬运工.
"‘请问你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吗?’我问道.
"‘旺兹沃思荒地.’他回答说.
"‘这里有进城的火车吗?’
"‘要是你愿意步行一英里,就能到克拉彭枢纽站,’他回答我,‘你要是快点也许能赶上前往维多利亚车站的最后一班车.’
"这段冒险经历到此就差不多结束了.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的就是刚才对你讲的这些,我不知道去了哪里,和我说话的人我也不认识,其他情况更是一概不知.但我知道正有件肮脏的勾当在那里发生.要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帮助那个可怜人.第二天早上,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然后马上向警察报案了."
在听过了这段离奇的故事后,我们继续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直到歇洛克看了看他哥哥.
"你都做了什么?"歇洛克问道.
迈克罗夫特掀开一张放在桌上的《每日新闻》,上载:
今有自雅典而来的希腊绅士保罗?克莱蒂特者,不通英语,及一位希腊女子索菲,两人均告失踪,倘有人告知他们下落,定予重谢.X二四七三号.
"这条告示在今天的各家报纸都有登载,但依旧没有回音."迈克罗夫特说道.
"希腊使馆知道此事吗?"
"我已问过,他们并不知晓."
"那就向雅典的警察总部拍个电报告知此事吧."
迈克罗夫特转过身,对我说道:"我们家要数歇洛克精力最充沛,嘿,你一定要想办法查清这案子.倘若有好消息,请务必要告诉我."
"没问题,"我的朋友站了起来,回答说,"我会让你知晓事态的发展的,也会告知梅拉斯先生.对了,梅拉斯先生,如果我是你,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加强戒备,他们肯定能看到这些告示,到时就会知道你出卖了他们."
之后我们就一起步行回家了,福尔摩斯在经过电报局时还发了几封电报.
"瞧瞧,华生,"福尔摩斯说道,"今晚的行动可是很有收获.我之前办过的很多大案都是从迈克罗夫特手中接过来的.刚刚我们听到的案子,虽然最后的解答只有一种,但还是具有其特色."
"你觉得自己能解决它吗?"
"嘿,我们都得知了这么多的情况,要是还无法查明剩下的问题,那可是件很奇怪的事.我想你应该也有些可以解答我们刚刚听到的情况的想法."
"是的,但还没有能清楚地表达."
"哦?那么,你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呢?"
"从我的角度看来,非常明显,就是那个名叫哈罗德?拉蒂默的英国人拐走了那位希腊小姑娘."
"从哪儿拐骗来的?"
"也许是从雅典."
歇洛克?福尔摩斯听完摇摇头说道:
"那个青年很明显的连一句希腊话都不会讲.可那个女子却能说上一口流利的英语.从这里推断出来——她应该在英国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那青年却不像是去过希腊的."
"那么,我们就可以假定她来这里访问英国,而哈罗德则劝她与自己一起逃走."
"这倒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接着她的哥哥——我想他们两个应该是亲属——由希腊赶来干涉.但他冒失地成为了那个青年和他的老同伙的俘虏.他们抓住他,并用武力逼迫他签署一些文件,目的就是让那个姑娘把财产移交给这两个人.也许这笔财产的受托管理人就是她哥哥,但他却拒绝签字.为了进行与他的谈判,那个青年和他的老同伙需要一个译员,因而梅拉斯先生成了他们的目标,之前或许还有另一个译员受雇.那姑娘并不知道她哥哥来到这里的事,纯粹是因为偶然,她发现她哥哥到来了."
"没错!华生,"福尔摩斯突然大声对我说道,"我能肯定你刚才说的已经和事实不远了.你瞧,我们这不是稳操胜券,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会使用暴力.只要他们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动手,我们一定能够抓住他们."
"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住宅的地点呢?"
"要是我们的推测没错,而且那个姑娘的名字确实叫过索菲?克莱蒂特,那我们找到她并不难.她是我们的主要线索,因为在这里几乎没有人可能认识她哥哥.我们知道,哈罗德和那姑娘已经搭上有段时间了——至少也有几星期,从她的哥哥在希腊得知消息并赶来这里就能看出.要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动过,那肯定会有人答复迈克罗夫特的告示."
我们说着话,贝克街寓所已经近在眼前.福尔摩斯当先上了楼,他一打开房门就吃了一惊.我的视线穿过他的肩膀,也很惊讶.原来正对面的扶手椅上正坐着吸着烟的迈克罗夫特.
"快进来!歇洛克.坐吧,先生,"发现我们面露惊异后,迈克罗夫特和蔼地招呼着我们,"你对我有这样的精力表示惊讶,是不是,歇洛克?可我也搞不清自己何以被这案子吸引."
"你是如何来这儿的?"
"我的双轮马车把你们超过了."
"一定是有新进展了吧?"
"我的告示得到了回复."
"果然!"
"就是这样,你们才离开几分钟我就得到了回音."
"结果如何?"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马上拿出了一张纸.
"就在这儿,"他说道,"应该是个中年男人用宽尖的钢笔,在淡黄色的印刷纸上写的信,写信人身体很差.
‘先生:
今日读悉贵处告示,现复如下.此女情况,我所知甚详,若蒙枉驾来舍,当告知此女之惨史.彼现寓于贝克纳姆之默特尔兹.
你忠实的J?达文波特’
"这是封发自下布里克斯顿的信,"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说道,"歇洛克,我们这就乘车前往他那里去探个究竟如何?"
"亲爱的迈克罗夫特,相比于了解他妹妹的情况来说,哥哥的性命更重要.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会同苏格兰场警长葛莱森直接去贝克纳姆.要知道,那个人的性命可是千钧一发,危在旦夕啊!"
"最好顺便带着梅拉斯先生去那里,"我建议说,"我们或许会需要个翻译."
"就是这样,"歇洛克?福尔摩斯对我说道,"赶紧吩咐下人去找辆四轮子的马车,我们马上赶去."他说话的同时边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手枪往他衣袋里塞."好的,"他见我注视着他,便对我说道,"应该这么说,如果我们听到的情况是真的,那么我们正在跟一个非常凶残的匪帮打交道."
当我们到达住在蓓尔美尔街的梅拉斯先生家中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一位绅士比我们先到并把他请走了.
"请问,你能告知我们他的去向吗?"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先生,"那个为我们开门的妇女答道,"我只看见他和那位绅士坐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那位绅士有留下姓名吗?"
"没有,先生."
"那他是不是长得很高大,而且很年轻俊美?"
"嗯?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先生.他的个子不是很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瘦削,不过看得出来他性情很开朗,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是面带笑容的."
"快点跟我走!"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大声喊道,"事情变得危急了,"我们立刻往苏格兰场赶去,他说道,"那几个人已经把梅拉斯骗走了.他们前天夜晚就发现了梅拉斯没那个胆量,那恶人一出现就把他吓坏了.那几个人肯定是要他去做翻译的工作,到时候翻译完了,他们就会怕走漏了消息而把他杀害."
我们本打算乘火车尽快赶到贝克纳姆,这就比马车早点.可在我们到达苏格兰场后,找到警长葛莱森,办完允许进入私宅的法律手续又耽搁了我们一个多小时.九点三刻时我们到达伦敦桥,十点半钟我们一行四人赶到贝克纳姆火车站,又在马车上走过半英里,才赶到默特尔兹——这是一所阴气十足的大宅子,靠着公路.我们打发走了马车,沿着车道向前走去.
"窗子都没有亮光,"警长说道,"宅子里似乎没有人."
"我们的鸟儿都已飞出,鸟巢当然空空如也."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你何以如此说呢?"
"一辆载着行李的四轮马车刚刚离开这里不到一个小时."
警长笑笑说道:"在门灯下我也看到了车辙,可是又从哪看出行李呢?"
"也许你只看到同一车子向相反方向离开的车辙.可你没发现向外驶去的车辙要深得多——所以我肯定,那车上有相当沉重的载重."
"你确实看得比我仔细,"警长无奈地耸耸双肩,说道,"破门而入确实很难,但我们还是可以试试,要是没有人答应我们的叫门."
警长马上大力捶打门环,拼命按着铃,可一点效果都没有.歇洛克?福尔摩斯离开一会儿,很快又回来了.
"我把一扇窗户打开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幸好你赞成的是破门而入,却并不反对这么做,福尔摩斯先生."警长看着我的朋友如此机灵地拉开窗闩,说道.
"好啊,在如此情况下,我们确实可以不邀自入了."
于是我们从打开的窗户跳进了一间大屋子,这应该就是上次梅拉斯先生来到的地方.警长点上了提灯,借着灯光我们看到了梅拉斯和我们提到的两个门、窗帘、灯以及一副日本铠甲.桌上摆着两个玻璃杯,一个空白兰地酒瓶和一些残羹冷炙.
"听,什么声音?"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大声问道.
我们原地不动静静倾听.在我们头顶的地方一阵阵轻微的呻吟声传了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迅速冲到了门口,跑进了前厅.凄凉的声音就是从楼上发出来的.他跑到了楼上,紧跟其后的就是警长和我,尽管迈克罗夫特块头很大,但也赶了上来.
在二楼有三个门对着我们.细听能知道那不幸的声音就来自中间那道门,有时像呓语般低,有时却是高声哀号.门锁着,但钥匙却在外面留着.歇洛克马上打开了门冲进去,可随即又捂着鼻子,退了回来.
"里面还在烧炭,"歇洛克?福尔摩斯喊道,"再等一下,毒气很快会散的."
我们朝着里面张望,就看到房间正中的一个小铜鼎闪烁着蓝色的火焰,地板上也被投射出一圈青色的光芒,不远处的暗影中我们能看到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墙边蜷着,一打开门,一股恐怖的毒气就冒出来,我们马上就无法呼吸,咳嗽不止.歇洛克?福尔摩斯跑到楼顶猛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回头冲进屋子,把窗户打开,又提起铜鼎扔进了花园里.
"等一会儿吧,我们一会儿就能进去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又迅速跑出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哪儿有蜡烛?我想火柴在这样的空气里不一定能燃着.迈克罗夫特,你就拿着灯站在门口,我们马上去把里面的人弄出来!"
紧接着我们就奔到屋里的那两个人身边,连拉带拽地把他们拖到前厅.他们都没有了知觉,嘴唇青黑,面部肿胀得厉害,双眼凸出,几乎看不出他们的容貌,要不是显眼的黑胡子和肥胖的身材,我们真的很难把那位希腊译员辨认出来,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才在第欧根尼俱乐部和他分开.他的手脚都被人绑得牢牢实实,一只眼睛也像被人打过.另外那个人如他一般手足被绑,身材很高,但却枯槁得没有人形,脸上被一些奇形怪状的橡皮膏贴满.我们放下他时,他连呻吟都已经停止,我已经看出,我们的救援对他来说显然太迟了.倒是梅拉斯先生的迹象还算不错,我们对他用了阿摩尼亚和白兰地,一小时不到,我欣慰地看到他把眼睛睁开了,我知道,他终于走出了死亡的深渊.
梅拉斯也只能把过程向我们简单描述一下,这肯定了我们的推断.那个到他家去的人,进屋后,就把衣袖中的一支护身棒抽了出来,并以马上处死相威胁,结果梅拉斯再一次被人绑走了.不过,这位通晓几国语言的可怜人对那个暴徒的恐吓几乎是无法抗拒的,因为一看到他,那位译员就被吓得面如土色,双手乱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很快他就被绑架到贝克纳姆,充当第二次会谈的译员,这次会谈的戏剧性一点也不比第一次差,那两个英国人依旧用立即处死威胁那个被他们囚禁的人.后来看到他一再地威武不屈,他们最后也只能把他重新推回去再次囚禁起来.接着他们的怒气转移到了梅拉斯身上,他们斥责他登在报纸上的告示把他们出卖了,最后用棒子打昏了他,梅拉斯此后就毫无知觉,直到我们来到把他救起为止.
这就是整个希腊译员奇案的过程,到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后来我们只从那个答复我们告示的绅士那里得知,故事里的年轻女子出身于希腊的富家,前来英国访友.她在英国遇到了一个叫哈罗德?拉蒂默的青年,并被这个人掌控,最后说服她一起逃走.她的朋友得知此事后,赶忙通知了她身在雅典的哥哥,以便确定和这事无关.可是等到她哥哥来英国后,却同样被拉蒂默和他的同伙威尔逊?肯普控制住了.肯普同样声名狼藉.在他们发现他不通英语,举目无亲后,就囚禁了他,以毒打和饥饿逼迫他签字,以获得他和他妹妹的全部财产.他们把他关在宅子里,姑娘却毫不知情,为了让姑娘哪怕见到哥哥也无法认出来,就在他的脸上贴上乱七八糟的橡皮膏.可因为女性的敏感,在译员来访之时,她闯进来见到哥哥,而且一眼就把伪装看穿了.但这位可怜的姑娘自己也没有自由,因为宅院虽大,除了马车夫夫妇外就再无别人了.但马车夫夫妇也是那两个阴谋家的同伙.见自己的秘密已经被拆穿,囚徒又刚烈不屈,两个恶棍只好带着姑娘从那所宅院逃走了.这所一切齐全的宅院也仅仅是他们用钱租下来的.当然,他们最先要报复的就是那个胆敢反抗他们的人和那个把他们出卖的人.
之后又过了几个月,我们接到一段从布达佩斯报上裁剪下来的奇闻,上面说两个英国人和一妇女同行,结果遭到凶祸,两个男人都被刺死了.匈牙利警署把这认定为两人争风吃醋,结果相互残杀身亡.但在福尔摩斯看来,这件事绝不止于此,直到今天他还一直认为,要是能够找到那位勇敢的希腊姑娘,我们就会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为自己和哥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