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47
在这里,伯爵.包括哈罗德老妇人是怎么死的,她是如何把布莱默家业给了你,而你是如何随即就去赌场输个精光." "你这简直是在说梦话!" "还有瓦伦黛小姐一生所有的事迹." "吓!你根本就得不到什么!" "这里还有.这是1892年2月13日在里维埃拉头等火车上抢劫的事.这边还有同一年在里昂的银行的伪造支票的事……" "不对,这件事你说错了." "也就是说其他的事都对了!嘿,伯爵,你是会打牌的,应该知道在对方掌握了所有王牌时,把你的底牌交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些和刚才的宝石案有什么关联?" "稍待一下,伯爵.别急!让我按照最简单平常的方式来把事情说清楚吧.我手里有这些关于你的记录,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你和你那个打手搭档在这些王冠宝石案中的所有情况." "嚯!真的吗?" "我已经找到了送你去白金汉宫的马车夫,还有带你离开的那个马车夫.我还找到了在事发地看到过你的那个看门人.我也掌握了艾奇?桑德斯的情况,他不愿意给你破开宝石.现在艾奇已经自首了,你的计划败露了." 伯爵的头上暴起了青筋.他那双长满毫毛的大手焦急地合在一起.他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就是我的底牌,"福尔摩斯说,"现在我都亮出来了.只是缺一张,就是那张方块K.所以我也不知道宝石到底在哪里."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真的吗?伯爵,我希望你能放明白点,思量一下孰轻孰重.你将有可能被关押二十年啊.塞姆也是.如果那样你要宝石还有什么意义呢?它会毫无价值.不过你如果肯交出宝石来——我就可以不起诉你们.我想要的不是把你或塞姆送进牢房.我们要的仅仅是宝石.只要交出宝石,如果你将来也规规矩矩的话,我个人建议是留给你自由.不过你要再出什么乱子——那就下不为例.我这次的任务只要拿到宝石就可以了,抓你不是我的目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个嘛,只有很遗憾了——抓你而不取宝石." 这个时候,毕利听到铃响走了进来. "伯爵,我认为应该把你的朋友塞姆也找过来共同商量一下.不管怎样,关乎他的利益,他也应该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毕利,把大门外的那个大块头长相又丑的先生请上楼来." "他要是不来呢,先生?" "不用强迫他.也不要跟他动手.你只要给他说西尔维亚斯伯爵在找他,他自然就会来了." "你想怎么样?"毕利刚走开,伯爵就急切地问道. "刚才我的朋友华生在这儿的时候.我就对他说:我网里有一条鲨鱼和一条鮈鱼;现在只要我一收网,它们就会一起带出来." 伯爵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向背后伸去.福尔摩斯也握住了睡衣口袋里的一件鼓起的东西. "你不得善终,福尔摩斯." "对,我有时也常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说老实话,伯爵,很有可能是站着退场,而不必要躺着退场.担心将来是病态的.为什么不把握当前让自己尽情享受呢?" 这时在这位犯罪高手凶残的眼中突然冒出一道野兽般的凶光.在他的紧张和戒备的反衬下,福尔摩斯看上去显得更加高大了."朋友,现在动手枪已经没有用了,"福尔摩斯泰然自若地说,"你自己也清楚,即使我给你去拿枪的机会,你也不敢用.手枪这玩意儿的噪音很大,伯爵.还是用气枪好一些.喔,他来了,我已经听到你亲爱的搭档的脚步声了.你好,莫尔顿先生.在街上挺无聊的吧,对吗?" 眼前的这位拳击手是一个身体非常结实的男子,一张扁平脸上写满了呆滞和固执.他很不自在地站在门前,疑惑地向四下张望着.很显然他很少见过像福尔摩斯这种和蔼可亲的态度,他隐约地感觉到这是代表着某种敌意,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他就本能向他那位比较狡诈的搭档求助. "嘿,伯爵,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个人想干吗?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他的嗓音沙哑又低沉. 伯爵耸了耸肩,这时福尔摩斯说话了. "莫尔顿先生,如果让我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说明一下的话,那就是:全都败露啦." 拳击运手依然对着他的搭档说话. "这家伙是不是在开玩笑呢?我可没有情趣在这里取笑玩儿." "我也这么认为,"福尔摩斯说着,"我想我能保证你今晚将会越来越不想笑.嘿,伯爵先生,我还有好多事要做,不能这样浪费我的时间了,我现在得去我的那间卧室去.我不在屋的时间里,请二位千万不必拘束.你可以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把现在的情况跟你的搭档好好说说.我要去练小提琴,今天拉一首《威尼斯船夫曲》吧.过五分钟我再回来,到时候再来看看你最终如何决定.我觉得你已经清楚我刚才所说的了吧,我们到底是想抓住你,还是想取得宝石?" 说完福尔摩斯就离开了房间,顺手从墙角的地方把小提琴拿走了.不一会儿,就从那间关着门的卧室传来了连绵幽怨的曲调. "到底出什么事了?"莫尔顿抢在他的朋友开口之前问道,"难道他知道宝石的来历啦?" "该死的,他知道的真是太多了.我不敢说他是不是知道了所有的事." "我的天啊!"这位拳击运动员原本灰黄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艾奇出卖了我们." "是吗?是真的吗?我一定要宰了他,我豁出去了,就算上绞架我也不在乎了!" "那也没有用的.咱们还是赶紧想好该怎么办." "等一下,"拳击运动员满心狐疑地看了看卧室,"里面那小子挺精明,我们得小心提防.你说他会不会在偷听我们说话呢?" "他正在拉琴,要怎么偷听啊?" "说得也是.但可能会有人躲在帘子的后面偷听呢.这间屋子里的挂帘实在是太多了."说着,他四下看了看.他这才发现福尔摩斯的蜡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傻愣愣地伸出手来指着它. "咳,那就是个蜡像!"伯爵说. "假的?好家伙,真是吓死我了.我刚才真没看出是假的,跟真人一模一样,还穿着睡衣哪.话说回来,伯爵,你注意看这些帘子!" "先不要管那些帘子了!我们正在浪费时间,现在没多少时间了.他可能马上就为宝石的事儿把我们给押起来." "该死的这小子!" "但是,如果我们告诉他藏匿宝石的位置,他就会撒手不管了." "什么?让我们交出宝石?交出十万镑?"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你选一条." 莫尔顿用手去抓自己脑袋上的短发. "他现在只有一个人.我们干掉他吧.要是这家伙死了,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伯爵听后摇了摇头. "他有准备,手里有枪.要是我们开枪打死他,我们也没办法从这么个热闹的地方逃走.另外,警察很可能已经知道他掌握的证据了.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窗口那边似乎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声响.两个人马上转过身去看,但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房间里摆放着的那个奇怪的蜡像之外. "也许是街上传来的响声,"莫尔顿说,"我说,掌柜的,你是个聪明的人,你一定能想出好的办法.你要是觉得我提出的动武的建议不行,那我就听你的." "我也骗过比他更厉害的人,"伯爵说道,"宝石就装在我身上的暗口袋里.把它乱放在别处,太冒险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能把它送出英国,在周日之前到达阿姆斯特丹,它就可以被切成四块了.他不知道范?塞达尔这个人." "我还以为塞达尔是下周才出发呢." "这是原来的计划,但是现在他必须马上动身.我和你之中的一个人必须带着宝石到莱姆街去找他." "但是,那个假的底座还没做完呢." "没做完也得带走.要冒险去做这件事,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他再一次狠狠地看了看窗口,就像一个运动员本能地感到危险一样.确实,刚才的声响正是从街上传来的. "至于福尔摩斯,"他接着说,"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骗过他.知道吗,那个笨蛋说,只要他拿到宝石就放过我们.那好吧,我们假装答应把宝石给他,实际上是告诉他一个错误的线索.等他发现上当了,我们早就到达荷兰了." "我赞成这主意!"莫尔顿一边喊着,一边咧着嘴笑. "你去通知塞达尔赶快行动,我留下来对付这个傻瓜.我会假装反省一番,告诉他宝石藏在利物浦.浑蛋,这音乐真是让人心烦!等他发现宝石不在利物浦时,宝石已经被切成四块了,我们也在大海上啦.来吧,躲开门上的钥匙孔.这是宝石." "你可真大胆,把它带在身上." "这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既然我们能把它从白金汉宫拿出来,别人也能从我的住所把它拿走." "让我仔细看看它." 伯爵不以为然地瞥了他的同伴一眼,没理会伸过来的那只脏手.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抢走宝石吗?混蛋,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受不了!" "行了,行了,别发怒,塞姆.我们现在可千万不能争执.你过来窗口这边,拿它对着光线,这样才能看得清楚.给你!" "谢谢了!" 这时,"蜡像"福尔摩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过去一把抢走了伯爵手里的宝石.他将宝石紧握在一只手里,并用另一只手里的手枪抵住了伯爵的脑袋.这两个流氓完全呆住了,傻愣愣地倒退了几步.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福尔摩斯已经按了电铃. "不要反抗,先生们,看在这一屋子家具的面上,我希望你们不要反抗!你们应当了解,对你们来说,反抗是非常不明智的,因为警察就在楼下." 伯爵的愤怒和恐惧已经被困惑压住了. "你是从什么地方——?"他气喘吁吁地说着. "我可以理解你的惊讶.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的卧室里有一扇门直通到这个帘子的后边.我原本以为,当我将蜡像搬走的时候,你一定能听见声响的.但是,我很幸运,我成功地搬走了蜡像,自己坐了上去,而你什么都没听见.这样,我就可以清楚地听见你们生动的对话.要是你们发现我在这里的话,你们的对话就不会这么自然了." 伯爵的脸上露出了无奈而绝望的表情. "你真厉害,福尔摩斯.我怀疑你是魔鬼,是撒旦." "我和他还是有差距的."福尔摩斯谦虚地笑着说道. 脑袋迟钝的塞姆?莫尔顿直到这时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才开了腔. "原来是这样!"他说道,"那么,琴声是怎么弄出来的呢?现在还响呢!" "是的,"福尔摩斯答道,"你说得对.让琴声继续响着吧!唱机真是一项伟大的新发明." 这时,警察一拥而入,给犯人戴上手铐,押到门口的马车上去了.华生留了下来,恭喜福尔摩斯的探案史上又增添了光彩的一页.说话之间,泰然自若的毕利又拿着盛名片的托盘走了进来. "坎特米尔勋爵来了." "毕利,快请他上来吧.他就是代表贵族最高阶层的那位名士,"福尔摩斯说,"他是一位杰出而又忠诚的人物,不过还有一些迂腐.我们稍稍捉弄一下他,和他开一个玩笑怎么样?按说,他肯定还不了解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这时门开了,一位清瘦庄严的人走了进来,在他消瘦的脸上长着维多利亚式的明亮黑胡须,这样的胡须看上去和他的搭肩微步显得非常的不相称.福尔摩斯迎上前,热情地握住那双略显漠然而又缺乏反应的手. "您好!坎特米尔勋爵,今年天气真是冷啊,还好屋里够暖和,我来帮您脱掉大衣吧?" "不用了,谢谢.我不想脱." 可福尔摩斯还是拉住大衣的袖子不放手. "您不必这么客气,让我来帮您脱吧!我的这位朋友华生医生可以证实,现在气温的变化对健康非常有害." 这位勋爵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 "我还是这样舒服些,先生!我坐不了多长时间,仅仅是想进来了解一下你那件自告奋勇的案子进行得怎样了." "相当棘手——相当棘手." "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在这位勋爵的口气中带有一股讽剌的语调."每个人都是有局限性的,福尔摩斯先生,不过这也有好处,它对于治愈我们刚愎自用的毛病非常有效." "没错,没错,我的确非常着急." "那当然了." "特别是有些事情.或许您能帮我一下?" "你现在来求我帮忙是不是有些为时太晚了.我还以为你确实有办法呢.但是我倒是很愿意帮你." "说到这里,我觉得我们对于这个盗窃者无疑是可以准备起诉了." "可那需要在你抓住他们之后." "这个当然.不过问题是——对于收赃的人我们打算怎么起诉呢?" "你现在提这个事情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啊?" "我想我们的计划还是周密点好一些.按您的意思来看对收赃的人采取行动的确凿证据是什么?" "只要占有了宝石." "根据这个你就会逮捕他吗?" "当然." 福尔摩斯从来不会笑出声音,但是这次却在他老朋友华生的记忆中,是几乎近于笑出声的一次. "好了,勋爵,如果这样的话,我不得不建议要逮捕你了." 坎特米尔勋爵特别气愤.他那张苍白的面颊也因这位老年人的气愤而加深了. "你太过分了,福尔摩斯先生.我在公职五十年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先生,我的职责重大而且公务繁忙,我没有时间和心情来和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坦白给你说,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你的能力,我一直觉得把这件案子让正式警察去处理要妥善得多.你刚才的这些行为就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再见吧,朋友." 福尔摩斯马上转身站到门前. "稍等一下,先生,"他说,"想把宝石带走,会比暂时占有宝石构成的罪状更严重." "这简直是胡闹!闪开,让我过去!" "好吧,请先你摸一下大衣的右口袋吧." "你是什么意思,先生?" "不用着急,不用着急,就按我说的做." 在几秒钟之后,站在那里的这位勋爵不胜惊讶,目瞪口呆,那颗硕大的发黄光的宝石就放在这只颤抖的手掌上. "嘿!嘿!怎么会这样,福尔摩斯先生?" "真遗憾,勋爵,真遗憾!"福尔摩斯大声说,"我这位老朋友能告诉你,我有一个爱搞恶作剧的坏习惯.另外,我十分酷爱这种戏剧性的效果.我冒昧地——特别冒昧地——把宝石放在您口袋里了,就在您刚刚进来的时候." 老勋爵望着宝石又望着福尔摩斯的笑脸. "先生,我的确有点疑惑.可是——这个王冠宝石倒是真的.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对你真是感激之至.至于你的幽默感嘛,就像你自己所说的,的确是个怪癖,并且还非常不合时宜,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收回我对有关你的专业才能所说的评价.可是你到底是怎样……" "这个案子才进行了一半,具体的细节我们暂时可以不谈.坎特米尔勋爵,您现在可以去向上边汇报这个好消息了,这样总能稍微弥补一下我刚才的恶作剧了吧.毕利,送客.另外告诉哈德森太太尽快送两个人的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