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公孙智及之言,众人都很诧然,纷纷讨论起来,看来这十年是真的诬陷司徒山庄了。
司徒不凡知道公孙智及所说非假,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父亲准备好大型客舫,并让他负上宝刀。准备当晚就去霁月山,因为夜晚趁月色行驶可以避免引起人的注意。
可他们刚出庄准备上船,便有一群黑衣人冲进山庄。待父子俩跑回庄内,只见那些黑衣人如魔鬼般已将所有庄丁都杀害,残尸遍地,血腥布满整座庄院,并且有一黑衣头目还用刀架在了司徒夫人的脖子上。
黑衣头目张望四方,大喊道:“司徒侠,你快滚出来,不然我就杀了这婆娘。”
司徒夫人并不畏惧,道:“我相公早已离开,你叫唤也是无用。”
黑衣头目一听便怒,挥手就是一巴掌,司徒夫人承受不住巨大冲击摔在了地上。手捂脸颊,道:“你这过无耻小人,也只配对付我这样的妇道之家,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想死?没那么容易,司徒侠,你这个缩头乌龟,快出来。”黑衣头目只是大嚷。
地上的司徒夫人见势不妙,在黑衣人不注意时,掏出袖中匕首,往脖子上一划,便就地而亡。
司徒不凡准备上前去,却被司徒侠拉住。身为江湖中极富盛名的司徒山庄的后嗣,他不得不舍身取义,事关江湖安危,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何尝不想去解救夫人,但圣丰伏魔刀在他们手中,他必须保住这江湖至宝,众黑衣人正是为此而来,倘若一战失败,宝刀落于他人之手,必然遗患无穷。他的心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有似千刀万剐,就这么看着夫人自刎逝去,他竟然无力救之,他真的恨自己无能。
司徒不凡见娘亲死去,伤心溢泪,哪里会去管那么多,开口大喊道:“娘。”
他身边的司徒侠忙一手捂住其嘴,并将他抱起奔向庄外。
众黑衣人发现了司徒侠,夺门追去。
他们当晚并没有追上司徒侠,但司徒山庄却完全被他们毁掉了,好的东西,拿得动的就拿走,拿不动的便毁掉。
司徒山庄的客舫,前面自然挂着“司徒”二字,招人注意在所难免。行过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来到苏龙河邦远桥处遭胡大海拦截,其父惨死,后又被四大护法夺取去宝刀。想着,想着,司徒不凡不禁悲伤愤恨起来。
群雄也都安静下来,无常的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还需反冲的时间。
“既然事实是这样的,以前我们大家都冤枉了司徒山庄。”这话是张忠说的,无疑,这里只有他最清醒。
将思绪收回转过头来,司徒不凡道:“在场各位前辈、朋友请放心,我司徒不凡定会为武林除掉魔教。”
一旁的公孙智及听闻司徒不凡之言,觉得他是多么的狂妄加幼稚,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天魔宫位于何处你尚且不知,即使知晓,凭这些乌合之众也绝不可能闯得过他们布下的七七四十九道关卡。不由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不过公孙智及的声音没有传入司徒不凡的耳朵,而被群雄齐呼的声音给淹没了。
“在下愿助司徒少侠一臂之力。”
“好,”司徒不凡欣慰的点头,“有各位的帮助,在下真是如鱼得水,在此替家父多谢各位了。”
“司徒少侠不必客气,是我等对不住你们司徒山庄在先,现在帮你也是理所当然。况天魔教行事猖狂,为害江湖,乃武林之公敌,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管?”说话的是一名中年道士,正是在司徒不凡同东方已明进行内力较量时替他们解开僵持不下之局面的道长。
司徒不凡感觉此人不简单,微一躬身,道:“敢问前辈是”
“贫道乃武当道士陆广修。”
“原来是陆前辈,真是幸会幸会。”
众人又谈了很多江湖中事,欢笑连连。
公孙智及等得不耐烦了,却也不敢发火,只道:“好啦,不要说那么多,快给我解药。”
言语虽不重,但武元雄听了还是一怒,举拳打向公孙智及的右眼。公孙智及被捆缚石柱上,无力还手亦无法闪避,只能稳稳地受下一拳,其眼顿时变得青紫,变了众人的笑柄。
武元雄打了人还不解恨,对四护法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少插嘴,想要解药,那得看我们高兴不高兴。”
公孙智及被这一拳激怒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用另一只眼睛狠狠的武元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能忍则忍,今天受辱,来日必有偿还之时。
看着公孙智及狠毒的眼神,张忠不太高兴了,道:“不错,天魔教竟敢带人灭司徒山庄,不杀你已经算你走运,解药自然没有,你就等着自生自灭吧!”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才能够消去这令自己不舒服的场景,于是他搬来一张座椅,放于公孙智及前方,然后跳上去,抬手一掌打在公孙智及另一只眼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别以为我打不着。”
待张忠做完一切,司徒不凡朝公孙智及轻挥去一掌,公孙智及身上缚附绳索忽然断了,他得以自由,但并不敢大动。
虽然此番这位不可一世的魔教四护法受尽了侮辱,但还不足以令他解恨。父母之仇、恩师之恨岂能就此作罢,他真想一掌劈了公孙智及,不过此时杀之尚早,且日后必有机会。放他回去,也后跟魔教提过醒报个信,司徒山庄,是永生不灭的。
“滚,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一定杀了你。”
“可是,解药呢?”公孙智及走到庄门前转过身来道。
张忠闻言道:“你自己想想,半个时辰不是早过去了吗?毒有没有发作?五毒门的万虫丹,可是江湖罕见之物,我怎能会有呢?我给你吃的不是什么万虫丹,而是老鼠屎。”
众人皆大笑,唯有司徒不凡没笑。公孙智及脸都气灰了,手护黑眼圈飞快出庄离去。
群雄见了又是一笑,笑罢。白昆道:“各位请内入座,今日白某有一件事宣布,恰逢诸位皆在场。”
众人都碎白昆进入厅内,各自坐下。
白昆道:“众所周知,弘泉庄与司徒山庄是世代交好,今日一事,白某确信司徒山庄十年前并非投靠魔教,而是遭人陷害,十年承受着不白之冤,实属我等过错。得知司徒贤侄安好并习得一身武艺,我这个做伯父的也有几分欣慰。只可惜呀,司徒老弟已经无法看到今天这番景象了。
“好了,不提这些伤心事,今日白某要说的是一件喜事。这件事是小女与司徒老弟之子也就是司徒贤侄有关,是弘泉庄与司徒山庄二十三年强指腹为婚的一门亲事。弘泉庄有《伏魔刀谱》及两颗灵丹,司徒山庄拥圣丰伏魔刀,于是我们两家便想出以联姻的方式将它们合归一处。自从十年前司徒山庄无端遇害以后,我就一直担心这场婚约,近几年看着小女长大成人,便想出比武夺宝的办法来为小女挑选夫婿,一为试探武功,二为一宝配一宝方显慎重。既然司徒贤侄已经回来了并得到一宝,司徒山庄的事业得到澄清,我决定将两颗灵丹作为嫁妆,实现二十三年前的承诺,不知司徒贤侄是否愿意。”
司徒不凡问得白庄主是要把彬儿妹妹许配给自己,暗自高兴,原来以前爹和白庄主经常让他和彬儿在一块玩耍是为了日后她们的婚姻大事。十几年,爹竟然一直没有告诉他有指腹为婚一事。整理好情绪,当下却道:“既是父母遗命,在下自当遵从,只不过怕是委屈了白姑娘,所以在下还是希望世伯能听一听令媛的想法。”
“这样也好,那就请贤侄在庄内小住几日,也好探探彬儿口气,看她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群雄同时贺喜:“恭喜白庄主伯侄相认并寻得乘龙快婿。”
“同喜,同喜。”白昆起身施礼回应。
白昆处理好庄内事务送走众人之后,十分高兴地来到司徒不凡的房间,这一老一少谈得非常投机,直到深夜方作罢。
第二天清晨,司徒不凡同往常一样早起,在院中勤练武功。不一会来了四个丫鬟,每人手里端着一盘水果,有两个丫鬟将水果送不到司徒不凡的房间,另外两个丫鬟向后院走去。他们看着司徒不凡便笑个不停,掩面进入了后院。
在弘泉庄后院中,一所清新典雅的闺房内传出一阵甜美的女子轻柔的声音。
“你们把房间收拾好,我去院中练剑。”
“是
,小姐。”梅儿应声道。
说着就有两个丫鬟端着水果走进门来,脸上的笑容如鲜花般灿烂。
“庄内有什么喜事吗?看你们笑得如此开心,一大清早还送来新鲜水果。”
梅儿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庄中举行的夺宝比武大会有一位少年得胜,连打败了少庄主和庄主。更奇怪的是,昨晚庄主在他的房间内谈到深夜才休息呢?”
“噢,我知道啊,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梅儿身后的一个丫鬟道:“庄主对他好像很有好感,他似乎司徒山庄的少庄主司徒不凡。”
端水果进来的丫鬟也忍不住要说上几句,放下水果后其中一人道:“他长得好英俊,刚才还在院中练武呢!”
另一个丫鬟插嘴道:“对呀,小姐,水果是老爷特的让我们送来的,分出两等分,分别送给小姐和那位司徒公子。”
“你们说他是司徒山庄的少庄主?”白彬问。
“对呀!”几个丫鬟同时回答。
白彬小声道:“是司徒哥哥,他还活着,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还记不记得我呢?”
“小姐在说什么呢?”梅儿问。
“没什么,我去练剑。”白彬面带微笑地小跑出房间。
白彬练剑不一会,白云堂走了过来,笑道:“彬儿,这么勤快,清晨就出来练剑。”
“嗯,哥,你就别取笑我啦,有什么事吗?”
“哦,”白云堂正色道,“爹在正厅宴请客人,要你到正厅会客。”
“知道了,哥,”白彬道,“我一会儿就去。”
白云堂传完话却并不立即离开,只一笑道:“彬儿,你不想知道那位客人是谁吗?”
白彬低下头微露害羞之色,道:“哥,我知道他是谁。”
“噢?消息这么灵通?”白云堂脸挂笑意,道,“你知道就行,那我去了。”
“好。”
接着白云堂有又去找司徒不凡,司徒不凡练完剑已回到房间,白云堂上前敲门,“司徒兄在吗?”
“在,请进。”
推门进入,见司徒不凡正钻研《伏魔刀普》。遂道:“司徒兄如此专注武学,云堂不及呀!”
司徒不凡放下手中刀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白兄客气啦,十年时间,在下已经习惯了,每有闲暇时间,在下都会加以利用,武学是无止境的,人生有限,想必很难达到极高的境界。”语风一转,道,“白兄此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爹请司徒兄到正厅用膳。”
“有劳白兄,在下马上就到。”
于是白昆、白云堂、白彬、司徒不凡都一一朝正厅走来,白家父子现行入内,在正厅门口,白彬与司徒不凡正面相遇,一左一右相互打量着对方。
白彬心下想到:他难道就是司徒山庄的少庄主司徒不凡吗?十年不见,司徒哥哥竟变得如此英俊潇洒,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彬儿妹妹呢?
她真的很想大喊出声,“司徒哥哥”,然后拉着她的手,跑到集镇街道上去,穿过集镇,再到苏龙河邦远桥上去吹着清新的河风,看着脚下下汹涌澎湃的流水,听着水流发出隆隆的声音,也静静听着司徒哥哥给他讲冷笑话,然后像鲜花般笑开,让他的大哥白云堂一个人四处去找她。可她现在是个大家闺秀了,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性情野蛮的小姑娘,必须懂得约束自己,况且这个司徒哥哥还不一定记得她,说不定他把什么都忘光了,看他见到自己一点喜悦都没有。漫长的十年岁月,人变了,心也变了。
司徒不凡看着白彬,面上虽无喜悦,但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暗道:这应该就是白庄主的女儿白彬吧?十年不见,彬儿妹妹仪态大方,已是大家闺秀了,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司徒哥哥呢?
两人一起走进,四人遂各自入座,白昆坐于上方太师椅上,司徒不凡坐于其左下方,白云堂、白彬坐于右下方。
刚坐下便有人端来茶,分送到四人身旁。
白昆端起茶轻抿一口,道:“司徒贤侄,昨夜可曾休息好?”
“有劳伯父挂心,昨夜休息甚好。”
白昆点点头,道:“嗯。对,这便是小女白彬。”
然后指着司徒不凡道:“彬儿,这是司徒山庄的少庄主司徒不凡,二十三年前,和你指腹为婚,快叫司徒大哥。”
“是,司徒大哥。”
司徒不凡笑着应了一声,道:“彬儿妹妹,好久不见!”
“对,好久不见!”
“你们少时常在一起,现在都长大成人啦,想必都已识不出对方吧?”
司徒不凡抬头看向对面端坐的白彬,道:“彬儿妹妹眼睛水亮动人,在下尚能识出。”
“彬儿,你呢?”白云堂笑问。
白彬也抬头看了一眼司徒不凡,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去,轻声道:“虽然十年未见,但我当然也能识别出司徒哥哥。”
“哦?”白昆笑了,“那彬儿你是以什么方式辨别出的呢?”
“不告诉你们。”白彬撒娇道。
三人闻言都笑了,却也不再追问。
白昆道:“十年未见,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待用过餐后,你们就四处走走,续一下少时的感情吧!”
“谢谢爹!”
“多谢伯父!”两人同时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好了,现在都是一家人。司徒贤侄,彬儿就交给你了。”
“不知彬儿妹妹是否愿意呢?”
白云堂道:“彬儿他当然愿意,哥说的是不是,妹妹?”
白彬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脸都红了,大家又是一笑。
各自用过茶后,四人团坐一桌。
有人端上酒菜,共进一餐后,依白昆之言,司徒不凡同白彬一起来到院中,准备四处看看。
白云堂似是喝多了点,临走时拉过司徒不凡,道:“司徒兄,彬儿的脾气有些怪异,以后请你多容忍一下她。”
“放心吧,白兄,我会的。”
于是,司徒不凡和白彬在庄内漫步闲谈,并向庄外行去。
“司徒哥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彬儿妹妹这么可爱动人,我怎么舍得忘呢?”
“司徒哥哥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会哄人,不像我大哥,经常惹我生气。”
“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识别出我就是那个在十年前经常哄你开心的司徒哥哥呢?”
白彬并不立即回答,只笑着加快脚步走出庄门,司徒不凡笑着追上去。两人并肩而行,来到三宝镇街道中心。白彬拿起两旁摊位上的小玩意,把玩一番有撅起小嘴又将其放回原处,司徒不凡在一旁默默看着,并不去打扰她。她她还像以前那样,贪玩、可爱,此刻虽有些童稚之气,却不失她美丽之态,即使没有温雅之姿。
待二人来到邦远桥上时,跑在前面的白彬回过头来,对身后的司徒哥哥浅浅一笑,司徒不凡也一笑回应。十年时间,他基本上从未笑过,虽然此刻的笑不免因长时间未笑而变得有几分僵硬,但他还是高兴的。
“你的笑容,笑出来的两个酒窝让我想起十年前的司徒哥哥。”白彬突然道,“司徒哥哥,能再给彬儿妹妹笑一个吗?”她舞动着素手,在司徒不凡面前晃来晃去,想逗他一笑。
司徒不凡摇摇头轻快地笑了,虽然还是不太自然,但他已经尽力了,或许以后常和彬儿在一起会重新学会自然的笑吧!
“嗯,比刚才好看多了。”
两人扶在铁索上一起吹着清新的河风,看着脚下汹涌澎湃的流水,听着水流发出隆隆的声音,此刻的司徒不凡却再也没法给她讲冷笑话啦!
司徒哥哥真的变了,变得不仅不会哄人开心,还需要别人来哄她开心了,看来这十年时间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
“对了,司徒哥哥,你这十年都去哪啦?怎么十年都不见你来找我?没有你相伴,这十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真的吗?”
“对呀,能告诉我吗?”
司徒不凡于是向白彬详细解说了自己十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当然,在石洞中练武之事没什么可说,只一句带过。
“原来是这样。”听完司徒不凡的讲述,白彬道,“那叔父,他?”
“爹为我而死,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胡大海为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