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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人心

书名:唯有清情默 作者:纸人 本章字数:5507

更新时间:2011年07月08日 21:05


成亲后的第四日,胤禩与洛嫣进了安王府没多久,李公公就来宣旨,旨意的内容是晋封胤禩为正蓝旗。

经希拱手向胤禩道喜:“八阿哥,最近可是双喜临门啊。”

“呵呵,都是托嫣儿的福。”胤禩谦虚地说道。

吴尔占说道:“既然我们都在同一旗,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全依仗八阿哥了。”

“您抬举胤禩了,该是胤禩仰仗您才对。就算不在同一旗,我们也是一家人。”

“说的好!”吴尔占重重地拍了一下胤禩的肩膀。

玛尔挥走上前:“八阿哥,嫣儿这孩子有些刁蛮,都是被我们惯坏了,您可要多包容。”

“一定一定,您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蕴端接口道:“八阿哥,皇上现在器重您呐。”

胤禩笑了笑:“为人臣子,做好本分罢了。”

隔了没几日,胤禩与洛嫣回宫了,这场华丽的婚礼也算结束了。

“额娘,您怎么来了?”胤禩见到卫氏有些吃惊。

卫氏摸着胤禩的脸:“额娘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想念你们。”

“额娘,真是不好意思,本该是我们去看您的,还让您跑一趟。”洛嫣乖巧地说道。

卫氏看着洛嫣笑了:“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额娘,您进里屋坐吧。”胤禩说完搀着卫氏。

卫氏拍着胤禩的手:“胤禩啊,你去忙吧,我跟嫣儿说说话。”

“这……”胤禩犹豫了。

卫氏又道:“快去吧,等把你皇阿玛交给你的功课做完了再来陪额娘。”

“嫣儿,你好好陪着额娘。”胤禩临走前交代着。

洛嫣点点头。

洛嫣扶着卫氏进了里屋,她又端来茶水:“额娘,您喝茶,这是用清晨的露珠泡的。”

“嗯,好。”卫氏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放下了。

“额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嫣儿说啊?”

“嫣儿,宜妃娘娘是不是给了你一张偏方?你拿来给我瞧瞧。”

“哦。”洛嫣起身从柜子里面拿出那张纸,递给卫氏。

卫氏仔细地看着纸上的内容。

洛嫣问道:“额娘,这偏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照着上面的东西吃就好了。”卫氏说着把偏方还给洛嫣,又淡淡地说道:“只是,你要记得,若服用这药,就要忌茶。额娘当年就是不知道这忌讳,才落下了病根。”

“是,嫣儿知道了。”洛嫣此时庆幸自己没有不孕不育症,庆幸自己还没有吃这药。

“嫣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忌讳……”卫氏说到一半,停住了,看着洛嫣。

洛嫣接口道:“请额娘放心,嫣儿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忌讳的。”

卫氏微笑着点了点头。

洛嫣暗叹起后宫的黑暗:

当年卫氏必是遭他人猜忌,所以事后才知道吃这药是不能喝茶的;

卫氏不知道宜妃娘娘要了这药方给谁用,又不能得罪宜妃娘娘,所以只给了药方,却没有告诉宜妃娘娘这忌讳;

宜妃娘娘那天提到自己不能怀孕的一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在给卫氏提个醒;

卫氏现在又担心宜妃知道这忌讳……啊……真是太复杂了……

洛嫣又道:“额娘留下来用午膳吧?”

“嗯。”

吃饭的时候卫氏吃得很少,只是不停地给胤禩和洛嫣夹菜。洛嫣不停地道谢,心想:我今天说‘谢谢’的次数快超过我前世十九年说的‘谢谢’了。

年中,洛嫣跟着胤禩进宫见康熙。到了御花园的时候,见到几位洋人传教士。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袍子,胸前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手里拿着一本红色的书。几人向胤禩和洛嫣行了个礼,又做了个上帝保佑的动作:“愿主保佑你们。”

胤禩也学着他们做了个上帝保佑的动作:“神父,你们好。”

接下来,神父开始宣扬他们的教义:主是万能的。

胤禩听着有些生气,却碍于情面不好打断,只能面带微笑地听着。

洛嫣心不在焉地向四处看,无意中发现有人站在假山后面,只露出一截衣服的下摆。洛嫣虽然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却认得那是李公公的衣服。

洛嫣心想:这康熙貌似是不怎么喜欢洋人们的教义,既然如此,我宁可得罪神父也不能得罪康熙啊。

洛嫣故作生气地打断道:“神父们,我不是在亵渎你们的信仰。我知道天主教的思想中心在于‘尽心尽力尽意爱上帝’以及‘爱人如己’这两点。但是,我也知道十字东征军的存在,以捍卫宗教、解放圣地为口号,但实际上不过是一场侵略性远征,一场暴行而已。”

神父们听后有些吃惊洛嫣的博学多才。

胤禩却在心里盘算:嫣儿为什么要故意强出头?嫣儿为什么要得罪这几个人?这不是她的性子啊。嫣儿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胤禩也不向四周看,顺着洛嫣的话往下说:“中国有句古话,‘至高莫若天,至尊莫若主’,在我们大清子民的心中,皇阿玛才是万能的,若用你们的话来讲,皇阿玛就是主,这点在我们心中是不可更改的。我们敬重皇阿玛就如同你们敬重主一样。神父,你们还是不要花心思在我和福晋身上了。我和福晋还要去面圣,就不和几位闲聊了,告辞!”

胤禩说完拉着洛嫣走了。

去康熙书房的路上,胤禩小声地问道:“嫣儿,你刚刚可是看到什么人了?”

“我看到李公公了。”

胤禩会意:“难怪你刚刚要说那番话。”

洛嫣点点头:“是啊,既然李公公在,那么皇阿玛说不定也就在这附近了,皇阿玛却没有现身,指不定是想知道我们听到神父的话后有什么反应。”

胤禩接过话来:“就算皇阿玛不在,李公公这个眼线恐怕也会把我们的刚刚的表现回报给皇阿玛听的。”

康熙见到胤禩和洛嫣,说道:“嫣儿啊,你先去外面候着,我跟胤禩说几句话。”

洛嫣退下了。

康熙问道:“胤禩啊,坐吧,刚刚来的路上,可曾见到什么人?”

“回皇阿玛,儿臣见到几个洋人。”

“他们对你说什么了吗?”

胤禩明白康熙是在明知故问,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聊了几句。”

康熙笑了:“这几个传教士见人就说他们的教义,说得头头是道的。你也别瞒着朕了,朕知道你是怕说了,朕不高兴。”

胤禩跪了下去:“原来您都知道了。儿臣知错。”

“算了,你也没什么错。起来吧。”康熙和蔼地说道。

“谢皇阿玛。”胤禩依言起身。

“你和嫣儿对洋人说的话,有人已经告诉朕了,朕很高兴。”

“皇阿玛,那些都是儿臣和嫣儿的心里话。”

“唔,朕知道。朕有些奇怪的是,嫣儿怎么知道那么多洋人的事情?”

胤禩笑了笑:“回皇阿玛,嫣儿看过许多有关西方的书,我曾听她的丫头讲,她对西方的东西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还有这等事?谁教她的?

“儿臣也不知道,听说是看过书就会了,大概是无师自通吧。”

康熙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倒是很聪明啊。”

胤禩知道康熙现在有些怀疑洛嫣是故意在下棋方面一窍不通的,遂说道:“哪儿啊,皇阿玛,您别夸她了。她在有些方面简直愚不可及,比如下棋,怎么教都教不会。儿臣都不想承认自己教过她。年幼的十四都能让她输的一败涂地。”

康熙微微一笑:“有趣。说起下棋,朕倒是又想和她下一盘了。”

康熙又喊道:“小李子,传郭络罗紫嫣。”

“嗻。”

洛嫣进去后,还没下跪,就听康熙说道:“别跪了。”

洛嫣笑了笑,依旧跪了下去,磕了个头:“嫣儿敬重皇阿玛,这礼是一定要行的。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笑着说道:“来,嫣儿,陪皇阿玛下棋。”

洛嫣一听到下棋,就郁闷了,又一次苦着脸看着康熙。

胤禩看到洛嫣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洛嫣下棋的时候,胤禩在一旁看得干着急,恨不得抢过洛嫣的棋子,帮她下。

下到一半,康熙问道:“嫣儿,你私下有没有练过你的棋艺啊?”

洛嫣看着胤禩:“胤禩,你别怪我出卖你,皇阿玛问我,我可不敢不说实话。”

洛嫣又看着康熙:“回皇阿玛,儿臣每次跟您对弈之后,都会让胤禩教我,可是胤禩教了好久,我却一点儿进步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我太笨了,还是胤禩教得不好。”

胤禩辩解道:“十四不也教过你吗?到后来,十四都不愿意跟你下了,看着你拿出棋盘就躲。”

“好吧好吧,是我太笨,行了吧?”洛嫣说着撅起嘴。

胤禩笑了:“你知道就好。”

康熙也笑了:“朕听胤禩说,你会好多洋人玩意儿?”

洛嫣一听要说自己的特长,眼睛立马大放光彩:“回皇阿玛,嫣儿就对洋人的玩意儿感兴趣,嫣儿还会说洋文呢。”

“说两句听听。”

洛嫣脱口说道:“mydearestpapa,Iloveyou!”

康熙暗中记下发音,又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洛嫣“嘿嘿”一笑,说道:“回皇阿玛,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康熙早就料到洛嫣会来这么一手,冲李公公喊道:“小李子,去把洋人找来。”

“嗻。”

洛嫣与胤禩对望一眼,两人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康熙又道:“等洋人的这会儿呢,就把这盘棋下完吧。”

“啊?还下啊?我认输了,皇阿玛,别下了吧?”洛嫣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熙。

康熙此刻心里暗爽着,说道:“不行,你不告诉朕那句洋话的意思,朕这次也不依你!”

胤禩见状,心里得意得要命:嫣儿啊,你也太能干了,会说洋文也就罢了,竟能让皇阿玛陪你耍小孩子脾气。

一局棋下完之后,洛嫣再次悲剧地输得一个子都不剩。

洛嫣用丝巾遮住脸,说道:“皇阿玛,我又输了,还输得这么惨;胤禩,我对不起你,你真的白费功夫在我的棋艺上了。”

康熙和胤禩又乐了。

胤禩突然明白为什么康熙这么喜欢和洛嫣下棋了,光看洛嫣输棋的样子,就让人觉得其乐无穷,只可惜,洛嫣只在康熙面前展现这一面。

一个洋人进来了,康熙得意地看了一眼洛嫣,把刚刚洛嫣说的洋文重复给洋人听:“mydearestpapa,Iloveyou。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洋人笑着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最亲爱的阿玛,我爱您。”

康熙再次看向洛嫣,只见洛嫣早已用丝巾把自己的脸挡住了。

康熙一高兴,特许洛嫣可以随时晋见。

回到南熏殿后,胤禩把洛嫣抱在腿上:“嫣儿,从此之后,你可就风光了,你比皇太子妃还风光!”

洛嫣搂住胤禩的脖子:“什么时候你比皇太子风光就好了。”

胤禩一皱眉:“怎么这种大逆不道地话你都说出来了。”

洛嫣轻笑一声:“你敢说你没这么想?”

“有些话只能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有些话我只问你一次,这皇位,你是争,还是不争?”

“争!”

十一月,礼亲王代善的曾孙,诺尼控告安亲王生前审案不公,安亲王被迫降为郡王,经希、吴尔占分别革去郡王、贝子,授为镇国公。

胤禩听闻消息,去了安王府。

吴尔占曰:“八阿哥,皇上只怕是想抬高你的地位,是以贬低我们啊。”

经希曰:“八阿哥,我们以后就全靠你了。”

蕴端曰:“八阿哥,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玛尔挥曰:“八阿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胤禩曰:“请诸位放心,胤禩定会尽全力。”

回到家里,胤禩一边喝茶一边把在安王府发生的一切告诉给洛嫣。

洛嫣笑着说道:“如此说来,胤禩,额娘很快就会晋为嫔妃了。”

胤禩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康熙六年,鳌拜矫旨擅杀苏克沙哈时,安亲王曾极力逢迎鳌拜。”

洛嫣看着胤禩:“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今年已经是康熙三十九年末了,外公也已经去世十一年了诶。”

胤禩继续解释:“皇阿玛是记仇的。”

洛嫣听后,笑了:“嗳哟,八爷,您怎么也学会说大逆不道的话了?”

胤禩一怔,也笑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待得时间久了,也就学会说这混账话了。”

洛嫣撇撇嘴,又问道:“那你怎么不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告诉舅舅们?”

胤禩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洛嫣,心想:我要是不说,你能猜得到吗?

洛嫣见胤禩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转念一想,笑着说道:“噢,我知道了,你是故意不说的,你是想让舅舅们认为皇阿玛器重你,这样一来,舅舅们才会拉拢你。哈哈,胤禩,你太有心计了。”

胤禩听到洛嫣那么快就道破玄机,叹道:“嘶,嫣儿,你是不是聪明得有点过分了?!”

十二月,卫氏册为良嫔,搬到了储秀宫。未几良嫔晋为良妃。

胤禩和洛嫣前去储秀宫道喜,只见大大小小的赏赐堆了一屋。储秀宫里的丫鬟、嬷嬷、太监个个忙得不亦乐乎,有人忙着收拾金银珠宝,有人忙着打扫新屋,有人忙着端茶倒水。

胤禩跪着良妃娘娘面前,颤声说道:“额娘,儿子不孝,让您等了这么多年。”

良妃娘娘眼眶湿润,拉着胤禩的手:“母凭子贵,额娘这辈子生了你,已经满足了。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努力,额娘是到不了这个位置的。”

胤禩把脸贴在良妃娘娘的膝盖上:“额娘,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来看您了。我终于可以在外人面前叫您‘额娘’了。”

良妃娘娘抱住胤禩的头,哽咽地说道:“胤禩,我的好儿子……”

洛嫣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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