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也是和牛群相处惯了的,因此,虽然处在这种险地中,也并没有感到惊慌,仍是寻找空隙催马前进,打算从中穿过。可是不巧,一头牛有意无意地用角猛触了一下马的侧腹,马受惊立刻狂怒起来。它立刻将前蹄腾跃而起,狂嘶不已;它颠簸摇摆得十分厉害,若不是经验丰富的骑手,任何人都难免被摔下马来。当时情况十分危险。惊马每跳动一次,就免不了又一次受到牛角的抵触,这就越发使它暴跳不已。这时,露茜只有紧贴马鞍,没有一点办法。她知道,稍一失手,就要落在乱蹄之下,被踩得粉碎。从小骑马的她还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意外,此时,她感到头昏眼花起来,尘土飞扬,再加上拥挤的牛群里蒸发出来的气味使人透不过气来,手中紧紧拉着的缰绳,眼看就要抓不住了。就在这紧要关头,如果不是身旁出现了一种亲切的声音,使她确信有人前来相助,露茜眼看就要绝望,不能再坚持下去了。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棕色大手,一把捉住了惊马的嚼环,并且在牛群中挤出了一条出路,不大工夫,就把她带出了牛群。
这位救星彬彬有礼地问道:“小姐,但愿你没有受伤。 ”
她抬起头来,瞧了一下他那张黝黑而粗犷的脸,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她天真地说:“真把我吓坏了。谁会想到碰巧这马儿竟会被一群牛吓成这个样子!”
他诚恳地说:“谢天谢地,幸亏你抱紧了马鞍子。”这是一个高高身材、面目粗野的年轻小伙子,骑着一匹身带灰白斑点的骏马,身上穿着一件结实的粗布猎服,肩上背着一只长筒来复枪。他说:“我想,你就是约翰 ·费瑞厄的女儿吧。我看见你从他的庄园那边骑了过来。你见着他的时候,请你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圣路易地方的杰弗逊 ·霍普这一家人。如果他就是那个费瑞厄的话,我的父亲过去和他还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呢。 ”
她一本正经地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呢?”
这个小伙子听到了这个建议,似乎感到很高兴,他的黑色眼睛中闪耀着快乐的光辉。他说:“我要这样做的。我们在大山中已经待了两个月了,现在这副模样不便去拜访。不过他要是见我们,我想他一定会招待我们的。 ”
她回答说:“他一定会非常感谢你。我也要谢谢你。他非常爱我,要是那些牛把我踩死的话,他会非常难过,非常难过。 ”
“我也会很伤心呢。”小伙子认真地说。
“你?啊,我怎么也看不出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之前我们都还不认识对方呢。 ”
这个年轻猎人听了这句话后,黝黑的面孔不由得阴沉下来,露茜见了不觉大声笑了起来。
她说:“你瞧,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的朋友你一定要来看我们。现在我必须走了,不然的话,父亲以后就不会再把他的事情交给我办啦。再见!”
“再见。”他一面回答,一面举起他那顶墨西哥式的阔檐帽,低下头去轻吻了一下她的小手。她掉转马头,扬鞭打马,在烟尘滚滚之中沿着大道飞驰而去。
小杰弗逊 ·霍普和他的伙伴们骑着马继续前进。一路上,他心情郁闷,一言不发。他和他们一直在内华达山脉中寻找银矿,现在正在返回盐湖城去,打算筹集一笔足够的资金开采他们所发现的那些矿藏。以前,对于这种事业,他一向是非常热衷和积极的;但是,这件意外的遭遇却把他的思想引上了另一条道路上去,开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个美丽的少女,好像山上的微风那样清新、纯洁;这就深深触动了他的那颗火山般的奔放不羁的心。当她的身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以后,他感觉到这是他生命中最紧要的关头,银矿也好,其他任何问题也罢,对他说来,都比不上这件刚刚发生的,吸引他全部心神的事情来得重要。在他心中出现的爱情,已经不是一个孩子间的游戏,而是一个意志坚定、个性刚毅的男人的那种奔放强烈、炽热的激情。他平生所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不是称心如愿的。因此,他暗暗发誓,只要通过努力和恒心能够使他获得成功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也绝不会失败,他一定能够得到她。
当天晚上,他就去拜访了约翰 ·费瑞厄;以后,他又去了许多趟,终于混得彼此非常熟悉起来。约翰 ·费瑞厄深居山谷之中, 12年来,他专心一意地从事他的田庄工作,几乎与外界隔绝,绝对想象不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霍普对于这些年来的变化相当熟悉,因此他能把他所见所闻,一样样地讲给他听。他讲得有声有色,不但使这位父亲听得津津有味,就连露茜也感到非常有趣。
霍普也是当年最早到达加利福尼亚的一个,因此,他能够说出在那些遍地黄金,全是暴力的日子里,多少人发财致富,多少人倾家荡产。他做过农民,捕捉过野兽,也曾寻找过银矿,并且在牧场里当过工人。只要哪里传出有冒险的机会,他就要前去探求一番。很快他就获得了老农的欢心,他不断地夸奖着霍普。听着年轻人与众不同的经历,露茜总是默默无言。但是,她那红晕的双颊、明亮而幸福的眼睛,都非常清楚地说明,她的那颗年轻的心,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了。这些征兆同时也没有逃过这个赢得她芳心的小伙子的那双悸动的眼睛。但她那勤奋的老父亲似乎还没有看出来。
一个夏天的傍晚,霍普骑着马从大道上疾驰而过,向着费瑞厄家门口跑来。
露茜正在门口,她走向前去迎接他。他把缰绳抛在篱笆上,大踏步沿着门前小径走了过来。
“我要走了,露茜,”他说着,一面握住她的两只手,温柔地瞧着她的脸,“现在我不要求你马上跟我一块儿走,但是当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决定和我走呢?”“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含羞带笑地问道。
“最多两个月,亲爱的。那个时候,你就要属于我了,谁也阻挡不了咱们。 ”
她问道:“可是,父亲的意见怎么样?”
“他已经同意了,只要我们的银矿进行得顺利就行。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
“哦,那就行了。只要你和父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就用不着多说了。 ”她轻轻地说着,一面把她的面颊偎依在他那宽阔的胸膛上。
“感谢上帝!”他声音粗哑地说,一面弯下身去吻着她,“那么,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不能在此久留,看到你,我就愈加舍不得走了,哪怕是一天。他们还在峡谷里等着我呢。再见吧,我的亲爱的,再见了!不到两个月,你一定就会再见到我了。 ”
他一边说,一边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奔驰而去,好像只要他稍一回顾他所离别的人儿,他的决心就要动摇了。她站在门旁,久久地望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然后她才走进屋去,她感觉她真是整个犹他地区最幸福的一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