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5
这封奇怪的信件。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更糟糕的是我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要不然我就要赶不上下午 出发的驿车,我也就不能当晚赶到目的地了。我认为明天晚上我是去不成的了,因为距出逃走的日子太近了。再说,就我看来,信里答应提供的一些情况,或许和逃走有重大的关 系。
如果我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那么我相信我还是会去的。当时几乎没有时间可以让我细想了,我表上的指针告诉我,驿车半小时以后就要出发了,因此我立刻地决定——去。如果 信中不是提到我的普鲁威斯伯父的话,那么我肯定是不会去的。因为温米克的来信,和一个上午的奔波筹划,再加上信中提到普鲁威斯伯父,那我就必须去了。
我在如此惊慌不定的情况下,要想知道任何一封信的具体内容是很困难的,因此我一次又一次地读这封神秘的信,然后在心中机械地记住,要保守秘密这条命令。因此我又以同样 机械的方式遵守这条命令,我用铅笔写了个条子给赫伯特,我告诉他不久我即将远行,我不知道这次出走,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返回,所以我决定去看看郝维仙小姐一次,我看看她 的烧伤情况,虽然匆忙,但是我很快就回来。剩下的时间有限,当时我只能披上大衣,锁上房门,走小路去驿站。如果当时我乘上出租马车从大路去驿站,那么我就会赶不上驿车 ,我就失去了此行的机会。幸亏我走了小路,当我到驿站时,驿车刚从院子中驶出,所以我就登上了马车。而等我从匆忙中清醒过来时,我才发现车厢中唯一的乘客是我,因为车 中堆着干草,而我坐在车上颠簸前进,所以干草就一直深埋到我的膝盖。
自从收到了这封信以后,我确实感到自己有失常态。整个上午我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而这封信又把我给弄得迷里迷糊。上午我本来就到处奔波,并焦急不安,长久以来都是在焦 躁中等待温米克的信,但是他的信来了,却又使我惊慌不定。而此时,我十分奇怪,自己怎么又坐上了马车,我真怀疑自己作此一行是不是有道理的。现在我考虑着是不是我该立 刻下车再走回去,我心中思考着我怎么能相信这封匿名信件呢?简单地说,在我心中涌起了各种各样矛盾的情绪,我被弄得犹豫不定。我想大部分匆忙办事的人都会是这样吧。而 这封提到普鲁威斯的信又有很大的优势。我前思后想,其实我早已经前思后想过了,我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我前思后想着,如果万一因此我没有去,而令普鲁威斯遭遇到大 难,那么我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在夜幕降临的时刻马车才驶进镇里。这次旅行使我感到既漫长又很无聊,我坐在车厢里什么也看不见,因为我受伤而行动不方便,所以我就不能爬到外面的车顶上去。因为我不想 住进蓝野猪饭店,所以我就到镇里一家没有什么名气的旅社,订下了晚餐。在他们做饭的时候,我顺便来到沙提斯老宅打探郝维仙小姐的病情。她病情仍然较重,虽然比原来已经 有所好转了。
我住的这家旅社,是一所古老教堂的一个部分,而我正在用餐的这个八角形餐室,就像一个洗礼时用的圣水盘一样。因为我的伤手不能用刀切菜,所以头顶秃得发亮的老店主就过 来帮我切。因此我们就借机交谈起来,他对我很友善,而我用我的故事,作为款待我们的谈话资料,也就是那个人众所周知的传闻,即说我之所以直上青云,幸亏彭波契克,我最 早的恩主和我幸运的奠基人。
“你认识这位年轻人吗?”我问道。
“我认识他,”店主说道,“在他还没有桌子高时,我就认识他了。”
“那他回过他的家乡吗?”
“嗯,”店主答道,“他常常回来看望他的好朋友,但是他对栽培他的人却很冷淡,并且不予理睬。”
“而那个栽培他的人是谁?”
“那个人我已经说过了,”店主答道,“就是彭波契克先生。”
“那么对于那个你说的年轻人,他还对其他什么人忘恩负义吗?”
“那是当然的,只要他可能,他就会忘恩负义的,”店主答道,“但是他不可能办到的,至于原因嘛,因为彭波契克就是一手栽培他的人。”
“这都是彭波契克自己说的?”
“是他说的!”店主答道,“这还用得着他说吗?”
“可是他究竟说了吗?”
“先生,如果要听他来说这件事,那么一个人的血色都会从红变成白!”店主说道。
这时我心中思考着:“但是乔,我亲爱的乔是不会这么说的。长期受苦的可爱的乔,你从来都没有发过牢骚。还有你,脾气温和的毕蒂也是不会这么说。”
“你看来是遇上了事故,就连胃口也不好了,”店主望了我大衣下面露出的扎了绷带的手臂一眼,说道,“那么你就吃一些嫩的吧。”
“我不用了,谢谢你,”我答道,同时我转过身去对着炉火沉思考起来,“我不要吃了,请你把这些拿走吧。”
这个无耻的骗子彭波契克却令我联想到了乔,我对他却真是忘恩负义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痛地感到我对他是多么的忘恩负义。彭波契克这个虚伪无耻的人,但是乔却诚 实可信;彭波契克是一位卑鄙小人,而乔却是一位高贵君子。
面对着火炉我沉思了有一个多小时,我心情很沉重,我感到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这时,虽然钟声的响起令我从沉思中惊醒,但是我仍然垂头丧气,并悔恨无比。因此我站起身 来,我把大衣领子围着脖子扎好,就走出旅社了。在我离开之前,我搜索了身上的几个口袋,我寻找那封信想再琢磨一下,可是我哪里也找不到它了,因此我心中感到很不安,认 为这信一定丢在驿车的稻草里了。但是,我对于这约定的地点是很熟悉的,就在沼泽地上石灰窑附近的水闸小屋,并且约定的时间是九时整,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所以我 就一直向沼泽地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