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4
严厉地说:“喂,你究竟想不想对这个孩子提出控告,唔?你已经起过誓了,哼,如果你一味地站在那儿,拒绝拿 出任何证据的话,那我就要以蔑视法庭罪给你惩罚了,我要——”
他要干什么,又或者说找谁来干,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这样,书记员和那名警察都一起大声咳嗽起来。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书记员又把一本沉甸甸的书掉到了地板上,就因为 这样,那句话就没听完整,这纯粹是一个偶然。
虽然遭到数不清的胡搅蛮缠与反反复复的凌辱责骂,布朗罗先生还是用尽一切办法将案情笼统地说了一遍,他说:“由于我当时丢了东西,一时有些慌乱,恰好看见那孩子拼命地 奔跑,于是我就追了上去,虽然孩子并不是在行窃时被抓获的,但是,如果庭长相信他与几个小偷有瓜葛,也请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从轻发落他。”
布朗罗先生顿了顿,最后说道:“他现在已经受伤了,而且我非常担心,”他望着栏杆那边的奥立弗,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我的确担心他的伤。”
“噢,不错,也许像你说的那样吧。”范昂先生冷笑一声,“哼,别来这一套!你这个小家伙,你想骗是骗不了我的,你叫什么名字?”
奥立弗竭尽全力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脸色惨白如白纸,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旋转起来。
范昂先生见他没有说话,生气地追问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无赖,快说叫什么名字?”“警官,他叫什么名字?”这句话是对着站在奥立弗身旁的一个身穿条纹背心的乐于助人 的老头说的。老头弯下腰对着奥立弗又问了一遍,看到奥立弗真的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回答了。他知道如果不回答只会更加激怒推事,加重对他的判决,就自作主张地瞎编起来。
这位热心肠的警察说道:“大人,他说他叫汤姆?怀特。”
“喔,他刚才不是说出来了吗?”范昂先生说道,“太好了,太好了!那他住在什么地方啊?”
热心肠的老头又假装听到了奥立弗的答话,于是答道:“大人,这没有准儿。”
范昂先生问:“他的父母呢?”
警官豁出去了,自己编了一个常见的答案:“他说在他小的时候就都死了,大人。”
谈话谈到这个时候,奥立弗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哀求,有气无力地恳求给他一口水喝。
范昂先生说道:“全是胡说八道!真拿我当傻瓜啊。”
警官见此,说道:“大人,我想他真的是有病了。”
推事不耐其烦地说道:“有没有病我可比你清楚。”
“警官,请你快扶住他,”老绅士说着,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双手。“他真的就要倒下去了。”
“站到一边去,警官,”范昂先生大声嚷道,“不要管他,要倒就倒吧。”
听了推事的话,警官不敢去扶他,奥立弗就一阵晕眩,真真地倒在了地板上。法庭里的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
“我就知道他那是在装给我们看的,”范昂先生说,似乎这句话就是无可反驳的事实根据。“就让他躺在那儿吧,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躺得不耐烦了,自己就会起来的。”
这时,书记员小声问道:“您打算怎么断案,大人?”
范昂先生回答:“现在就断案,把他关押三个月,另外苦工也自然是少不了的。退庭。”
房门应着他的话被打开了,两个汉子正打算把昏迷不醒的奥立弗拖进牢房,这个时候,一位身穿黑色旧礼服的老人匆匆忙忙地闯进法庭,快速地朝审判席走去。他面带一丝凄苦的 神色,但看上去是个正派人。
这个刚刚赶到的正派人气喘吁吁地叫道:“等一下,等一下。请别把他带走。就看在上帝的分上吧,请等一会儿。”
尽管那些执法人员在这样的衙门里对女王陛下的臣民,尤其是对较为贫困的臣民的自由、名誉、人品乃至于生命都置之不理,甚至滥用职权一气,任意践踏,尽管在这高墙之中, 每一天的那些荒唐的把戏足够让天使们哭瞎双眼,但是,这一切对于公众却始终是保密的,从来不对外宣扬,除非有正义的人在报纸上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泄漏出去。
范昂先生看见一位不速之客如此唐突无礼地闯进门来,顿时怒火冲天。
范昂先生的吼声如雷贯耳:“这是做什么?这个人谁呀?把这个无礼的家伙赶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那人大声说道:“我就是要说,休想把我撵出去。事情的经过我都看见了。我是那个书摊的老板,我也非常乐意起誓,而且谁也别想封住我的嘴巴。范昂先生,今天你必须听听我 的陈述,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
那个人胸有成竹,而且态度更是十分强硬,看这种形势,事情变得十分严重,这事想不了了之是不行了。
范昂先生十分不高兴地喝道:“好,那就让这个人起誓,喂,快讲吧,你有什么想要说的?”
那人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亲眼所见有三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连同另外两个,在马路对面悠闲地逛着,而这位先生当时正在看书,偷东西的是另外一个孩子,我亲眼看见他 下手的,这个孩子在旁边已经吓呆了。”说到这里,好心的书摊老板缓了一口气,他算是有条理地把这件偷窃案的经过情形叙述了一遍。
范昂顿了顿才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好心的书摊老板答道:“没人帮我看铺子了,所有能帮上我的人全都撵这个孩子去了,我是在五分钟以前才找到帮忙的人,我是一路不停地跑来的。”
范昂又顿了一下,问道:“起诉人正在你的书摊看书,是不是啊?”
好心的书摊老板指着老绅士说:“是的,你看,那本书还在他手里呢。”
范昂说道:“呵,是那本书么,钱已经付完了吗?”
书摊老板带着一脸微笑地答道:“没有,还没来得及付呢。”
有些恍惚的老绅士天真地高声叫道:“天哪,我完全给忘记了!”
“好一位正人君子,竟然来告发一个可怜无辜的孩子。”范昂摆出一副滑稽的样子,期望能借此显示自己有多醇厚。“我认为,先生,你已经在一种十分可疑、十分不光彩的情形 之下把那本书占为己有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啊,因为这个人不打算向你提出起诉。喂,你就当这次是一个教训吧,否则法律也不会饶过你的。可以把这个小孩子释放了 。退庭。”
“你怎么会如此无理。”布朗罗先生压制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简直不可理喻。我要——”
“退庭。”推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打断他的话继续说,“各位警官,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吗?退庭!”
很快命令就执行了。虽然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竹杖的布朗罗先生依然愤愤不平,但还是被轰了出去。激奋与受到的挑衅使他怒火冲天。但他一来到院子里,怒气立刻消失得无影 无踪。可怜的小奥立弗?退斯特面朝着天空躺在地上,衬衫已经被解开,太阳穴上还洒了少许凉水,脸色惨白惨白的,身体不停地在抽动,发出一阵阵寒战。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布朗罗先生慢慢地弯下腰来,抚摸着奥立弗的头,说道,“请问谁能好心叫一辆马车来,快一点!”
马车很快叫来了,他们把奥立弗小心翼翼地安顿在座位上,布朗罗先生快速地跨进马车,坐到另一个座位上。
书摊老板伸进头来,说道:“我能陪您一块儿去吗?”
“哎呀,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先生,”布朗罗先生连声说道,“我都把您给忘了,天哪,天哪。我怎么还拿着这本惹起祸端的书呢。快点上来吧。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已经再也不能耽误时间了。”
书摊的老板灵活地跳上去,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