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明晨蜷缩起来的身前，慢慢蹲下身，将他紧紧捂着头的手掌扳了下来。

疼痛难忍的明晨只觉得腥味猛然加重，他费力地抬头看她，她还在流泪，但口气却并不那样悲痛，相反，倒像是早已预见了今日一般，冷漠、凄凉。

纪小鱼轻轻安抚着他的手掌，然后将染满了鲜血的戒指，缓缓地套在了他的小指上。

“我这辈子，只能有一次孩子……以后的每一胎，都不能成形，或许刚刚出现，就融化在了血水里面，所以，你要我再怀一个来报复你，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奢侈的报复啊！你又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失去那一个孩子的？我是为了你啊……纪洺丞想要同毒药控制我，我不从，才从高处跳下来！”

明晨呆滞地凝视着那枚戒指，脑海中仿佛也电闪雷鸣起来，破碎的画面交织着，乱窜着。

真烨的舞台，他跳下直升机，单膝想她跪下，举着戒指，乞求一般地看着她……然后她把水晶鞋扔下了舞台，命令他与纪洺丞去捡，可他才要捡起，舞台，便爆炸了……

纪小鱼没有让他继续这样回忆下去，她又将那枚嵌满了钻石的十字架从脖颈上取了下来，经过右手，同样沾满了血腥。

她的动作已经有些不稳，颤抖着将十字架递到明晨眼前，声音变得很低：“这个，你拿着……这个十字架，永远都不会掉下……”

这话，是五年前他对她说的，现在，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包括这句话，包括这个十字架，也包括她对他全部爱。涌动在喉口的哭泣再也抑制不住，她终于哭了出来，撕天裂地的痛哭，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坚持，换来的是这样的一天！

血一刻不停地涌着，烫得灼伤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在此刻从偏门走进的庞薇薇。

她只是半夜听见了雷声，想寻明晨却找不到，路过游泳室时听到了哭声。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看到的竟是被鲜血团团围住了的三人，纪小鱼割了腕，明晨痛苦地倒在地上，还有一个女仆站在旁边。

——啊——！！！

猛然一道亮光划破天际，庞薇薇尖声大叫，眼睛瞪得那样圆，瞳仁几乎要从中掉出来一般。她丢开了抱在胸前的巨大泰迪熊，疯了似的跑出了游泳室。

明晨没有去追，他甚至没有能听见庞薇薇的声音。

此刻，他能够看到，只有那只落在了血泊中的泰迪，那枚七钻之戒，以及手里的十字架……

“明夜！我曾怨过你、讨厌你、甚至憎恨你！但我从来都没有不爱你！”纪小鱼捧起他俊到极致的脸，悲痛万分，“可从现在开始，我就再不能爱你了！以往的一切，你记起来也好，记不起来也罢，我都已经彻底放弃！我们的爱情，我们的报复，再也没有意义！这一刻开始，我纪小鱼，与你明夜，不再有任何的关系……我们，再也不见罢！”

她松开了手，缓缓站起了身，失血太多，她的脚下有些不稳。

“照顾好莉香，就算是你对这些血的报答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终于没有了无任何的留恋。

“——鱼儿别走！”

明晨试图拽住她淌着鲜血的手，但她的步子是那样快，他竟然追不上，没走几步，又跌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头好痛，痛得跟要死了一样，所有的画面，从第一次见到她，那个清纯可人的女孩，到真烨的校门口，他们再度相遇，到最后的生死离别，所有一幕幕一股脑儿涌了出来，占据了他全部的大脑，几乎要撑爆了！

“别走！别走……”

明夜捂着快胀开的头颅，终于在今夜的第一滴雨撞击在玻璃窗上时彻底想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