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再也没有说话，将她轻柔地抱了起来，仿佛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瓷器。婉不敢去看那些断了手哀号的山贼，她只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居然不敢和龙说话了。他的神情太沉静，太深邃，她甚至无法分辨他现在是愤怒还是伤心了。

他的呼吸声很轻，轻到好像几乎不存在。婉的耳朵贴去他胸口，只觉他心跳如擂

出了门，小晗她们等在外面，一见婉，她咬住唇，似是想说什么，可是隔了半晌，她还是没说出来。婉睁开眼睛，发觉她们眼圈也红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们的表情是那么悲伤愤恨，婉很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种气氛，可是她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龙的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成了飞奔，渐渐地，婉看不到众人的身影了。她有些害怕，张口想让他停下来，可是一开口迎面的寒风就灌去她的嘴里，她被呛住了

今天，可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她默默的想着。先是采花贼，后是强盗山寨，龙又把人家山寨那么多人的手给斩了，害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也给吐光。眼下他又不说话，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心跳得那么快，呼吸却那么轻，一定是在生气。是气她那天阻止他杀了苏寻秀，还是气苏寻秀的死缠烂打？

“砰”地一下，龙踢开了一个房间的门，无声地把她放去床上，然后反手一掌将门重重合上。婉怔怔地看着他俊秀的脸湮没在黑暗里。

他要做什么？婉还来不及发话，胳膊一把被他抓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是冰冷的……

“诶？！等等！你要干什么？！”婉突然叫了起来，他居然也要解她的衣服？！今天是怎么了？她和这件衣服犯冲了吗？人人都要来脱！

龙还是不说话，三两下剥去她身上那件过大的外衣，她的肩膀立即露了出来。婉气极败坏的，厉声道：“龙行泽！你发什么神经？！我要生气了！”

她吼完才发觉他不动了，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外面风雪好大，风砸在窗户上砰砰响，帐子也随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灌进来的风微微摇摆着。婉忽然觉得这种异样安静情况下的风声令她恐慌，她看不清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呼吸，他好像在一瞬间化成了冰山，无法靠近。平常的龙虽是平静淡然的，但是还不至于是冰冷的。至少对婉不是的。

风从帐子外面嗖嗖地透进来，婉忽然觉得奇冷，她抱住胳膊，喃喃道：“你要……要是没事……那个，能不能让我套一件外衣……”

她的话没有说完，龙忽然紧紧抱住了她。他抱得那样紧，婉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被他杀死，一口气没顺上来哽在那里，眼前金星乱蹦。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龙行泽！她张口想骂，可是她的肩膀忽然湿了，因为他的脸贴在她肩窝上。那是一种温热的湿，还在不停地汩汩流出来。婉怔了很久很久，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楚，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他居然哭了，为了她这样一个对谁也不上心的人。

她缓缓抬手，抚去他背上，上下抚摸着，无言地安慰。他在无声地哭泣。婉心里难过极了，也愧疚极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连一点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帐子外那一点跳跃的烛光，心中无限感慨。

“……别哭了……好了，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太任性，下次不会了……”

“下次一定不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对。”

“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谢谢你来救我，真的很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把这些话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第一次看到少年的眼泪，令她手足无措，只能说出这些无聊呆板的安慰之词。心里其实也有些好笑，他们两个人，角色好像总是颠倒的。一般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女子哭得死去活来，男子在一旁安慰吧？

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就这样跪坐在床上，被龙紧紧抱着睡着了。她是突然惊醒的，因为腿已经麻得不行了。她迷迷糊糊地去揉眼睛，这才发觉自己还是老姿势跪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难怪腿会麻。而龙却环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腰腹间，睡着了。

窗外已然大亮，婉也不敢动，龙睡得很沉，只怕惊了他。他浓密的长睫毛下面还有一些湿润，想必哭了很久。婉静静看着他，他睡着了之后一点也不像平时的龙行泽，不恶劣了，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