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11日 19:57
擅长的东西,家长里短,七荤八素。她可以侃侃而谈,声情并茂。但是这次,她拘束得像个外人,仿佛,她是多余的。 或许,她就是多余的。 毫无遮掩的羞辱被暴露在天光之下,有些让人无所适从。 就算二婶这样风生水起的女人,也不行。 因为男人,是女人的通病。 吃过饭后,那个女人要走了。她优雅地跟我们说再见。她拎着精致的包包,化着恰到好处的妆。相比这些,二婶恨不得直接往脸上倒胭脂水粉的行为,那德就缺得太彻底了。 她给堂妹发了糖,在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给我发糖是否合适,我却笑容可掬地顺势拿来,并且感激地说:“谢谢阿姨,阿姨真好。” 眼角的余光准确无误捕捉到的是,二婶气白的脸。 今年的拜年又成了必不可少的节目,原因在于以往最晚起床的我和三叔今天奇迹般地早起,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日子,我们决定淌着满城的泥水去拜年。 我早起的目的十分猥琐,是为了看一场笑话并且适时地添油加醋,然后再众望所归地表现出自己的怜悯,这其实没什么,对付吴柳丽这样的人,以牙还牙是唯一的办法。而对于三叔来说,他要尽量控制这场笑话的力度和节奏,以免酿成无法熄灭的大火。 我们浩浩荡荡地走在乡村小路上,打前头的是二叔和三叔,他们西装革履,油头粉面,颜家两兄弟一直是爷爷奶奶向村里人吹嘘的资本,在时光的淘洗中,两位老人忘记了他们曾经有一个大儿子,他本来也是值得骄傲的,可惜的是英年早逝。但是有什么要紧呢,所有的人都在安慰他们要忘记伤痛,其实有时候,忘记也是一种背叛。 二婶和姐姐手挽手走在前面,她们尖细的鞋跟踩在水泥地上发出脆亮的声音,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嘴角抿出了一丝自嘲的笑。 刚才吃完饭刷碗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挥舞着沾满洗洁精的手让玩皮球的堂妹来帮我把手机掏出来。结果,在她拿出来的下一秒,手机啪唧被重重摔在地上。 “你干嘛?”我朝堂妹吼了一声,她的眼泪像早已蓄好了似的掉了下来。这一吼,把隔壁的奶奶给招来了。 于是,一副让她不可容忍的画面被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妹妹绞着面前的手指,梨花带雨地站在我面前,这个养尊处优的独生女哪能受这种委屈,更何况她面前的我凶狠得像一只被惹怒的野兽。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有点心软,就算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就算这样的把戏她经常玩,我还是决定把语气软下来。 可是这个时候,二婶走了进来。 “怎么了,女儿?”二婶拿眼瞥了我一眼,蹲在她女儿身边。“妈妈,刚才我不小心把南方姐姐的手机弄掉了,她就凶我……”说完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哦,是这样啊。那有没有跟姐姐道歉?” “有。”堂妹小声地嗫嚅着。 “去把手机捡起来,还给姐姐。如果姐姐还生气,问她需不需要买跟赔她。”二婶心满意足地说。 我僵直地站在那里看一场苦情戏,只不过我是这场戏里邪恶的女一号。 这时姐姐走进来,满脸堆笑着说:“二婶说的什么话,小孩子失手是自然的,南方,你也是,跟一个小孩子你较个什么劲,手机拿到就好了。”老姐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遇到什么问题后输入大脑可以毫无停顿地跳出一个方法,十分准确,可以让大多数人满意,除了我。 自始至终我没有说一句话,我的戏份被别人唱尽,还落下个心胸狭隘的骂名。我没什么错,我只是没有伶俐的口齿和善变的嘴脸。 我也不懂得如何把自己变成机器去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