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年01月17日 22:45
说,从来没有是真的。
可是既然你并没有像你说的如此爱我,你现在不遗余力地伤害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那天我请温雅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席以参一起。我们手拉着手走在前面,席以参把手放在裤袋里跟在我们的后面。偶尔的余光可以扫到他,夕阳的暮霭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似乎就要被距离断开。我想到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似曾相识的夏日的傍晚,我走在前面,他背着我的书包走在后面,那时我总是勒令他跟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为了避开同学的闲言碎语,我对他的要求总是苛刻到不近人情,可是他都接受了。
如今他也是这样走在我的后面,但是他尾随的那个女孩不是我,而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
我们在咖啡馆里坐下后,有点尴尬,原因在于之前我总是能跟温雅掰很多事,如今我却闷头喝咖啡。
“南音,你什么时候喜欢口味这么重,喝这么苦的咖啡了。”温雅看见我一拿到咖啡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有点疑问。
“最近可能压力比较大,总是喜欢一点口味重的东西。”我放下咖啡馆,说,“你是席以参吧,我刚才听温雅一路上都在称赞你,想必你是个很好的男生,你要好好珍惜她哦,她不比其他的女孩,她很容易受伤的。”我文质彬彬地跟他说话,生疏到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会的。”他似笑非笑地说。
“以参也是你们学校的,怎么,你们之前不认识吗?”温雅边往咖啡里加糖,边漫不经心地问。
“不认识。”我连忙说。
“其实我之前有见过你几面,知道你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女,至于我这种小人物你肯定是不认识的。”席以参边说边抚着咖啡杯的杯沿,修长的指头在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中显得瞿瘦苍劲。
我干笑了两声,转而跟温雅谈起了近来的生活。
温雅本来打算在北城安安心心过玩自己的高中年代,可是她爸爸突然执意要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原本就缺乏父爱的她终于决定把我舍弃,投奔她老爸去了。
我还记得走的那一天,天还下着雨,她把家里的钥匙放在我手上,嘱咐我好好帮她看家,她说她一定会回来,她还让我原谅她,从小就没有亲情关爱的她固执地把亲情排在了第一位,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的爸爸愿意,她可以随时到她爸爸身边做她贴心的小棉袄。
我握着她的手,像当年周恩来握着掏粪工人时传祥的手时含情脉脉地说,不管你的决定多么猥琐多么可耻,只要党需要你,你都应该去。
她马上把脸上就要掉下来的眼珠抹掉,跳起来大叫:“好你个颜南音,亏我对你这么不舍,你这个小白眼狼你就得瑟去吧,你就只会在我要深情一把的时候给我个当头一棒。”“亲爱的,怎么能是当头一棒,简直就是毫无顾忌的羞辱和抵制啊。”我擦擦鼻头,邪恶地看着她。
就这样,本来想象之中的依依惜别变成了我们别开生面的斗嘴皮子,后来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豪迈地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看着吧,没过一年,姐姐我就要给你找个姐夫回来,要那种又高又帅气的,还要多金的。”我嫌弃地把她的鸡爪子拿开,鄙夷地说:“那是当然,你的男朋友最需要的品质是可以能在你羞辱全世界的时候坚强地站在你背后替全世界羞辱你,要不他就太不配了。”
这时我看到等在车子里的司机一副抽搐的样子,很显然,他被我们喜庆又下流的告别会给深深地刺激了。
可是后来温雅一走就是两年,我们再也没见面,我也尝试过打电话给她,可是她的号码被注销了,我们从此失去了联系,曾经我还想,上帝让我失去这么个朋友是不是他烂俗的招数之一,可是就今天的局势来看,我突然发现自己不希望看到她了,特别是当她跟席以参在一起展现出甜蜜幸福模样的时候。
那天温雅让我跟她一起去她家住,自从她走后,我也从那个大房子里搬了出来,钥匙却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当她看到我从脖子上解下系着钥匙的丝带的时候,她惊呼着:“见鬼啦,颜南音,你竟然像个小学生似的把我的钥匙挂在你的脖子上!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假想成已经死去,然后你抱着我给你的唯一的东西孤独终老!”
我马上又展开了我的语言攻势:“亲爱的,有没有必要那么夸张嘛,是见鬼了,又不是见了鬼子,有没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哇,把这破玩意挂在脖子上不是怕它有天被我随手扔进垃圾桶了或者厕所的马桶里了嘛,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已死去,说实话,在我的心里,你的肉体和灵魂早已抽象地被归纳成了一体了,所以,呵呵,你知道,在我的心里,你虽然活着,但是早已死了。还有哦,以后不要把眼睛瞪得那么大,你那死鱼眼再配上你吓死人的烟熏妆和假睫毛,我的老天,我又不是猫,你干嘛这么吓我,你以为我有九条命吗!”
说完后,我语笑嫣然地看着她。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后她咬着指头骨碌着眼睛想了片刻,说:“懂了。那现在请你把我的钥匙拿给我。”我把钥匙放到她的手上,说:“亲爱的……”
“够了,”她突然对我吼了起来,“现在请不要跟我说‘亲爱的’,因为每当听到你像个幺蛾子似的这样叫我,我就觉得你又要开始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喋喋不休了哇!”我十分满意地看着她,甜美地笑了。
我喜欢看到温雅被我伶俐的口齿打败乃至崩溃的样子,可是今天,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堵住滚到眼角边的泪水,因为在刚才我看到温雅把头靠在席以参胸前找我拿钥匙的样子,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想自己还没有讨巧的天赋让自己去面对自己多年失去联系的老朋友在两年后以我前任男朋友的现任女朋友的身份,最最糟糕的事是她不知道,而我要努力克制自己向她发泄的冲动。
最初的最初,我还想,如果可以,我一定为自己筹到一笔钱,去到她在的那个城市,告诉她我的委屈,然后听到她用震撼人心的文字和语言把席以参臭骂一顿,甚至我十分猥琐地想她可以凭她在北城的势力帮我去教训席以参一顿,可是如今,她一定比任何人都维护席以参,没有人可以动他一根毫毛。
不能被动一根毫毛的席以参在那个时候是我最为憎恨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忆一段没有任何营养的感情,我知道它带给我的只有无止无尽的伤感,我没有一点点的招架之力,可是在很多年之后,当我知道他不过是因为患病才不知所谓地伤害我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有点开心,而如今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我已经不能奢侈我可以在席以参的心目中占据一点点的位置,因为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温雅,温雅要让他干什么他就能干什么,他对我唯一的感觉恐怕只有同情和仅存的同情,我知道,我都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注定要这么卑微,因为本身我现在的喜欢就很卑微,明明我是所有事情的受害者,我还是很在乎以前的事情,我还是想念那些个他们,我还是会因为被伤害而伤心流泪,我仍然不是一个强者,我无法做到让自己控制自己的悲喜,随便一个我在乎的人都可以很轻易地摧毁我身体的防线,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