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02日 09:01
头去看一看他,也许就能看到他悲伤忧郁的眼,也许那个时候的我能有点心疼,或者安慰安慰他,可是我没有,我推着车直接往外走。
“赶紧走吧,要不就真的要来不及了。”我说完走了。在走出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听到他的摩托车发动时低沉的声音,有点像深夜的叹息。
我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在早自习开始至少五分钟的时候,在离学校很远的三岔路口遇到同桌。
之前她总是很准时地坐在座位上,吮吸着一瓶酸奶,在看到我教室的时候,缓缓地把屁股从我那里缩回来,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她总是利用我的座位跟隔壁组的男生调侃。
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嘟囔着,车子很快就没了踪影,我加紧着踏了踏脚踏板,火急火燎地往学校赶。
早自习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班主任在教室外面来回踱步,我想趁着他向走廊那边走得时候赶紧钻进教室,可是他早就看到了我,还向我招了招手。我乖乖地走了过去,只听得他说:“赶紧进去早读,好好准备考试。”
我答应着走进教室。
同桌也是刚刚把书淘出来的样子,看到我也没打什么招呼,异常安静地看起了书。
市质检的卷子果然很难,老师之前的苦口婆心都没有错,可是我把脑子想出了洞都没办法回忆起老师说过的那些重点,正在我叼着笔头苦思冥想的时候,我看到同桌偷偷递给了班长纸条。
班长是班里成绩第一的一个男生,叫古恒秋,长得也俊朗,剑眉星目,但是感情生活一直飘飘荡荡,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高二的同桌也毫无疑问地摆到在他外表的英姿飒爽之下。
高二的同桌在高三的时候有意识地疏远了我。我一直知道初中的那个传闻慢慢传到了这个学校,尽管高中时县城第一的高中,但是在隐蔽的人性窥探下,所有成立或者不成立的罪名都慢慢传开。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懂得,我只是一直在装傻。我一直告诉自己的是,只要能够忍下去,我一定尽量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让别人给我陪葬。
所以当高二的同桌渐渐地在高三疏远我的时候我选择了一笑置之。这样的事情在我的生命旅途中不断上演,从流言传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注定要失去一些别人可以信手拈来的幸福,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以及他们给我的爱和尊重,都会在叵测的诽谤和人心中慢慢消失殆尽。
我的思维无法进行下去了,同桌明目张胆的挑衅,若有若无的讥讽,早晨故意引我注意力的鸣笛声……所有的东西都充斥了我的脑子。自命不凡的她总是恃宠而骄,似乎班主任的威严可以被她随意地踩在脚下,然后一个十分丑恶的念头闪现进了脑袋里。
“咳咳咳”我很大声地咳嗽了几声,监考老师转向我这边看,然后同时他看到了传纸条给班长的同桌。考场一片寂静,但是我知道,在有些人的心里,恐惧和愤怒马上会充斥全身。
这是当初她嘲笑我时我的感觉。
她说的任何话,任何有恶意的话,我都用冰凉的表情昭显着自己的无所谓,可是我想,她也应该知道,在冷若冰霜的面孔下,是多么愤怒和恼怒的心情。
我从来不善于和别人辩解什么,我也不会巧舌如簧又居心叵测地讥讽一个人,外公在很小的时候告诉我的一句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于是我一直秉着这样的观并且毫无条件地执行。可是我忘了,这个世界上始终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他们愿意制造一些事端来看你的笑话,他们也从不会为自己言语上的侵犯感到羞愧。
我只是会写,这是不是一种很失败的妥协,可是在今天我突然想把一切的苦附加到同桌李静雪身上,这些苦,曾经,是她给我的。
李静雪被当场抓住了,监考老师愤怒地抓过卷子,在上面扣了一个大大的鸭蛋。老师明显也看到了古恒秋,但是由于他已经出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所以老师很巧妙地掩饰过了他的过错。
我假装地瞟了一眼收拾书包的李静雪,安静的教室里,我甚至可以听到她轻轻的抽泣声。这个刁蛮任性的女生终于也会因为抄袭这样低级的错误悄然落泪,而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很深处的内心,笑了一下。
那次的市质检因为有了这样的小插曲变得精彩纷呈,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想法,在很久很久以后我看淡了很多,我甚至想过因为那次的事情跟李静雪道歉,可是最终没有,直到我上大学,终究没有再联系她,只是在高三毕业典礼上,她突然跟我约在学校的中花园里见面,那个夜晚星空很亮丽,无数的星星闪烁在天际,穿着毕业服的我们安静地走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遇到什么事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说着坐了下来,茂盛的草坪上铺满了柔软的草,浓郁的味道飘散在夏日里,有很熟悉的感觉。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我们可以这样相对而语。”她说完笑了笑。
“我们当了一年的同桌,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多吗?”我漫不经心地说,想要掩饰自己心中小小的失落。
她说的没错,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单独呆在一起过,平时的日子都是她和我各据自己的世界,然后极少的对话,也是冷言冷语的针锋相对。想来也是惭愧,我们本来可以用另外一副面孔来面对对方的,高三其实应该是最澄澈的日子,大家为了各自心中的梦想,奋不顾身地前行。不管身边的人事纷争,只是为了通过努力来证明自己。可是我们就算在这种最澄澈的日子里都无法淡然地相处自己。
是否都是她的错?是否可以把所有的种种归结到她的恶语相向。也许如果我能多开开口说说话,就算是毫不留情的回敬,也许在她看来也是一种尊敬,至少她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像是不存在似的,至少在我的眼里。
“可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是怨恨对方的。”她说完背靠着我坐下来。
“有吗?似乎怨恨的那个人总是你。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喜欢不冷不热地说话,而我,则是,把一切藏在心里,然后用沉默表达。”我不紧不慢地说。
“有些事情你根本不需要知道,你也不用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是觉得有点孤独了,想想跟你同桌一年了,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有点小伤感。”她说。
我其实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在我于某一天冲破那个秘密的时候,我除了震惊和意外,剩下的就是对李静雪深深的同情,我甚至可以深切地体会到她的感受和怨怒,只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总是把所有的话藏在心里,我宁愿它们烂在我的心里,都不想说出来,就算我知道也许说出来,将会是另外一片风景。
那次市质检,最终让李静雪有了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她被校长严重地通告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的阴谋,我为自己平生第一次的陷害行为感到深深的愧疚,当然那是事后,也是经年之后。
人总是需要时间来教会一切,当时我们执着的人和事,抑或是感情,总能够随着时间的安抚变得平静,波澜不惊。但是中间需要经受的疼痛和折磨却要比常人多,就算在伤害和痛苦过后,我们还能收获伤痕和微笑。我总是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