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5月31日 16:07
她来上海,我们娘俩还见不上呢。”
她母亲这样高兴,舅妈也就张罗着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又说:“晚上在就住在这里吧,跟你娘说说话也好,走的这些日子你娘可可想你了。”静芝点头称是,她舅妈又让几个表妹来陪她说话,都还是女子学校的学生,叽叽喳喳很是小女生的样子,听说静芝从香港过来,就都缠着她问东问西。舅妈说:“表姐才坐了火车回来,别缠着了。”背地里在书房跟她舅舅说:“看样子静丫头是跟人家好上了,姐姐这么高兴。”下午欧阳夫人在花园那番话在她听来句句刺耳——人家女儿留洋镀金,连女婿都是汉军少帅,自己家这几个只是在学校混着。即便是显摆也不用这么明显。她舅舅只是坐着抽烟喝茶,并不反驳她的话,也不赞成。晚上还没开饭就有慕容昭的随从来问“静芝小姐晚上回去吗?要不要少帅等您吃饭”。这样明显的暗示,不过也未必成真,他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也不去得罪他们。
她舅妈又说:“这桩婚事要是成了,欧阳萧就真是外交部长了吧?怎么弄得跟卖女儿似的——用女儿换儿子的前途。”她这样胡乱猜测无非是被晚上那场“接人”刺激到,这样就登堂入室了?
他们这里说得热闹,那边却又有动作了。第二天早上慕容昭那里又派了人来请——马超亲自过来——慕容昭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翻译。
换了衣服跟他过去,车上问他是什么会议,马超只是说“小姐到了就知道了”。到别墅,慕容昭居然才起来,穿着睡袍在露台上透气,看见她很高兴的说:“怎么才回来?”静芝问:“不是有会议吗?什么时候?要不要先准备一点资料?”慕容昭一下笑起来说:“什么会议?骗你们玩的,不这么说你母亲能放你过来?”昨晚他让人去请,猜到她母亲是不会放人的,索性又等了一晚,大清早又让人去——为公事总不会反对?
知道被骗,静芝反而有点高兴,毕竟是为了她他才这么做,只是一天没见到而已。本来她也在找机会过来,这会儿倒是不用她去跟她母亲说了。笑了一下坐在凉椅上,才那么匆忙过来她有点累,慕容昭说:“其实也不完全是假的,的确有个宴会,下午才去。”
宴会带着她?不见得仅仅是缺少女伴这么简单,上海这个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找到,更何况是汉军少帅,挥挥手恐怕就有不少名门淑媛自己送上来。那份用心她自然是明白的。
静芝想起房间里那本没看完的小说,走的时候在书架上随手拿的一本,只看了开始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据说是一段爱情故事。她也会看这些东西!只是不能让她母亲知道。
慕容昭又回去睡觉补眠,一直到中午才起来。马超说:“该是准备一下去冯先生那里。”他这才想起来下午还有一场宴会,匆忙换了衣服,一边吩咐周明相关事宜一边去静芝那里。静芝也是刚换好衣服,见他这样就进来了不免问道:“现在就要去吗?这么急?”慕容昭道:“不是,我只是看你准备好没有。”说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她化妆。
本来等人就是一件极为无聊的事,何况还是等一个正在化妆的女人。看了半天,慕容昭倒觉得十分有兴趣,镜子了同时出现他和静芝的脸,笑一下,再笑一下,静芝回身道:“你笑什么呢?”慕容昭赶紧收起刚才那副玩味的表情说:“你脸上粉似乎太白了点。”静芝用手摸了摸,又对着镜子一番观察,才说:“果然。”说罢便又拿手绢在脸上轻轻擦了几下。
他们下午三点才出门,汽车一直向浦东那边经济区开去,路上处处是行人,路过百货公司的时候静芝心里一动:再过一条街就是她以前的学校,那边可都是法国租界。她不知道到底是要去哪里,也不敢多开口,只是留心注意外面景色变化,果然是进了法租界。做什么?正疑惑着汽车已经停下来了,慕容昭先下去,那边就有人来为她开车门。面前还是一片绿色草地,法式格调的别墅就在草地那边——在这里举办的宴会?
慕容昭牵着她的手过去,还没走完半个花园,已经有人迎上来。打头的是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半绻的头发下面一张脸倒是十分俏丽。
“阿黛小姐”慕容昭笑着与她握手。阿黛只是撅着嘴给了一个表情,又打量了静芝一番,才说:“我就说怎么还有人没来,冯先生的宴会也敢缺席吗?原来是另有佳人相伴。”她这么一说,后面来的几个女人就都笑起来,其中有两个穿着相同颜色短裙的女人笑的最为特殊,不是阿黛那样吝啬的笑容,也不是静芝一贯式的淑女式笑容,安然里面带着点教会祈祷时那么真切的幅度,总之也是很美好的。
阿黛帮着做了介绍:高一点耳朵上带着对翡翠耳环的是何美娇——花旗银行行长的女儿;略有些丰满染着红指甲的那个是金爱言,家里也是做股票金子生意的——两个人是表姐妹。
慕容昭介绍了静芝,出乎意料居然没有一点惊异,就像餐桌山摆着银制餐具——有钱人家而言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相比过气的名人后代,她们还是比较关心最新样式旗袍跟当红的电影明星。
阿黛笑道:“可是外交部欧阳家的小姐?真是幸会呀,难得一见的名门淑媛。”说着伸手在她手背上碰了一下,又回头对何美娇她们说:“不是打牌吗?还站着做什么?”一行人就这么走了。
她们走远了,慕容昭才笑着说:“她不好惹吧?”静芝道:“没见过这样脾气的人,总之什么都要她喜欢才是吧!”慕容昭道:“最好别惹她,那可是这群千金小姐里面的带头人——没她不敢做的。”静芝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么大能耐?家里什么背景?”慕容昭笑道:“她是法租界里有名的交际花,能有什么背景?不过她床上那位倒是很有些身份?”静芝皱着眉听他说,脑子里自动把那些不雅的词语一一过滤掉,又听他说:“她就是叶赫少琦在外面的如意夫人。”静芝“哦”了一声,并没有多大反应,她眼里的妾侍就跟翠屏一样——有容貌会说话,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种人不过借着男人的权力在外面招摇——不过如此。
三层楼的别墅自然十分华丽,会客室里早已坐着人了,同样的西装革履,神态气质却各不相同。其中两个站在落地窗那里朝外面看野景的,大概别人都坐着,唯独他们站在那里,所以显得十分出众。谢子言三十多岁,自然是十分成熟了,甚至可以说是老练,比起旁边二十出头的尹智平自然也显得精明。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有什么话自然不用掩饰。此刻两人就在那里对着窗户私聊。谢子言道:“你说怎么办?那批货难道就这样压着?”尹智平道:“你也要想想办法才是,多放一天不知道要亏多少钱。”谢子言听闻皱了皱眉,道:“要我说,当初跟本就不该接手,现在什么时局?那批枪加起来还不够运费,中间还要花钱去打通关节,何必,还是做金子值钱。”尹智平道:“我这也是套住了跑不掉,早知道早知道,我要是早知道金子会值钱,肯定不沾手这些,你以为我想,还不是没办法。这年头,上面没人做什么都难。”谢子言道:“你刚才不是跟她在说?”尹智平苦笑道:“算了吧,你还不知道她?金子股票能帮忙,但凡牵连到这个,免谈!”说着用手在下面做出个枪的样子。谢子言想说点什么,他又说:“不过,她刚才倒是跟我说了个办法。”说着警惕的朝周围看了看,正要说什么却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