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0日 16:58
问她可不可以在明天放学后和他们去医院。
董晓荷点点头,想了想问道。“你刚刚不是说手术在下午吗?放学去来不及了吧。”
易溯则对她说,“明天下午我们不是都还要上课吗?再说我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我跟医生商量过了,没必要坐在外面干等。”
“哦,这样啊。”
“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是60%左右,我担心万一……”
“那么我们就赌那60%,”董晓荷晓荷停下脚步扶着自行车的把手,抬起头给易溯一个笑容,“吉人自有天相,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就先别说万一。”
在董晓荷的笑容里,易溯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是,好的。谢谢你,董晓荷,听你这么一说,我安心多了。”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所以我才会想明天麻烦你和我们一起,我想如果你在的话,明天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和小萌的心都会安一些。虽然我知道你并没有义务做这些。”说这些的时候,易溯有一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最近他们家的事已经很麻烦眼前这个原本和他很不熟的女生了。但是,经过这十来天的接触,他发现不仅是小萌就连他自己也都已经迅速地习惯了她的存在和来至她的帮助。在他们的生活脱离正常轨道的时候,她的出现安抚了小萌因为变故而恐惧的心灵,而她对小萌的照顾行为也温暖了他的心。让他感到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变故后的一切。
周五下午放学的时间要比平时早一些,下了课后,董晓荷和易溯一起从学校出发。开学后因为没有人照顾,所以易溯就把萌萌全托在了幼儿园里,两人先骑车到易溯家,刚到家门口,幼儿园的接送车正好把萌萌送到。毕竟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孩子小小的心灵肯定也经受了不少的煎熬。一周不见,董晓荷发现萌萌竞瘦了不少。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在董晓荷的眼里,她已经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她从内心里心疼这个小小的女孩子。
萌萌还不知道她的妈妈要在今天动手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易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年仅五岁的萌萌还不能真正理解这次手术对于妈妈的意义,于是董晓荷就告诉她,做过手术后,她的妈妈就会醒过来。
“真的吗?”听过董晓荷的话,萌萌果然高兴起来,“哥哥,是真的吗?”她抬头看向易溯希望从哥哥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可是妈妈还是躺在那里,有时候她都已经不敢再希望说也许明天妈妈就会醒过来。但是现在她在幼儿园住了五天后回来,晓荷姐姐告诉她:妈妈要醒过来了,她能不惊喜,能不开心吗?
“嗯,”易溯对她点点头,“也许明天你就可以和你妈妈说话了呢?”说着他朝董晓荷望了一眼,董晓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手术刚好结束。主治医生向他们宣布了最终结果:手术没有成功,吴秀秀还不能醒来,由于她的大脑皮层受强烈撞击已经严重受损,手术无力修复,所以目前,她仍处于慢性迁延性昏迷状态。说得通俗一点,吴秀秀现在是一个植物人,今后,她有自己醒过来的可能,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念。
看着董晓荷陪着萌萌走进病房后,易溯跟医生来到办公室。是他太乐观了,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花一笔钱为吴秀秀做一场手术,她就能醒过来,等她好起来后,生活就能照旧。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医生要对他说什么。植物人?他知道植物人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一个无底洞。今后的日子他们还将不断地向它投入无尽的精力与金钱。
果然,在他们面对面坐定后,这个年纪已过半百的医生告诉他,以他判断吴秀秀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他说:“除非她有惊人的意志力,但是就算她真的醒过来,今后的后续治疗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末了,这个善良的老医生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这几天我对你家里的情况也略有了解,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今后落在你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啊。”
直到告别医生走出办公室,他才发现他不知道要怎样将这样一个结果告诉萌萌。半个小时前他和董晓荷还微笑着告诉她“也许明天你就可以和你妈妈说话了?”董晓荷,想到董晓荷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安了一下。对,有她在,幸好有她在。
想到有董晓荷在病房陪着萌萌,他索性就先不进去。他觉得既然董晓荷可以给萌萌一个希望,那么她一定也可以把这样一个事实以她的方式告诉她。对于他的妹妹,他不得不承认,董晓荷比他更有办法,而萌萌似乎也更加喜欢她。
他走到住院部楼梯旁的露台上,这时他该考虑一下医生对他说的话了。他懂得医生所说的选择。要放弃吗?那个善良的医生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无论怎样吴秀秀带给他的都将是一个负担。但是现在她的生命迹象稳定,他忍心就此放弃她吗?她是一个生命,是他妹妹的妈妈,也是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六年的亲人。对,是亲人,是他应该倾尽一切去保护的人。他现在已经卖掉了他们家的一间商铺,除去之前的医疗费和这次的手术费,手头还有一点钱,吴秀秀的存折上也还有一笔蛮可观的数目,再加上今后另外一间商铺每个月的租金,应该可以支持一段时间,实在不行的话,他还可以先把他们家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租出去甚至把剩下的店铺卖掉。等他熬过高中上了大学后,他还能边上学边打工。没错,这是他的担子,他必须得扛。
等他计划好一切回过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易溯站在露台上望向远处的街景,正月还没有过完,华灯初上的街道上依然有着浓郁的节日氛围。有谁能了解,就是在这样一个热闹祥和的节日里,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易溯身上忽然多了一副沉重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