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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一个秘密

书名:冰炙 作者:米诺陶 本章字数:3464

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4日 18:08


这一年的小智,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走在家乡的路上,俨然是一个成熟的男子了。

独自站在火车站台,想起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有阿韵他们热热闹闹地前来接站,小智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这个暑假,回家的只有他一个人,晓峰和穆杰已经开始准备找工作,而阿韵已经不在了。

父母更显得年迈,妈妈的头上更添了一些银丝。父母还惦记着那个对小智很好的女孩子,说起别人家的小孩都已经结婚,父母还拿他们开玩笑。终于小智轻轻地说:“爸爸妈妈,阿韵已经不在了。”他没有说出真实原因,只说是车祸,因为不管是在他眼里还是在他父母心里,阿韵是个好孩子,她是不会去酒吧那种地方的。听完阿韵的事情,父母们叹了口气,然后一家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情形,就像是失去了亲人一样。

其实,不仅是小智,连他的父母也早就把阿韵当做了亲人。

小智已经不去打篮球了,和高中时候相比,他魁梧了许多,这样一个大块头在高中篮球场上出现,会让人觉得他欺负小朋友。

他去过他的小学,那里的孩子已经叫他叔叔了,他知道自己真的已经长大,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的肩上有了更多的责任。妈妈说过不了几年,她就可以抱孙子了。而这无疑给了小智另一种无形的压力。

三年过去了,这个城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小智每年放假都回来,但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这个小城的变化:那个他和若冰从前总一起去的小夜市,因为城市规划,早在一年前就被驱散了;那个他思考过生命意义的火车站也搬迁到了城市的另一边;甚至是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块空地,布满灌木丛和杂草的地方,也建起了一个公园……一对对情侣携手走过,他们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那段往事,他们也不需要知道,或者说,他们知道了,也没有意义,因为在别人眼里,那也只是一段平平常常的邂逅,远比不上他们自己的故事来得精彩。

小智在街上也常常遇到过去的同学,彼此寒暄,聊聊近况,有的同学孩子都会叫小智叔叔了,他突然无比感谢那段过往,那段当时他觉得痛苦无比,现在却无比珍贵的过往。如果当时没有朋友的陪伴,父母的鼓励,如果没有若冰这一巨大动力,小智恐怕是不能顺利考上大学的,如果是那样,今天他就会和留下的同学一样,过着这样庸碌的日子。而走出去,才有更多的机会改变自己。

很多人都改变了,只是改变的结果不同。

一天傍晚,小智正在街上溜达,网吧里突然出现了一帮混混模样的人。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小智加快了脚步,不料,却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小智?”

声音里写满的犹疑,小智回头了。却见一个黄头发的人向他走来:

“小智,真的是你?在哪发财呢?”

小智一边定睛细看,一边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这样的一个同学。

“别看了,不认识了?我是阿洛啊!”男子谄笑道。

果然是阿洛。不过是三年的时间,这个和小智一般大的男人,却变成了眼前这幅落魄的模样:他看起来至少已经是30岁了,小智还记得他曾经的霸气,心里升起一股惧意:

“阿洛?我还真是没认出来……”

“走!咱哥俩好好喝一杯去!”这口气,仿佛他们是多年不见的兄弟。小智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他微微一笑:“走吧。”

走进酒吧,小智真切地感受到时间带来的变化,他还记得当年那个阿洛,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样子,而现在,仅仅是面对酒吧的保安,阿洛也是带着一副谄媚的笑。这多少让小智感到恶心。

“你……还好吗?”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小智先开口。

“唉,好啊,还活着就是好!”阿洛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叫酒保上酒。

小智想起曾经有人告诉他阿洛被废了的事情,他细看阿洛的手,阿洛的左手戴了一副厚厚的手套,虽然是夏天,可是小智看出来了,这手套,恐怕是从来不曾摘下来的。

阿洛注意到小智的眼神,他苦笑一下:“看我这手!”说着摘下手套。

眼前的景象让小智触目惊心,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阿洛左手只剩下了食指和大拇指,其他的都没有了。

“这……”

“这都是那个老男人干的!”虽然时隔几年了,现在说起来,小智还是感受到阿洛的愤怒。

“怎么?”小智装作不明白。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若冰那个丫头,是被别人包养的!那时候我把你打了,因为若冰跑了,过了没几天,就有一帮人找到我,二话没说就把我手指卸了……我当时就疼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居然就在局子里了!他妈的,那帮警察居然说我寻衅滋事!我还以为是你小子有这样大的能耐,还懊恼怎么没有查清你的底细就贸然下手呢!”

阿洛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我承认,我敲诈若冰敲诈了不少,谁叫她有本事弄钱,我是为了她不上学跑出来的,没办法,虽然我也不忍心……可是,就算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老天也不至于这样惩罚我吧。”

看小智听着,阿洛接着说:“后来外面的兄弟告诉我说,那帮人是那个老男人找的,就是那个包养若冰的。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是帮你?”

说到这里,他盯着小智,仿佛是等他的回答。小智被这眼神盯得不知所措:

“这件事……我还真的不知道……”

“按理说,寻衅滋事这样的罪名,关几个月就差不多了,可是我进去就是2年多啊!也就是上半年才出来的。”

“这……”小智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就被放出来了?”阿洛嘴角浮起诡谲的笑。见小智摇头,他幸灾乐祸地说:

“那个老男人的报应来了,他女儿在外地,也是在酒吧,被人给捅死了!你说这是报应不是?”

小智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已经蒙了。

“女儿没了,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啊,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总之,他走了,没人给局子里送钱了,我自然就被放出来了……”阿洛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话说那局子里真不是人呆的地儿,你看我呆了2年还有个人样儿么……”阿洛还在喋喋不休,小智却打断他道:“我有点事情,先走一步。”没等阿洛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离开了酒吧。

时隔那么久了,阿洛已经没有理由骗自己了,那么他说的该是真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包养若冰的人,竟然就是阿韵的爸爸!

这个念头刚跳出来的时候,小智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想起阿韵和若冰之间的关系,想起阿韵说的怎样认识若冰的,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谎言啊!而自己,却一直被这样蒙蔽到最后!

这样说来,阿韵最后对若冰的帮助,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了。她的心里,也是对若冰充满了歉意的。

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真相。

阿韵对自己的好,也不过是对若冰弥补的一个方面而已。小智这样想着,心一点点的寒了。

他走到阿韵和若冰所在的小区,保安没有变,夏夜里的植物看起来很茂盛,多么好的天气啊!小智看到若冰原来的房子还亮着灯,他恍惚觉得若冰是不是还在里面,这兜兜转转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阿韵家,却是漆黑一片。

长久以来,阿韵对小智的好,都给了小智很大的压力,特别是在阿韵走后,想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报答阿韵,小智就更加愧疚了,他想到自己最后还挂了阿韵的电话就觉得悔恨,他为自己没有尽力挽救阿韵的性命而懊悔不已。

可是现在看来,即使没有他,阿韵也一样会那么做,因为这是她和若冰之间的故事,跟他小智,完全没有关系。

年少时光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女孩,却有着这样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最爱的那个人,是一个放荡的女子;最好的朋友的父亲,却是包养了心爱女孩的人!爱情不是纯粹的,居然友情也不是了!

静静地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仿佛这一坐就坐了3年的时光,如果3年前小智坐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洞察到3年后的真相,后面的故事会不会有些改变,他一定不是现在的模样了。

对爱情的遗憾之情,对友情的感念之意,在这个炎热而冰冷的夏日,在小智心里,全部烟消云散了。原来自始至终,最爱他的那个人,最纯粹陪伴他的那个人,只是小路而已。可是,自己当初不懂珍惜。

想到小路,小智感觉到似有许多只虫子啃食着他的心,他的心疼得要裂开了一样。可是,他真的有机会去挽回了吗?随着小路坚定的“滚”,一切都已太迟。

而我们能做的,唯有把握好现在。

第二天,小智就告诉父母,他要回去了,大三了,不该再是那个恋家的孩子,他要出去找工作,他要过别人都过的平凡生活了。

背上行囊,这一次小智走得没有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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