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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可原谅

书名:冰炙 作者:米诺陶 本章字数:3270

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1日 19:48


是出事了。

小路跳楼了。

小智跑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小路被抬上救护车,他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救护车哀鸣着而去……

“小路……”他就那么一直站着,一直到人群散去,一直到地上那摊血迹干掉。

傍晚的时候,小智终于慢慢地走回宿舍,直接瘫倒在椅子上。宿舍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都默不作声。

小智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谁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其实也许他什么都没有想。

“哎!听说我们学校一个女生自杀了,是不是真的啊?”一个男生兴冲冲地冲进小智的寝室。他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整个宿舍的人都沉默着。

“怎么了这是?大男生闹别扭了?”他不识相地继续说。寝室一个人冲他做出“嘘”的手势。但是已经晚了。

小智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死死地摁在墙上:“你他妈的说什么?”小智红着眼睛瞪着他。

“干嘛啊你,又不是你老婆死,你激动什么?”那个男生不以为然地说道。

寝室的其他人都站起来了,他们准备去拉架。

小智一拳上去……

那个男生什么事也没有,因为小智的拳头砸在了墙上,墙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坑。其他人都上来拉住了他:“小智,别冲动!”

那个男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心里知道自己打不过小智,但是为了面子,还是恨恨地说:“你等着!”然后走出门去。

舍友把小智架到椅子上坐好,他们检查他的手,看到他的手已经青紫一片,可是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直直地瞪着前方。

“说不定没有事呢,她们3楼,也不很高……”一个舍友试图安慰小智。

“别说了。”另一个说道,“让他静一静吧。”

这时候达达来了,他带来的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小路没死。

听了这个消息,小智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达达第一次见到小智流泪,吓坏了:“没事就好啊,没死就行,以后还有机会……弥补……”达达很明白小智此时的自责。

此时这个消息已经在校内网上传开了,有图有真相的帖子,详细地描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小路呆呆地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马上就要上课了,室友提醒她上课,她应了一声,室友就准备出门,最后一个女生关门的时候,看到小路拿出一把水果刀狠狠地朝自己脸上划去,血就喷了出来。那个女生一声尖叫,外面的2个女生听到了,赶紧冲了进来。但是已经晚了,小路从阳台横栏直直地翻了下去……

小智静静地游荡在校园里,认识他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他知道他们是在骂他的不负责任。可是如果别人的指指点点能挽回现在的局面,哪怕是万众唾弃,小智也愿意啊!

他不愿再去女生楼下,哪怕那里有他最爱吃的东西。

已经好几个星期了,好事者不断在网上发布最新动态:小路已经脱离的危险,只是面临着终生瘫痪的可能。还有就是,她毁容了。

警察来找过小智,很显然这是一起自杀事件,但他们还是不排除小智当天用言语或行为刺激到小路这一可能。

虽然没有嫌疑,但是小智心里已经给自己戴上了杀人犯的帽子。他常常做噩梦,梦到小路满脸是血,哭着问他为什么……

阿韵也知道了这件事,她每天都打电话安慰小智。这一天也是这样:“小智,今天怎么样?”阿韵问。

“没事,还是做了噩梦。”小智回答。

阿韵叹了口气:“你知道小路现在在哪里么?”

“听说了。”

“那你去看看她吧。”阿韵建议。

“我……我怎么去?”小智说。是啊,出了这样的事,都怪自己做事太绝太狠心,现在,他又怎么去面对小路呢?

“去跟她道歉吧,虽然挺没用的,但是,说出来总是好一些。何况这件事你的责任并不大,是她自己想不开……”

“都怪我……那天她还给我发了信息,如果我回复了她,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小智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这句话,他几乎每天都会对阿韵说。

阿韵的安慰还是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小

智依旧生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但是他已经有了想法:去看看小路,跟她道歉。他心里希望小路骂他,跟以前一样骂他,如果可以,他甚至很乐意小路打他,无论怎样,他都不会还手的。

所以周末的时候,他去了医院。

咨询台前,护士小姐和蔼的问:“你找哪位?”

小智惭愧的低着头,他觉得自己像个逃犯,他低低地说出了小路的名字。

按照护士的指点,他向小路的病房走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审判。站在病房前,他又犹豫了。

这时候,医生从里面出来了,送医生出来的还有小路的妈妈,小智本来过年要去拜访她的。

“医生,今天情况怎么样?”小路妈妈急切地问。

“还好,要坚持做康复,慢慢恢复吧。”虽然这样说,但医生的口气还是很沉重的。

“还是谢谢您了……”小路妈妈开始啜泣。

送走了医生,她回头看到了小智,脸立刻沉了下来。小路多次跟她提到小智,看着面前这个大个子男生,不是小智还能是谁?

“是小智吧?”为了确定一下,妈妈问道。

“是我……我想来看看小路……”小智低着头说。

看着这孩子满脸的憔悴,小路妈妈知道他心里也不好过,她叹了口气,打开门:“进来吧。”

“小路,有人来看你。”妈妈喊道。

没有人回答。

小智慢慢地朝病床前走去。小路正看着他。小智被她脸上那一道疤吓坏了,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一步步走过去,他看到小路的嘴唇动了一下,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

再走近一点:“你说什么?”小智问。

小路继续说着,不停地说着。小智听清楚了,小路一直在说:“滚。”

她要他滚。

最爱自己的人,要自己滚。

他默默地站着,小路一直在说着那个字,眼睛里没有泪,满是怨恨。

他无法面对那眼神,他终于退了出来。

是的,小路永远无法原谅他,哪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是小智造成的,她无法原谅,她无法原谅他的狠心,尤其是经历了死亡以后。

这些,小智都明白。

又过了2个星期,有消息说小路家人办了退学手续,学校宿舍的阳台栏杆又高了一倍。

那个曾经说要对他好的女孩子,那个曾经打一天工只为了给他买一个蛋糕的女孩子,那个曾说今年过年要带他回家的女孩子……

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再也不会回来……

小智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爱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她,虽然他那样对待小路,可是他始终相信,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头,小路都在那里等着他。小路于小智,就如小智于若冰。这时候,小智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想去找若冰,因为身边最近的人已经不在了,剩下的最近的人,就是若冰了。

还是那套房子,这次小智没有毫不犹豫的敲门,幸好若冰在。打开门,看着突然出现的小智,若冰很惊讶:“怎么了小智?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小智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

翻云覆雨之后,若冰还是那样趴在小智胸口,这次她没有哭,因为她感觉到,小智这次来,不是因为她。然后她感到小智的泪弄湿了她的头发。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一年以前,每个周末,小智都会来若冰这里,不过他已经不再过问若冰的生活,他不再关心若冰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若冰是有些失望的。

慢慢地小智觉得,他和若冰的关系,就像两只刺猬,他们都紧紧地保护着自己,可是他们忍不住相互靠近,所以他们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小智不再做兼职了,因为他心里,兼职是属于他和小路的,就如同可口可乐是属于他和若冰的。

那些,都是不可触碰的伤。

他们现在依旧是两只刺猬,只是他们知道要保持距离,那种神秘的美,只可远观而不可接近的彼此的世界。

所以若冰消失了2个星期以后,小智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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