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7月05日 19:05
着看一眼连祈,男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蓝色衣袍微微浮动,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怒意,又带着几分惆怅。
钟沁不忍再看,心中一时间难以定夺起来。再看一眼夏之兮,忍不住道:“你说,月夜会不会随他去?”
夏之兮浅浅一笑,只是微微摇头。却转而低声道:“你如何知道此番楚公子寻月夜,是为了唤她回去?”
钟沁被问得一愣,脱口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夏之兮笑了笑,不可置否。钟沁再想了想,就记起了昨晚夏景阳说带她回宫,大概她是把这两件事想到一块儿去了。
钟沁本是不想过问太多夏之兮的主张,这下思绪闹至月夜,便还是没忍住,问道:“月夜离开楚链,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夏之兮听得她一口一个楚链,叫的这般自然,不由地失笑,他退回马车内,微微靠着车壁,慢慢道:“想是楚公子成就大业,一时疏忽了月夜。”
“一时疏忽?”钟沁不以为然,要真是一时疏忽,大概也不会到现在这境况,月夜当初将她等行踪告之楚链,一来是为了夏之兮能得到一助,二来也算是有帮楚链的意思。现下,还念着帮对方,想是喜欢得紧了,却又如何不肯再跟随于他?
钟沁不觉得女人的感性有何不好,她以为至少这让她们懂得退一步,不再纠缠。
“我看,定是楚链为了自己的大业,将月夜给当成了一颗棋子。”她手成抓棋子的示意,“现下,月夜明白了,自然是不愿再做棋子了。”
彼时,层层林间光线偏暗,绯衣女子缓缓而行,及至里小道百米时方才停下步子。楚链亦随着放缓步子,女子侧身,淡淡道:“那么,楚公子,现下我们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楚链挑眉看她,语气微扬:“你和我算什么?算人情?还是算恩情?”
“楚公子既是说有话与我谈,难道不是谈这些,你我之间的纠缠的也不过是当初救命恩情,月夜的还情。不是么?”月夜这才将目光转向对方,一双眸子清亮,面上的表情隐然不动。仿若谈及无关紧要之事。
然则,楚链越发见不得她这般的申请,当下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月夜身子一僵,连着后退的机会都没,已然被男子拽住身形。
“随我回去。”他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随你回去?”月夜惨然一笑,“随你回去,再受皇上恩典,嫁于把关之人?呵,大概月夜是没这个福分。”
楚链身子一僵,亦委身低下几分:“不会的。往后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楚公子大概是忘了。”月夜轻轻笑,笑意渐浓,却越发凄凉,“这话当初你也向月夜说过。”
“那次,是我不对。不该如此对你。”楚链叹一声,微微握紧女子的手腕。
然则,那日的一幕幕却宛若昨日的情景,她如何能忘记?这便是一种烙在身上的疤痕,她月夜是喜欢你楚链,只奈何,她不愿再陷其中。
月夜微微仰首,淡淡道:“若是那日我没有自杀,当真嫁入卢府,爷会怎么做?”那时,她嫁为人妇,他登上宝座,想必就再无牵连。
听她这般一说,楚链一时竟不知何以答复。“若是这样,我们便从此你我东西,不再牵连。是么?”
“是我疏忽了。”
“疏忽?”月夜低低道一声:“公子素来精明,要真在乎月夜,想必也不会用疏忽这词了。若真疏忽,要一次有一次,要两次也会有两次。”她抬起眸光,淡声道:“月夜不想再受一次了。”
“我说过,以后不会有,你如何不信?”楚链微微提高音量,皱起眉头。
“公子不懂女人,女人最忌讳的便是再吃一次痛。”她轻轻笑起来,慢慢道:“往后,公子就当月夜已在那次婚嫁中死去吧。”
楚链眸色一沉,道:“你不愿随我回去?”
月夜挣脱对方的手,却是盈盈一拜,道:“当初公子就月夜一命,月夜自是感激不尽,如今两清,请公子放月夜一马。”
楚链听着竟生生退了几步,见女子缓缓起身,姣好的面颊十分动人,却看得他异常刺眼。
“放你一马?”楚链重复一遍,继而大声笑起来:“你说不愿随我回去是放你一马?眼下,我是洪水猛兽?叫你这般厌恶?”
月夜不语,微微垂下眼帘。即便心中再有期望,也给深深埋下。她是怕了,怕得厉害。楚链这样的人碰不得,她心中自然是明白。
林间沙沙的风声夹杂着莫名的暗涌,男子眸光一转,继而淡淡道:“若说,我要你用这一生来报答我救命之恩,你不想回也得回。”
月夜猛然抬起头,看向对方,男子深色的眸子暗沉,仿若一汪潭水,幽沉至极。
“你不能这样。”她咬咬唇,低声道:“月夜上次已死在卢府,难道公子还不满足么?”
楚链冷冷道:“只要你还活着,就是我楚链的人。”
月夜惊然连连后退,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她眼中微微恐慌,一时间看得楚链不由地想上前几步,女子却又连连后退。
他定住步子,心里头的怒火顿起,又只得按捺下去。
“为什么不能?”他看住她,并未再上前。
月夜睁大眼睛,只觉得有东西在眼中晃动,她不敢眨眼,心中一时又痛彻起来。他娶妻时,她一人舞剑,却是酣畅淋漓,她被送人时,她服药,却是有如解脱。眼下,她大概再也没有那般的气力了。
“我是不会随你走的。”她一字一句道,声音异常坚定。
楚链听得怒气又腾,他现在的身份,哪个女人不愿随他?她却恐慌他到这般的情形。然则,下一瞬他便震住了,一行清泪自女子眼角而落,月夜并未有抽泣声,连着哭泣的形容都不曾露半分,只是睁大眼睛,有液体一点点自眼眶溢出。
楚链心中一下子茫然起来,他想她回去,往后好好带她,又非折磨她,她哭什么!他心中一时烦躁起来,月夜随于他多年,素来都不见她哭过,女子什么都看的淡然,今日却不然这样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欲帮她拭擦眼泪,女子又惶然后退一步。楚链顿时觉得被打败了,朝堂之上,他一人独然而立,战场之上,他能操纵自如,今日面对着一个落泪的女子,他却措手不及。
须臾,楚链才不耐烦地一挥手:“罢了罢了,你既不愿去,随你便。”他一顿,继而冷冷道:“你现在不愿去,往后若是想回来,就回来。”说罢,便一人拂袖而去。
月夜在原地站了许久,片刻,方才拭了眼角的泪水,慢慢走出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