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年03月26日 22:12
然是请她吃饭,那就不该客气。
其实,她早已久饿。
踩着阶梯上了三楼,最后进了一间宽敞的厢房。首先入目的,是那一桌美味的菜肴,于是白泷立刻入座,未等那位神秘的主子开口,便自主动手开吃。其间,她竟不曾摘下顶上的帏帽,却照样吃的畅快惬意。
至于为什么不摘下帽子,主要原因是那位“逃跑”的玄青提了点有用的建议。她那身装扮,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注意,而注意一多,就会有许多意外发生。什么意外?祸福同泽。总之还是顶层白纱为妙,这一路也能行的顺畅。而现在嘛,她已忘了脑袋上还有帏帽一回事,反正只要不碍她用饭,何需顾忌其他?
却说另一边,呆立了片刻的卓武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家主子,而自家主子那神情……似乎比他更为茫然。
“少爷,程小姐似乎已饿了许久,咱们真不该将她一人晾在街上,您瞧…连她时刻都注重的形象礼仪都给忘了”
卓武贴耳传音,宇文元丰暗挑了右眉。思忖间已挪步上前,只见少爷一撩锦袍,端坐于对桌。
他温柔的斟茶,细心的为她布菜,柔声说道“凌璃,慢些用,你噎着了我不好与你父亲交代啊”
卓武抖了抖身上乍起的疙瘩,内心高喊:爷实在伟大,就是假的竟也比真金还真,且不兑白水。
话音才落,就见那边尚在用餐的女子忽然搁下银箸,默默的解下顶上的帽子缓缓摘去。
仿佛有一阵风,夹着寒梅清冷的芬芳,将垂在女子后肩即落未落的发稍悄悄地打了个卷,转而又乖巧的将几股乱发拨回了裙侧。银白的秀发丝丝剔透,明晰的如夜月所喜的宠儿,仅取摹描它醇正的色泽它高雅的气质它的寒冽孤傲或寂寥。女子的神色,有些冷,冷的叫人初见便知难以相近;女子的唇,红的妖艳,仿佛刚噬汲了腥液;苍白却纤细的双手与指尖,美的叫人浑身战栗……
卓武觉得他此刻的神态举止,着实愧对他的先祖他的尊师。经过万分艰辛的挣扎,当他从迷惑中回神,他尽职的蹦了出来
“你是何人!!!”他厉声质问。
发现白纱妨碍了视觉的白泷终于将它除下,然而却始终无视一旁多余的人,手中不停,继续夹来一块以甜汁勾芡的精肉,眉眼稍显愉悦的暖化了方才的冷淡,美美的品尝那口滋味!
那一瞬,宇文元丰似看见了雪融之后湖光潋滟的美景。
“卓武,怎么回事?”他轻瞥正愁眉的随侍,又打量那位依然忘我用餐的女子。
“爷,那边传信说程小姐穿的是一身白,我就以为……”
宇文元丰摆了摆食指,身后那人立即闭嘴,他开口问道:“姑娘,你我可曾相识?”
白泷不答,待又喝下一盅花粥,而后静静的寻视桌面,再又静静的接过眼前忽然递来的巾帕,待拭净嘴脸,这才意识到自身所处的环境。拾眸,望一眼前方端坐的男子,一身银白的锦袍铺晒着阳光闪的璀璨,晃的她微微眯起了眼。
“……你谁?”
察觉她有所警惕,宇文元丰淡定的撇了撇嘴,挑起折扇指着桌上的一切,眨着诚挚的毫无亵渎欺骗之意的眸子,答非所问:“一共三百六十六两,姑娘是现付还是去银庄取了钱再付?”
诚实的卓武猛地打了个饱嗝,但因主子严厉一瞥,他立即朝角落缩了半个身影。
三百六十六?这一桌菜顶多也就值六十六两,啥时涨到这个程度了!
白泷见对面的男子神色坦荡气定神闲,便有些信以为真的歪了脑袋作苦恼相。刚才吃饭,怎么就没看见这号人物,难道是她的修为有所下降?还是眼前这名男子也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无刃曾曰:白泷白姑娘在用饭时,会忘记身旁的一切从而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她喜欢珠子,她更喜欢甜食,她……
“没有”
忠诚的卓武当下早已明白自家主子的打算,他摆出一脸的凶狠威吓着,黑爪指着风卷云残的桌景,顿时愤喝“没有?那你还吃的如此心安理得,你瞧瞧这桌,主子都还未动过一筷你就已吞噬干净,再看看那碟子,都快发亮了”
听见他的话,白泷立刻端起那只发亮的碟子,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下,对着阳光举着沾了油渍的碟子照了又照。
“…你在做什么?”宇文元丰支起下颚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去,好奇更不解。
无辜的碟子在白泷的爪里摆动,一会儿在阳光下,一会儿又在阴暗的桌下。最终,悲剧地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丢开那不会自主发亮的盘子,只听一声碎响,白泷冷静的皱起双眉望向那名说谎的男子。
“撒谎,它不会发亮”
卓武很是胆怯的颤了颤被白泷盯的发毛的身躯,高大强健的体魄忽然没了气势,竟就此缩向墙角。
宇文元丰斜了眼再不开口的卓武,看向对桌,对白泷的稚举很是惊奇“敢问姑娘芳龄?”
一听此问,白泷再次皱起了稍稍柔和的眉线“……无可奉告”继,她起身,伸出了苍白的爪子“借,一百两银子”
站阴影里自哀的卓武突然伸长了脖子,惊讶的瞪着这名吃了白食又借钱的陌生女子,对此人的脸皮忽然有些“崇拜敬仰”。
宇文元丰维持着淡定的神态,作随意的端详那只细如白瓷却有些显骨的手,细腻的掌心纹路竟淡的难见踪迹,修长白皙的五指似乎还隐隐散发出沁鼻的药香。
“在下与姑娘非亲非故非友非敌,姑娘又有什么理由向在下借一百两?”
“不过……”
见白泷不解,他咬唇,勾着邪佞的笑轻声暗示:“若姑娘押了自己,在下指不定会借你……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