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从军营匆匆奔出来，迎面潮湿的空气扑向他的脸，缓下脚步，低头盯着湿漉漉的地面，鞋面上斑驳的泥渍，阿夏心头又一阵烦躁，蹲身，随手抓了一把草，拭了拭鞋面，泥渍却晕得越开，整个鞋面都晕黄，心想，若是那样的放纵，是不是也会像这样，亡羊补牢倒是为时已晚，而如今，他身处南齐，有朝一日南齐覆国，他又会如何？俘虏？被斩杀？阿夏站起身，心内一阵恶寒，急急将手上的草放下，两手拍了几下，雨后的草腥味袭来，阿夏蹙着眉头。

脚刚迈出一步，头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阿夏一惊，忙抬起头，一愣，忙垂头：“对不起，赵大哥，我，我不是有意的。”

自从那晚听到他们的对话，让阿夏不知该用何种心态来面对他。然，刚刚他心头仔细一想，对于赵钱两兄弟更是怀有排斥，而偏偏此时又碰到赵钱。阿夏若是将这些挂在面上，想来他自己的小命也就危在旦夕，这让阿夏有些措手不及。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道歉，抬头看到赵钱温润的脸庞，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而阿夏知道，那笑从未涉及眼底，他何曾不知其实赵钱已经怀疑昨日是他。此刻阿夏真的很想撒腿跑走，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手心微微的汗意告诫着阿夏，不能在这里呆久。

“子鸣好像很紧张？”

他捏了捏鬓间的碎发，阿夏余光瞟向赵钱，摇了摇头，心里苦笑着：“怎么会？赵大哥又不是虎类。子鸣怎么会紧张。”明明一句陈述句，让阿夏心头一紧，他很紧张，看到他的眼神尤甚，阿夏从第一眼见到赵钱，总觉得这个男人绝非一般人，即使穿着粗制布衣也无法掩盖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一开始阿夏以为那是他的错觉，久而久之，那个念头越是萦绕在他的心上。

“那，子鸣就陪大哥说说话吧。”他已经将眼光从阿夏身上转移到远处，“子鸣当时为何要从军？”

他开步慢慢地走起来，阿夏低着头，看到他走过之地，留下浅浅的脚印，阿夏抬起头，盯向他的后背：“赵大哥为何这番问。子鸣看到从军的告示，自己又无食物可食，便只能从军。”

阿夏咂了咂嘴，眼睛已经转向侧面的草地上，斑驳的草上，夕阳下闪耀着，然，一切皆为虚无，草本就不会发光，露珠亦是，而赵钱必定不是有心。娘亲曾跟他说过，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她为了爱情牺牲了她的生命，而余家主人只是为了功名利禄牺牲了他的青春岁月，否，他根本就没有付出。阿夏冷冷地牵起了嘴角。

“子鸣，可是想到什么感伤的事了。”他眼神扫过阿夏的面孔，“既然你尊称我为大哥，那么可否跟大哥述说。”

“其实，也没什么。”阿夏踢了一脚草，露珠一下子掉落在他的鞋面上，方才的晕黄色越加的深，“没什么好说的，陈年往事有如豆粒芝麻，不足以一提。赵大哥，子鸣倒是很乐意听听赵大哥的。”

阿夏抬头望向赵钱，而赵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阿夏。阿夏露齿一笑，想来他对于阿夏这个身份有些了解。而他只是凭着直觉，仅仅知道他是奸细，对于他来说，或许可以归于敌人这一范畴。回过神来时，赵钱站在他的前面，那样静静地盯着他，他颇为不自在。却听到他说道。

“怪不得”他喃喃自语道，让阿夏有些疑惑，“可是想听我说。”

阿夏心头笑了笑，可当真，他不认为：“如果赵大哥不想说，那子鸣可以不听。”

赵钱乐了乐，抬步向前走，阿夏在身后紧紧地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