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玄幻奇幻 > 柳三哥传奇

正文 三十五 大仙救美狐狸岛

书名:柳三哥传奇 作者:鬼谷寒生 本章字数:10727

更新时间:2011年06月23日 21:18


狐狸岛是洪泽湖中的一个大岛,岛上住着上千户人家。岛上人家有种地的,有打渔的,有做小本生意的,日子过得很安逸。

狐狸岛虽说是金毛水怪的巢穴之一,他却从不惹事,在外面他飞扬跋扈,杀人放火;在岛上却安分守己,循规蹈矩,金毛水怪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岛上的治安相当好,没有抢没有盗,若是有人有非分之举,金毛水怪能与岛上乡绅一起对那人进行打压,甚至送往洪泽县衙。岛上居民对外界传说中的金毛水怪持怀疑态度,传说嘛,总是以讹传讹,沸沸扬扬,添油加醋的为多,那一定是搞错了,狐狸岛上的金毛水怪是个乡绅,连说脏话都会红脸的人,若是你与他在一条道上迎面相遇,他会让在一边,让你先行,如若那人是一个乞丐,他也会相让,真是个十分谦卑的君子,是个难得的好人。每年他都会捐出一笔不菲的善款,接济岛上的鳏寡孤独。在这个岛上,名声比他好的人,没有了,他确是个老老实实的乡绅。

不过,金毛水怪那高墙大院里很少有人进去过,那黑漆大门常关着的居多。有时开门了,也开个一扇角门,旁边总站着个雄纠纠的家丁。

那天午后,狐狸岛来了两个外乡人,一个三十余岁,须髯飘飘,摇着铜铃铛,是柳三哥所扮;跟在身后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书童,却是白玉春,是经过三哥易容的书童,没得说,经三哥易容后的人,扮啥象啥。白玉春肩头扛个看相算命的黄布招子,一面写着:“麻衣看相,天机可测”;另一面写着:“君有疑难事,可问胡大仙”,书童跟着看相先生,不紧不慢地走。两人身后,跟着一大群儿童,聒噪起哄,嘻嘻哈哈。

柳三哥摇着铜铃铛,吆喝道:“麻衣看相,阴阳八卦,能卜前身,预知未来,一人一个命,一命一步运,人生一个梦,一梦一千秋,天机生百变,凡人勘不透,祸福本无常,富贵浮云过,是祸不是福,须将难题破,娇妻与美妾,要有自然有,升官与发财,千万莫强求,孜孜欲索取,到头尝苦果,君子坦荡荡,福祉自然多。”

“叮铃铃,叮铃铃,人生一个梦,一梦一千秋……”孩子们觉着好玩,跟着齐声朗诵,声震屋瓦。

金毛水怪那天窝着一肚子的气,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假寐,为的就是刘依依,那刘依依看着百媚千娇,却十分刚烈,一个戏子,如此百折不挠,倒出了他的意外。

头一晚,当他从酒桌上回到卧室内,嘻嘻涎笑着,要走近刘依依时,刘依依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胸口,道:“金毛水怪,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这样的女人不多见,不过,他也见多了,过几天,就好了,任你寻死觅活,到头来也只有附首贴耳,这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说:“娘子,你从了我有多好,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戴的是金银首饰,住的是高堂华厦,总是强于唱戏的,象个叫花子似的四处奔波,就为讨口饭吃,没准,还招来些孟浪少年的调戏辱没,受些闲气。年纪稍稍一大,人老珠黄,新上来的小姑娘就把你给顶了,连看你一眼的人都没了。你想想,跟着个唱戏的男人,有啥好?我不着急,你慢慢思量。”金毛水怪退了出去。

过了两天,他又进了卧室,道:“依依,想通了没有,我是个知冷知热,懂疼懂爱的男人,从了我,你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一根筋钻牛角尖呢,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白玉春有啥好,不要犟,听话……”他笑吟吟地向刘依依靠近,刘依依“哇”一声惊叫,向后退了三步,又抽出了剪刀,抵在自己胸口,道:“出去,出去,不出去,我就死。”

金毛水怪笑笑,见她手中的剪刀尖,已陷进衣服里了,手在瑟瑟发抖,他摇摇头,又退了出去。女人嘛,总是这样,时间一长,锐气就没了,看你还怎么穷折腾。

第十天晚,金毛水怪又进了卧室,他一推开门,刘依依便站了起来,不说话,看着他,金毛水怪道:“娘子,想通了?我说嘛,想通是迟早的事嘛,不想通那才叫个怪,犟,能犟得到天边去?!好了好了,总算是云开日出艳阳天了,只要你从了我,你家爹娘,我自会一力承担,养老送终,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话音未落,刘依依道:“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姑奶奶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你费尽心思也是白搭,滚,滚,快给姑奶奶滚出去。”抽出的剪刀,死死抵在胸口,全身气得发抖,剪刀尖还渗出一绺血丝来。

今天,金毛水怪躺在藤椅上假寐,连一个小丫头都摆不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听说,老龙头也快到高邮了,不知此举是成是败?吉凶如何?忽听得墙外隐隐传来算命先生的吆喝声,便对仆人道:“快,快快,把算命的叫进来。”

不一会儿,仆人带着算命先生、书童进来了,仆人拿来两张椅子,在树荫下一放,算命先生与书童就坐在金毛水怪对面。金毛水怪从藤椅上坐起,道:“胡大仙,看个相多少银子?”

胡大仙道:“贵人贵相,看命就贵,不好说,施主,你就看着给吧。”

胡大仙看了看他身边的书童,问:“这位小哥,是大仙的学生?”

胡大仙道:“哎,哪是啥学生啊,这孩子天生聋哑,是小可的侄儿,跟着在下混口饭吃,在江湖上行走,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书童似是知晓在议论他,却张口结舌,咿咿哑哑,指手划脚,比划了一番。

金毛水怪道:“哈哈,他知道我们在说他呢。”

胡大仙道:“这孩子异常聪明,命中八字也好,奈何命好不如运好,运势中交了一步乌龙运,故而天生残疾,误了他一生。”

金毛水怪道:“大仙神机妙算,那就给我看看前世今生。”

胡大仙道:“施主天生异相,贵不可言。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满头黄毛披身上,金子银子打院墙,双眼金黄亮堂堂,娇妻美妾排成行。”

金毛水怪哈哈大笑,满天阴霾一扫而空,道:“谢谢先生吉言。先生见笑了,说的尽是好话,请给我看看,近来可有什么忧患吉凶?别拣好的说,好的要来就让它来吧,来得再多也不怕,光拣不好的说,也好有个提防,所谓‘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吧。”

胡大仙站了起来,在金毛水怪的前后左右,仔细端祥一遍,道:“无可奉告,小可告辞了。”连看相的银子也不要了,拉着侄儿就要走。

金毛水怪起身,拦住了胡大仙,道:“大仙,你只管直说,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

胡大仙双手一拱,道:“直言贾祸,小可不敢。”

金毛水怪急了道:“啥贾祸不贾祸的,你怎么说咱都不怪你,你要不说,哼,大仙,你就别想走,没那个道理。哪有给人看相,光看不说的,不把人吓死,好歹,你得说,大仙。”

哑吧见了暗暗好笑,忙把头别开了。

胡大仙道:“施主,你真不怕直说?你真不怪小可。”

金毛水怪急道:“不怕,不怪,要怪你,我就是乌龟王八狗。”

胡大仙道:“施主印堂发暗,唇色带灰,主近日有一大劫难,或有血光之灾;此乃人生一大关口,能不能绕过这一关,既要看施主的命与运,也要看施主的取与舍。施主眉头也上名堂了,叫做‘眉尾发散眉头交’,主溃败、损兵折将;施主眼相也上名堂了,叫做‘眼神似醉又似醒’,近来迷恋酒色烟花,主破财、宅舍不宁,鸡飞蛋打。”

金毛水怪道:“大仙,你看可有啥补救之法?”

胡大仙道:“有,在一个月内,做到四句话,十六个字,便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金毛水怪道:“哪四句话,十六个字?”

胡大仙道:“‘行善积德,修身养性,闭门不出,百事不管。’小可已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天机道破,老天发怒,小可与施主都别想活了,望施主多多见谅。”

金毛水怪频频点头,吩咐仆人道:“去账房取五两银子,付给胡大仙。”

一会儿,仆人拿来了银子,胡大仙接了,连声道谢,告辞离去。

门前又响起了胡大仙的铜铃声、吆喝声:“麻衣看相,阴阳八卦,能卜前身,预知未来,一人一个命,一命一步运,人生一个梦,一梦一千秋……”

在狐狸岛上转了两圈,柳三哥已将狐狸岛上的路径、码头摸熟了,更将金毛水怪的大院周遭摸熟了。

黄昏,他与白玉春在岛上小客栈住下。一进客房,关上门,白玉春就象孩子似的在床上打滚,格格地笑个不停,道:“哥,太好玩了,胡大仙,太好玩了,我不去唱戏了,跟哥去江湖闯荡了,太有意思了,那金毛水怪急的,还给银子,急死那黄头毛。”柳三哥连声“嘘嘘”,要他噤声,他又掩着嘴狂笑一阵。直到笑得没了力气,才从床上坐起。道:“哥,我笑得肚子疼了,疼死我了,今晚去救依依?”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问。

柳三哥道:“是。”

白玉春道:“我也去。”

柳三哥道:“不,你不能去,去了没用。”

白玉春道:“那我干啥?”

柳三哥道:“早点吃完晚饭,早睡,深夜起身,我把你送到码头船上,等着我,等着好消息。”

白玉春道:“刚才,你看相时,其实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命,怎么不动手?”

柳三哥道:“你注意到没有,房前屋后都有佩着刀剑的保镖,我不是来要他命的,我是来救依依的,若是动起手来,必定是一场混战,我没有把握能带着依依和你安然离开。”

白玉春道:“三哥想得周到,小弟恨死黄头毛了,真想一刀捅死他。三哥夜探贼窝,千万小心。”

柳三哥道:“不小心,我活不到今天。”

深夜,疏星,灯光迷离。柳三哥蒙着面,一身黑色装束,在金毛水怪大院内的树荫檐角飞掠,那大宅院,厅堂楼阁绵延,大多的房间都已熄灯,黑灯瞎火的,也有几个房间亮着灯,刘依依不知住在哪一个房间?

大院内不时有护院家丁,腰佩刀剑,四处巡视。

柳三哥掠到一个月洞门旁,猫在树荫里等待机会,当一名佩剑家丁走到他身边时,他从家丁身后窜出,眨眼间,点了家丁穴道,拖进树丛,随即又拍开哑穴,一把匕首顶着他胸口,压低噪音,道:“不想死,就说实话。”

家丁道:“小的不想死。”

柳三哥问:“金毛水怪住在哪个房间?”

家丁道:“穿过月洞门,右拐的那个房间,还亮着灯呢。”

柳三哥道:“他还没睡?”

家丁道:“来了几个客人,在商量事儿。”

柳三哥道:“可能在搓麻将呢,你怎么知道在商量事儿?”

家丁道:“门窗紧闭,说话压着声音,哪有那样搓麻将的。还吩咐小的,就在这左近巡查,不许任何人靠近,直到他们散场。”

柳三哥道:“哦,我再问你,庆春戏班唱旦角的刘依依关在哪儿?”

家丁道:“是十姨太是吗?”

柳三哥道:“乱七八糟,什么十姨太,是红极一时的旦角刘依依。”

家丁道:“听说十姨太,呸,小人又说差了,听说刘依依死活不从,手里抓着把剪刀不放,寻死觅活的,老大一时倒也没了办法。”

柳三哥道:“她住在哪儿?”

家丁道:“穿过月洞门,左拐走到头的那间屋,还亮着灯呢,自从她被关在里边,夜里从不熄灯。”

柳三哥道:“好,若是撒谎,你就别想活了。”

家丁道:“这个小的明白,小的岂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柳三哥又点上了家丁的哑穴,把他扔在树荫里,没有两个时辰,家丁休想动弹。

他飞掠到金毛水怪的屋前,果然门窗紧闭,窗上映着灯晕。用舌尖舔开窗纸,见屋内五个人围桌而坐,正中是金毛水怪,另外二人没见过,其中二人,他一眼便认出来了,是浔阳楼群斗老龙头的水鬼鳄曹大元、尖嘴鳄应摸彩。

五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根本听不清说些啥,只听得几个词:“老龙头”、“运河”、“高邮湖”、“火攻”,其余,就再也听不清了。

柳三哥离开金毛水怪的密室,飞掠到关刘依依的房间,果然见房内亮着灯光,门窗均从外面锁上了,他来到门前,手握着门锁,将丹田一口昆仑混元真气运到掌心,一揉,那门锁“格格”两声,便碎了。

刘依依和衣躺在床上,手中抓着把剪刀,正要朦胧入睡,听得门响,便从床上坐起,她“啊”了一声,以为金毛水怪进来要用强了,抓起剪刀就想以自杀逼退金毛水怪。柳三哥比他更快,脚下一点,飘身而入,一掌以柔劲拍出,荡开她握剪刀的臂膀,另一只手出指如风,点了她的穴道。

刘依依已动弹不得,双眼流泪,无可奈何。柳三哥道:“在下是胡大仙,受你丈夫之托,来救你的,切莫慌张。”

他挟起刘依依,窜出屋去,身形略晃,上了屋脊,飞檐走壁,穿林渡水,向狐狸岛的船码头飞奔。

码头上泊着几十艘船只,其中一艘小帆船,船舱里亮着灯,“喵呜”,野山猫二黑在船板上叫了一声,柳三哥知道一切就绪,便飞掠上船,钻进船舱。

一会儿,船老大解开船缆,摇橹张帆,开走了。

这个时候,那少女也看到了张小凡与躺在他身边还昏迷不醒的陆雪琪两人,显然也未想到这死灵渊下居然还有活人,脸色一变,也是吃了一惊。

随即,她看清了张小凡的面容,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惊奇,然後露出了微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在黑暗中如美丽而盛开的百合,优雅地走了过来。

张小凡站起,有意无意地挡在了陆雪琪的身前,毕竟,到这阴灵妖兽出没的死灵渊下的,不会是什麽普通人。

少女走近了,张小凡这才看清,在她右手葱葱玉指上,夹著一朵白色的小花,竟会散发出淡淡白光,照亮

了这女子附近的土地,也不知道这是什麽异种。

不过张小凡现在也无暇去顾及这花,虽然对著这个奇怪的女子,他心里依然有些警惕,不过无论如何,在这黑暗孤静的死灵渊下看到她,感觉上便立刻多了几分亲近。

“奶好。”张小凡本想说些客套问候的话,但出了口,却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少女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不是青云山的张小凡张少侠吗?怎麽你会跑到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来了?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张小凡一怔,道∶“奶怎麽知道我是青云门下?”

那少女笑了不答。

张小凡眉头一皱,只觉得这少女大不简单,正寻思处,却听那少女轻笑一声,道∶“请问张少侠,到这里有多久了,可找到『滴血洞』了吗?”

张小凡呆了一下,道∶“什麽滴血洞?”

那少女哼了一声,脸上笑容渐渐褪去,但依然平心静气地道∶“张少侠好会装糊涂,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若不是为了滴血洞中的东西,又怎会到这黑暗肮脏的地方来?”

张小凡被她说得糊涂了,但隐约已明白这里有个滴血洞,洞里只怕有些要紧之物,但下山前从未听师父还有掌门师伯他们说过,但他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听出了那少女话里的意思,沉声道∶“奶说我们正道虚伪,那奶又是何人?”

那少女一弹身上水绿衣裳,夹在指间的花朵随著她玉一般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白光在空中留下一道残痕,彷佛也眷念著这片黑暗,残留了许久,才慢慢消散。

“我,可不就是你们深恶痛绝的魔教妖女吗?”她巧笑嫣然。

张小凡心头一沉,忽有种失落的感觉,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即过,不留痕迹,随即哼了一声,凝神戒备。

他自入了青云山一门,便听得各位师长师兄教诲魔教妖人如何为祸人间,残忍无道,青云门门规中更是严禁与魔道中人往来结交,彼此为生死之敌,不共戴天。

不过那少女看起来倒并没有仇深似海、立刻动手的意思,眼光反而瞄到了张小凡身後,看了一眼,忽然笑道∶“这位姐姐好像要醒了吧?”

张小凡回头一看,果然见陆雪琪微微翻身,嘴角动了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小凡大喜,返身道∶“奶醒了!”

不料陆雪琪突然面现惊容,挣扎道∶“小心┅┅”

张小凡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得周围忽然异香扑鼻,白光闪处,一朵白色鲜花出现在了眼前。

黑暗之中,死灵渊下,哪里会有什麽花朵?张小凡惊骇之下,退了一步,却见那花朵无风自动,彷佛在半空中对他微微展露笑颜,点了点头,顷刻之间,一朵花儿四分五裂,花瓣朵朵洁白可爱,边缘处却闪起了幽幽绿光,向他飞来。

就算是不知道那少女魔教身分,单看这异花也知道不对,张小凡陡然间被袭,手忙脚乱,连退几步,忙乱中举起手中烧火棍在身前一挡,那些疾射而来的花瓣与烧火棍玄青色的光芒接触,大部分被挡了下来,但其中还有几片险险掠过,差点伤到张小凡。

张小凡惊魂未定,心中咒骂这些魔教妖人果然个个奸险诡诈,师父师娘师兄们说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一字不差。不过此刻他眼光一扫,见那少女身形一动,却是向陆雪琪飞了过去。

张小凡大吃一惊,眼看陆雪琪重伤之後,几无回手之力,自己距离又被拉远,急忙手一挥将烧火棍祭起,冲向那绿衣少女。

听到风声,绿衣少女恬然微笑,右手在半空中一迎,刹那间所有的花瓣都如闪电一般飞了回来,聚集到了那朵花蕾之上,指间那朵散发著淡淡白光的小花迎了上去,白色的微光与烧火棍玄青色的光芒甫一接触,两相抵在半空,僵持片刻,似是不分胜负,各自飞了回去。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微带讶意的轻呼。

趁此机会,张小凡一面接著烧火棍,一面连忙回到陆雪琪身旁,挡在了她的身前,不让这诡异奸险的魔教妖女再施奸计。

不过那“诡异奸险”的妖女此刻却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任由张小凡回到陆雪琪身边,看著张小凡的眼色中大有惊愕之意。

刚才那次交手,她满以为以她手中的“伤心”奇花,轻易就能将张小凡治住,不料“伤心花”与那根烧火棍在半空抵住时,原本能借物传去直透人心,令人立时瘫倒的异香,竟是被抵了回来,而且还隐隐有反噬之意,让她吃惊不已。

张小凡挡在陆雪琪身前,扶她站起,低声问道∶“奶没事吧!陆师姐?”

陆雪琪微微摇头,张小凡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恨恨地道∶“无耻妖人,只会偷袭!”

那少女眼中讶色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薄怒之色,哼了一声,道∶“好,等一会我就让你看看妖人的厉害!”

说话间她便要有所动作,张小凡连忙戒备,但心中却是叫苦,陆雪琪此刻靠在他身上,软弱无力,显然伤得极重,多半是毒势未清,而面前这魔教妖女诡异难测,动起手来只怕难以顾及陆师姐了。

可惜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张小凡在这里脑中念头急转,却突然发现,事情越来越糟了。

黑暗中,又亮起了一点光,这光却与绿衣少女的不同,尽管是光亮,却是深色的,在黑暗中几乎让人以为那就是黑色的光。光芒中,一道幽幽的人影走了出来,停在了绿衣少女身旁,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面上还蒙著面纱,正是那日在山海苑里与这少女同行的同伴。

随後,在张小凡吃惊的目光中,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光线,大概又出现了五个人,身著黄衣,正是那日在山海苑中这少女的随从,此刻居然也全部到了此处。

张小凡只觉得喉咙发乾,在这许多道目光注视之下,忍不住身子发冷。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陆雪琪轻微而无力的话∶“你快走,这些人道行都不在你我之下,不可力敌!”

张小凡转过头去,只见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庞就在自己身旁,面上却没有担忧害怕之色,彷佛只是说著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张小凡呆了一下,摇了摇头,抿紧了嘴唇,再一次转过头去,对著那些神秘出现的魔教中人。

“碧瑶,小心些,”那蒙面女子看著前方那两个人,目光最後落到了张小凡手中的烧火棍上,低声道∶“那根黑棒有些古怪。”

碧瑶,也就是绿衣少女,道∶“幽姨,奶看出了什麽?”

被她称为幽姨的蒙面女子看不清有什麽表情,但从她的话里听得出一丝困惑∶“好像是┅┅刚才那股凶气太像了,可是正道中人怎会有这东西,他们也不会操控这珠子,而且这、这是短棒,怎麽回事?”

碧瑶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东西有多厉害!”说著往前踏了一步,随即她身後的黄衣人也同时向前走去。张小凡一看不对,虽然有心对敌,但敌我悬殊太大,只得扶著陆雪琪向後退去。

那黑衣蒙面女子看起来鬼气很重,整个人在黑暗中直直地向前飘著,跟在碧瑶身旁,几如阴灵一般,以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那少年手中的短棒凶气极重,奶感觉出来了吗?”

碧瑶看了前方紧张戒备的张小凡一眼,点了点头。

蒙面女子顿了一下,道∶“虽然如此,但我感觉这短棒中的凶力只怕还未尽放,似是被什麽压制住了,以我看来,只怕这短棒多半和我们圣教有些关系,这少年身分大是可疑,奶要三思而行。”

碧瑶皱了皱眉,道∶“幽姨,奶说怎麽做?”

蒙面女子话声转为平淡,道∶“擒下来就是了,带回去给奶父亲看看,宗主智通天地,必然知晓此物!”

碧瑶想了想,道∶“也好。”

说话间,她们脚下却没有停,一直向前逼去,没有她们两人的首肯,旁边的黄衣人自然也不会动手,双方一进一退在这说话间便走出了一段路。

张小凡扶著陆雪琪,心情越来越是紧张,耳边却渐渐听到了水波声,看来是走回到刚开始的那一湾水边。

碧瑶怔了一下,转头对蒙面女子道∶“幽姨,这里便是『无情海』了吗?”

那蒙面女子沉默了一下,却低声叹了口气,道∶“痴情只为无情苦!不错,这里便是五海之中最神秘的『无情海』了。”

“啊!”彷佛是年轻之故,碧瑶根本没在意到被她称为幽姨的蒙面女子话中的苦涩之意,大是兴奋,道∶“我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无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而且听他说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就在这无情海边,看来我们找了三天,终於快找到了。”

蒙面女子却是陷入了沉默,一声不吭。

碧瑶有些奇怪,看了看她,随即便不放在心上,转头道∶“好,现在我就先擒了你们,再去找那滴血洞!”

说著她手一挥,那五个黄衣人一起踏上,准备动手。张小凡背後是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无情海,前方又被这些魔教之人包围住了,真个是前无去路,退无可退,身处绝地之中。

陆雪琪感觉到身後那无情海上,吹来了一阵一阵的寒风,冷入心间,而自己体内酸软无力,更隐隐有头昏恶心的感觉,只怕是馀毒未清。

她是何等聪慧,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情景,张小凡要照顾她只能是二人同死。

她转过头,向张小凡看去,这少年此刻似乎还是有些紧张,身体绷得很紧,连扶她的手也因紧张而用力,甚至於在他眼中,还有对生的渴望,对死的畏惧。

只是,他却分明没有,哪怕一丝的退缩。

“张师弟。”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张小凡听到了,肩头也动了一下,似乎正要回过头来,但不知怎麽,却终於没有回头看她。

“陆师姐,在平台之上,甚至刚才奶都救我护我,我┅┅我┅┅不走。”张小凡心情激荡,正想说些豪言壮语什麽的,但话到嘴边,却似乎失了踪影,最後只得乾巴巴说了“不走”两个字。

陆雪琪不说话了。

张小凡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是不是自己言辞上冲撞了她呢?不知为了什麽,从当初见到陆雪琪开始,他就有些害怕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无情海上吹来了冰冷的寒风,吹起了身後那个沉默女子的几根长发,轻轻掠过他的脖子脸颊。

无情海的波涛,似乎突然汹涌了起来。

黑暗深处,彷佛像是叹息一般,有风掠过,就像是无情海露出狰狞的笑容,讥讽地看著世间人们。

碧瑶露出微笑,带著五个黄衣人包围而上。

张小凡退後一步,却只觉得脚下一冷,竟是踏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便在这时,渐渐汹涌的无情海上,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岸边之人无不变色,几乎都站不稳脚步。

站在最後的蒙面女子霍然变色,疾呼道∶“碧瑶,快退!”

碧瑶心中一惊,知道这幽姨见多识广,连父亲也一向尊重於她,当下不及多想,便退了回来。

她身形一动,五个黄衣人也跟著向後退去,只有站在海边最近的张小凡与陆雪琪二人,猝不及防,登时被这巨浪当头打下,全身湿透不说,那股寒入骨髓的冰凉却真是难受之极。

然後,众人向这突生巨变的无情海望去,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海上,缓缓亮起了两盏闪著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但看了过去,这灯火却著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著冷冷凶意。

“是它,是它。”蒙面女子身子一抖,“这畜生竟然还没有死!”

碧瑶惊道∶“畜生?幽姨,这是什麽东西?”

蒙面女子望著波涛汹涌的无情海上那越来越接近海岸的两团光圈,声音中微有惧意,道∶“这是『黑水玄蛇』。”

碧瑶大震,几不敢置信,讶道∶“这魔物不是在千年前已在西方大沼泽被神兽黄鸟杀死了吗?”

蒙面女子疾道∶“传闻如此,但今日它却在此出现,我也不知洛uC碧瑶,这黑水玄蛇是上古魔兽,凶悍无匹,非其天敌黄鸟不能除它,我们快退。”

碧瑶向後退了两步,忽又转头道∶“但那小子┅┅”

蒙面女子连连摇头,道∶“顾不得那麽多了,快走。”

碧瑶还在犹豫,但站在海边浑身被海浪淋湿的张小凡与陆雪琪二人,却是在转眼之间,几乎屏住了呼吸。

接近了,二人便看清,那两盏巨大的几乎有两人来高的明灯,竟是一双巨目。说起来从入了万蝠古窟开始,张小凡就不断地看到奇怪而巨大的眼睛,从年老大的赤魔眼到那猪头妖兽的巨眼,但无论哪一个比起眼前这一双,简直都像是芥子比之须弥。

海风急而扑面,带来的却不是略带咸味的味道,而是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呛人鼻。

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shen盘著,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众人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三分,而只是黑水玄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数十丈之高,散发著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望下,看著这对它来说如蚂蚁一般的众人。(注一)

张小凡从来也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巨大的生物,甚至他曾以为,青云山通天峰上的灵尊水麒麟,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灵兽了。可是和眼前这黑水玄蛇一比,水麒麟在身躯大小上简直和小狗没什麽区别。

不消说他,便是他身旁的陆雪琪,甚至是魔教的碧瑶等人,又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巨兽,一时间都是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注一∶“山海经.大荒南经”∶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八斋。黄鸟於巫山,司此玄蛇。

又注∶“神魔?异.妖兽篇”黑水玄蛇∶巨蛇,体黑,腹白,绿眼,蛇身粗逾四丈,长逾百丈。食神仙药而不死,寿过万年,居於西方大沼泽。又传居於海中。

下载APP看小说 不要钱!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快捷键→)
游戏二维码

扫描二维码 下载畅读书城

下载APP 天天领福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