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06日 19:46
狼无法下手。
直到今儿下午,独眼狼手下的党羽,才将在附近活动的弟兄们通知到,并在附近聚齐,除了阴山八狼外,还有五十余名党羽。当下商定,要对那可疑的俩人来个合围,夜间动手。至于,罗阿娟及几个捕快,到时候一并做了。
考虑到黑骏马脚程厉害,便在各条路口增设了路障,因通向城内的大道是官道,怕惊动了官府,不敢封道,只将路障隐藏在路旁,到时候,临时集中人力封住一条路,应该不会有问题。
阴山一窝狼的老大老妖狼道,不可盲动,相机行事。他派谋财狼与笑面狼,扮作农夫,在树荫下下棋,盯着学步桥客栈;其余的人便挑个僻静处所藏了起来,待机而动。
独眼狼最关心的便是那匹追风黑骏马,在靠近客栈的柳荫里守着,按他的意思,管他三七二十一,什么捕快不捕快,抢了马走人。老妖狼却说不行,他说不行就是不行,谁敢说半个“不”字!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军师瘸腿狼还说,那俩人有些来历,掐指一算,估摸是丁飘蓬与王小二。丁飘蓬的头值十万两雪花银呀,白道、**上的人眼全红啦。得等他们回来,再动手,到时候,提着丁飘蓬的人头邀赏去。
独眼狼心想,若是他们不回客栈呢,你就这么傻等!钱算啥呀,你有钱,给兄弟买匹宝马来试试,哼,人一旦钻进了钱眼里,就成了傻大个。还军师呢,狗屎。他在心里嘀咕,却不敢吱声。
阴山一窝狼的帮规森严,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独眼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客栈的门,见丁飘蓬骑着驴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是他?是他!是飞天侠盗丁飘蓬!丁飘蓬的通缉令贴在各处城门及要道口,他的长相,极大多数人都已熟知,甚至,连脸上每一个细部都已烂熟于胸。
没错,丁阿四丁飘蓬!人们的神经立时绷紧了。唯独独眼狼,目光轻轻滑了过去,他对丁飘蓬没有任何反应,心目中只有那匹通体漆黑,瘦峻修长的昆仑追风黑骏马。
他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客栈的门,见昆仑追风黑骏马飙了出来,便急了,他是个爱马如命的人,便不管不顾帮规约束的追了出去,岂料,“大黑”快得象风,眨眼间,已从他马头前掠过,马头距黑骏马,竟还有整整一匹马的身位,他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却是越追越远。
王小二抱着马脖子,脚跟踢着马肚,那马四蹄翻花,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
一会儿,前面果然不出丁飘蓬所料,路上出现了鹿刺、巨木架设的高高路障,路障旁守着几名一窝狼的党羽,喝令停下,见快马冲来,便张弓搭箭,嗖嗖嗖,射出数箭,贴着小二头顶飞过,小二正不知如何是好,“大黑”却啾啾嘶叫,仰首腾蹄,飞越而过。
不一会儿,王小二骑着“大黑”,消失在路的尽头。
独眼狼知道追也是白追,便勒转马头,恨恨而回。
小二闭着眼睛,抱着马脖子,还在跑。
“大黑”知道什么路该怎么跑,用不着自己瞎操心。他觉得象是在腾云驾雾,四蹄凌空的感觉真好,风声呼呼,擦耳而过,非常刺激,非常好玩。偶而睁眼一盱,夕阳衔山,云霞烂漫,风景真好,从今往后,我的生活会有另一翻精彩,他抱着马脖子,在幻想南京夫子庙該开个什么铺子了?
青楼,和姑娘们在一起,那是最快乐的事。不过,那行当三教九流,人头最杂,争风吃醋,是非太多,我是个全国通缉的杀人犯,惹不起事,不行。
还是开个字画古玩铺吧,到夫子庙玩的人多,真品膺品掺和着卖,肯定来钱——
丁飘蓬唱着山歌,骑着毛驴,向东而行,他的身后一、两丈外,跟着许多精壮汉子,不即不离,不远不近,不声不响,目不旁视。
丁飘蓬的山歌唱得很动听,也很陶醉,象是并没有觉察到周遭咄咄逼人的杀气,他右臂拉着驴的缰绳,左手握着剑柄,手背绽起的青筋,象是告诉那些围过来的人:小心,不要靠得太近,否则,死的往往会是你,信不信?!
前面,是一座石拱桥,那就是学步桥,桥下清清的小河叫沁水,水声呜咽。据说,当年燕国寿陵少年,就是在这儿学习邯郸人走路的,没学成,连自己走路的本事也丢掉了,结果只有爬着回家。
学步桥总是让人产生梦想,却让人梦想破灭,今天,那些武林豪客想要的,会有吗?他们的梦,会破灭吗?难说。
桥下站着两个人,一个就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高大彪悍的霸王鞭崔大安,他方正脸膛,紫棠面皮,浓眉紧锁,虎眼含威,上唇的胡须浓黑整齐,高大威猛,手执钢鞭;另一个就是他夫人灵蛇剑何桂花,丰满匀婷,风韵犹存,一剑横腰,柳眉倒竖。
崔大安冷冷道:“飞天侠盗丁飘蓬,近来可好?”
丁飘蓬琅声道:“好,好极。想必二位定是四海镖局崔总镖头夫妇罗。”
崔大安道:“正是。亏你还记得我的字号。一年前,你劫了四海镖局苏州分号的镖,这事儿总該有个交待吧,常言道,有钱钱交待,无钱话交待。”
丁飘蓬道:“多有得罪,好说好说。”
崔大安道:“轻飘飘的八个字,你就将这劫镖大案打发了?”
丁飘蓬道:“在下劫的是苏州知府送给北京怡亲王的寿礼,劫的是知府刮脓刮血刮来的民脂民膏。”
崔大安道:“四海镖局接了这票镖,就该送到地头,丢了镖,就得赔。这是镖局的规矩。”
丁飘蓬道:“前辈可以吩咐分号的镖客不接镖。”
崔大安道:“不接镖?说得倒轻巧,不接镖局子里的人吃什么,拿什么养家糊口?”
丁飘蓬道:“那是赃银,是百姓的血汗,劫之有理,劫了接济贫苦百姓,替天行道,正大光明。”
崔大安道:“镖局只管接镖,不管这银子干净不干净。也管不了那么多。”
丁飘蓬道:“我也只管劫贪官的镖,管不了谁保的镖。”
崔大安道:“丢镖后,四海镖局颜面丢尽,险些关门大吉,为此花了五万两银子,才将事情摆平。如今,丁大侠竟如此强词夺理,令崔某大跌眼睛,大失所望,大侠大侠,如此而已,看来大名之下,其实难符。”
丁飘蓬道:“在下只是一芥逃犯,何名之有,更谈不上大名,前辈抬举了。”
崔大安暴喝一声道:“好,爽快,看来只有刀兵上见个高低了,能与丁大侠比试比试,崔某荣幸之至。”说着,钢鞭一挥,叭,一声暴响,令人耳鼓生疼。
丁飘蓬拔出长剑,护住周身要穴,冷冷道:“前辈,请。”他淡定有礼,专注沉稳,一股杀气,从他周身腾起。与
崔大安拼斗不是他的本意,崔大安是镖行的行家,为人正直,信守然诺,但既然硬要一拼,那就来吧,莫非怕了你不成!飞天侠盗丁飘蓬威名赫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骑在驴上的丁飘蓬,人剑一体,他就是剑,剑就是他,寒光四射,变化莫测,他随时会腾身飞起。
一场酣战,一触接发。
跟在丁飘蓬身后不远处的,是土地婆婆罗阿娟及捕快,他们静待事变,相机行事。
他们等的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要做聪明的渔翁,决不能做傻乎乎的鹤蚌。他们没有江湖人追求的名望、道义,他们追求的是结果,有个最小的牺牲、最大的收获的结果。
跟在身后的,还有农夫打扮的谋财狼与笑面狼,一时,所有的人都想要丁飘蓬的命,他们几乎忘了各自的恩怨及职责,握着武器的手,随时准备奋起一击。
突然,其中一名捕快等不及了,叫道:“崔爷,快动手,丁飘蓬已身受重伤,不出三招,就得倒下。”
霸王鞭崔大安这些天不在北京,对北京的事,知之甚少。他正待出手,听捕快一喊,便住了手,问捕快道:“这话当真?”
捕快道:“当真,前些天被乔爷与四大金刚围住,砍成重伤。快,崔爷,快动手。”
丁飘蓬冷冷道:“擦破点皮,没啥,小菜一碟。崔总镖头尽管进招,鹿死谁手,难说得很。”
崔大安道:“不行,崔某不能趁人之危,捡个便宜,崔某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程度,做人还没有不讲究到这个地步,四海镖局的人,从来不做这等投机取巧,没廉没耻的勾当。”
崔大安在讯问捕快的同时,看见捕快身后,有个农夫打扮的汉子,低头闪避,面孔好熟,蓦然记起,那就是一年前,在六铺炕乱坟地,杀死二儿子传玉的阴山一窝狼的老七笑面狼。
阴山一窝狼的人怎么和捕快夹杂在了一起?令人费解。
捕快会与贼人暗中有些来往,多为了捞些银子,但铁面神捕乔万全的人与罪大恶极阴山一窝狼的人勾结,打死他也不信。
崔大安真有些弄不懂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儿个,绝不能放过这个杀子的贼人,丁飘蓬的事儿得搁一搁了。
他不动声色,向路旁跨了一步,他脚长手长,那一大步,常人要三步,道:“丁大侠,请便,待你伤愈,咱们再大战一场,这事儿没完,相信丁大侠不会避我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