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18日 10:06
了然,眼神却是稍一黯淡:“还真是苦了你们,两地相隔,我与师父现下又是……”
男童眼神轻动,急急转了话题:“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可知寒……咳……末子身上下的是什么封印?”
“嗯?不是忘情血印么?茉年曾说师父需要以血固印……”
“不是!”男童神色凝重道:“我本来也以为只是普通的忘情血印,经过这几天的探查,发现绝不是这么简单!他用的封印方式是……换魂……”
“什么?!”初离一惊,满眼惊诧大声重复:“换魂印?!”
“嗯。他把心里的触动融入血滴逼出体外,送进湮衍之炎,而心中空缺,又由湮衍的灵魂来填补。”男童凝眉道:“并且他似乎已经沉溺于那无欲无求无痛无爱的境界,稍一触动心弦,就急忙融成血液释放出去换取生冷决绝的神魂,像吸毒一样。时间长了,会引发湮衍的贪欲,吸收更多的情感,包括人性与善意。同时他体内的邪念也日益增多,再这样下去……不仅封印不能解开,更可能在湮衍复生之前,原本属于他的神思就被湮衍完全吞噬代替,到时候……”
初离眼中一阵颤动,心中因对结局的明了而生出灭顶的惧意,她轻颤出声:“还有……多久……?”
男童垂首沉思片刻道:“你回来这几天,算上现在,他已经三次释血,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两个月。”
“那该……如何制止?”
“咳……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男童眼神轻斜,抬手拂过初离的肩背:“如果能让他觉得情感是美好的,或许能让他戒断那个瘾。只要他愿意存下心中的情感,一定的情绪下,以他的神魂强度,还是有希望将湮衍的邪气反噬干净。”
初离心中稍稍松下一息,复又牵紧:“反噬?!湮衍的神魂可会反噬?”
“嗯。”男童仰起头来望向朗朗夜空:“在某些特殊的日子,比如纪念日什么的,如果存于湮衍魂中的情感有了不可抑制的律动,就会遭到啃噬。那时,宿体同样会感受到万灵啃咬之苦,甚至产生幻觉。”
“特殊……的日子……”初离周身失了气力一般轻若叹息,猛地心中一滞——茉年曾道,封印之前,他常向新月感叹愁思。新月……她的生辰!
“茉年!”初离几个疾步来到茉年的卧房急急推门而入,却见屋内空空如也。轻提灵觉,竟是在末子房内。她隐起气息小心踱至门前,却是听得一阵……喘息。
初离心中顿时揪起一般怒痛难辨——他们竟是……在行房事?!带着满心憋闷,不知等了多久,才见茉年行出门来,她见了初离,身形猛地一震,一脸羞怯惊诧。
“离儿……你怎会……”
“嗯。”初离冷冷道:“茉年真是豁达,白日里急欲将他推诿于人,夜间却是极尽缠绵。”
“离儿……不是这样……末他……”
“于我无关!”初离抬高音量口不择言:“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们还都是百岁人精,相互满足欲求有何不可?”
茉年忽的烧红了脸,急急将初离拉入屋内,满眼羞愤却又酸楚道:“离儿!末他即便那时……亦是只念着你啊。”见初离一时语塞,她轻叹一息道:“最初……真是酒醉情迷,夜夜唤着你的名字……后来虽是封印了情感,却是……”
“兽欲大发?”初离脱口道,随即自觉窘迫,轻咳一声收了言语。
茉年摇了摇头道:“多半载以来,末他忽的转了性子,寻了许多侍妾……几是夜夜欢纵,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只是,其余女子在……那之后,皆是被收了神魂。”
——变态!被搞死的吧…… 初离心中轻动,却是抑住口唇不敢再胡言。
“我未有告知,亦是……怕你误会……”茉年垂下眼,黯然道:“末的心……很苦。”
初离心中一滞,忽的想起寻她所为:“茉年,先不管那些,离儿有事问你。封印之后,师父可有毫无缘由的苦痛?尤其在某些日子……”
茉年猛地抬眼,身形轻颤,似是不愿回忆一般,双眸虚浮得轻轻点头:“每每……新月之夜,末皆是闭门不出,张开细密至微的结界不允任何人靠近,而他……不知受了何苦,即便立于结界之外亦能听得他强强克制的痛呼……过后一日他便格外虚弱,灵息亦是稍有受制……”
“新……月……”初离心中翻搅一般狠狠剜痛,猛地跌回椅中,双眼空洞茫然。
“再过几日,便是新月……不知那时……”茉年轻叹一息,却见初离忽的立起急急行向末子的卧房。
“师父!”初离猛一提息将房门震开,不顾末子一脸冷漠的惊诧,直直扑向他怀内,肆意落泪。
“大开元?”末子抬了抬手臂,却又不知该将她搂紧亦或将她推开,尴尬得停在空中。
初离未有言语,只紧紧搂着末子的腰间,脸颊深埋入他的胸膛,听得他略带凌乱的律动,心间更是锯齿拉扯一般——总以为自己是顶着心痛伟大牺牲的那一个,怎知……她带给他的却是这样宁死亦要忘却的绝望。若是不忘,便无法活,是么?
“咳……大开元!”末子终是止不住将初离推出怀来,见她满面的泪,心中一惊,脱口道:“离儿怎了?”随即眼神一滞——为何将那昵称唤得如此熟稔?为何见她的泪,心中这样难受?
初离凝向他关切的神色,心中更是酸楚难当,正要开口,却是猛得回转——决不可再让他枉生情意又急急释出,否则……
“离儿?”末子见初离眼色复杂,试探性得轻唤出声,怎奈自己心中又是一阵纠痛。一手不经意得,探入枕下握起那枚发簪。
“离儿没事。”初离抑住凝噎,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只是很想你。”她抬眼,略带仓惶得凝向末子的双眸:“离儿……可否这样留在师父身边?可以……爱你么?师父若是不喜,离儿可……远远守着你,只愿你,不难过。”
末子只觉心中猛地涨出一阵熟悉的暖意——曾几何时,自己亦曾感受过,这心间忽的被填满的喜悦?只是……那些多余的情感……
“随你。”冰冷的语声响起,不留一丝余地:“夜深了,大开元,回去歇息吧。”
“嗯。”初离顺从得坐直身子,垂下双眼幽幽道:“师父,幸福之所以称之为幸福,只因它太珍贵太稀有,有些人不够幸运,需要苦痛一生遍体鳞伤了才能得到。人之所以存有悲欢离合,只因我们愿意期许,有希望,便能由苦难中体味出美好来。师父,爹爹从未抛开任何,所以他活得那样真实深刻。师父,如果面前有阴影,只因你背后有阳光。”
末子凝向初离远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思——从未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却仍是未觉突兀,亦或在那被忘却的记忆中……究竟为何?自封印之后,他初次对那些被摒弃的记忆生出好奇来,却又急急收势了念头。即便不知那是何种感受,亦知那痛不欲生吧?否则又怎会……
不知何时,末子握着发簪的手已然松开,体味初离的言语,嘴角更是轻轻勾起——这心中的暖意,即便带着轻痛,倒也真是比那冰冷来得舒服。那便……暂且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