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03日 10:07
,想来日后……再无机会了吧?
怎知一个月后,皇帝再次以同样昭告天下——次皇子淼修降世,圈围于黄榜前的民众止不住议论纷纷。
“你说皇上为何这样?难不成每一子嗣的相貌皆要这般昭告天下?”“天子的念头,哪是我们这些平民能猜得?”“你们有所不知,听说……”
咚——初离听得那一语,心间猛的一坠,扯痛早已木然的心间。
他说轻声说:“听说……皇上这样只为一个流落民间的女人……”这一言虽是轻声,却是将各种遥论全然引出,一时间炸开了锅。
“是啊!我亦曾听说,那女人抛弃了皇上,皇上便以喜乐之心来让她后悔。”“不是这样!我听闻是皇上将那女人赶出宫去,因那个女人……不得生育……”“是那女人不接受皇上的宠幸,触怒龙颜……”“你们都错了!我家中有人于皇城当差,听说……那女人另嫁他人,皇上思虑成疾。”
初离只觉心中揪起一般,每一吸纳,皆是用尽气力——“她走后一月之间,皇上仿似变了个人,日日临幸各嫔妃却从未留夜,独自移居曾赐予那女人所住的栀沁斋,常做些怪事,向着一张符纸发呆,还常深更半夜做些小食……”
——“南儿至今没有子嗣,要赶紧开枝散叶,让离儿当干娘,可好?”
——“只要离儿愿意,我的每一子嗣,都认你当干娘。”
初离心头剧烈颤动,泪意喷涌而出,再无法抑制——因那一语之约,便要将每一子嗣的模样散布天下,只为……让自己识得他们么?
待秦前烨觉出初离的异样,她早已几个疾步回到柳宅,一入屋便合上门张开结界。
“久未放晴的天空,依旧留着你的笑容,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轻合双眼,又泯下两行泪来。她轻抚琴弦,颤声吟唱:“风筝在阴天搁浅,想念还在等待救援,我拉着线,复习你给的温柔——”
——他为自己亲手做糯米团子、辟出栀沁斋、建造初末宅、打造血玉对剑……他鼓励她去爱所爱,又于她失意之后陪于身侧,将所有最美好的全数奉上……
“离儿?发生何事?”秦前烨听得屋中传出奇异曲调,那颤动的音韵,化不开的忧伤。
“暴晒在一旁的寂寞,笑我给不起承诺,怎么会怎么会,你竟原谅了我……”初离停下双手,止不住的凝噎——这样无情的离弃之后,为何仍愿原谅?那个傻瓜,为何这样轻易便可原谅?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读着我给你的伤害,我原谅不了我,就请你当作我已不在,我睁开双眼看着空白,忘记你对我的期待,读完了依赖,我很快就离开——”
——“离儿,可愿当我的皇后?”“只是知己,你便可留在我身边?”“可惜,母后未有告诉我,当我爱上一人,而那人却不爱我时,我该怎么做。”“我答应你,不做妄想,不要离开我,可好?”“正是想给离儿这样的幸福,我才不愿捆绑你呢。”……
护身玉被初离紧紧握于掌间,指甲嵌进掌心却丝毫觉不出痛来。一次次被狠狠推开,又在狠心诀别之后……独自完成往昔那戏言一般的约定……
“秦……夫人?”
初离抬眼望向门外透来那一抹苍凉的身影——是柳文胜?她拭去满脸的泪痕,深吸一口气收势结界,缓缓打开门。
“离儿,怎么了?!”秦前烨见她红肿的双眼,心头一震,一步上前扶住她的双肩。
“没什么。”初离垂头淡淡道,转眼向柳文胜:“文胜寻我何事?”
“我……想学琴。”柳文胜垂首轻道。
“嗯?”初离吸了吸鼻子,浓重的鼻音,眼神却是亲和:“为何?”
“因为……”柳文胜咬了咬牙,狠狠道出:“方府正招募琴师……”他猛地抬眼,满是恨意:“需得百里挑一才得以入选,只因……皇帝要亲临……他竟是,随了皇后之意,要给方克降封地!”
“皇帝……”初离周身一颤,踉跄轻退一步,“他……要来临峰?”
“是!”柳文胜狠狠道:“我要以此机会混入方府!杀了那恶人!!”复又放缓语气:“方才听闻夫人琴音离奇,想是……学了,便有望入选。”
初离凝向他眼中的狠绝,轻叹一息,沉吟良久复又抬眼:“我去。”
“离儿?你要混入方府?你要去……见皇帝?”秦前烨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迅速转冷——他曾时刻隐匿紧随她身侧,她与皇帝的关系,他又怎会不知?
“是。”初离抬眼正视眼中略带威胁的秦前烨,“相公务须担心,离儿会……保护自己。”
“不!”秦前烨周身猛然涌起一阵怒意:“我不许你去见他!”他一把将初离揽入怀中,放缓了语气:“离儿,这些日子岂非欢喜?为何,你仍要回到往昔?当初分明是他先与你诀别,为何你仍要怀念?!”
下一瞬间,秦前烨已被初离猛然张开的结界弹开几步,满眼不可思议。
“秦前烨。”初离抬眼,周身灵气全然释出,涌成生冷的怒意:“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没有权利,阻止我。”——我恨你,恨你将我近乎完满的生活生生拦断,恨你逼我狠狠伤了我不愿去伤之人。
“离儿……”秦前烨觉出初离的怨怼,心中一惊,复又扯出一抹近乎讨好的笑来:“你又说那些怪异的话,近日,究竟怎了?我是你相公,怎舍得与你分开?怎安心由你涉险?不要去,可好?”他一提灵息,越过结界步步靠近。
初离轻轻合眼,语声冰冷:“你非阻止不可?”她再一提极灵息加固结界——那是威胁,是她的……最后通牒。置于橱内的血玉剑觉出宿主心中的杀意,共鸣颤动。
呆立一侧的柳文胜凝向眼前二人举止奇异,靠近又退远,即便毫无灵觉,亦是觉出四下不寻常的气息来。橱内更是传出一阵轰鸣,心觉诡异,暗自打开橱来——
一阵剑气猛的散出,屋内气息更是悬混,连同一边熟睡的秦敛亦是觉出不适,放声哭起。初离不为所动,眼神仍是犀利得凝向着眼前欲要靠近的男子,仿似两只对峙的兽——决不能,再任他摆布!
“离儿……”秦前烨先一步收势灵息,眼神黯淡垂落:“你想去,便去吧。”抬眼,却又是那般近乎恳求的笑:“敛儿哭了,离儿这当娘的,不去哄哄么?”
凝滞片刻,初离随之收势灵息,回身将秦敛抱入怀中轻轻拍哄。转眼却见瘫坐于橱门前的柳文胜,他手中握着血玉剑,缓缓抬起眼来凝向初离,仿似见了神人一般,满是疑惑与期许。
“‘初’……秦夫人……便是……初末门人?!”稍一停滞,柳文胜近乎疯狂的吼出声来:“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为我去将那恶贼治罪!”
怀中的秦敛受了惊吓,更是哭得凄惨。秦前烨缓缓靠近伸手轻道:“柳兄,此话怎讲?那剑……给我……”
“不!你走开!”柳文胜抓紧剑柄胡乱挥动:“走开!为何?!为何你们不帮我?为何……娘子死得那样凄惨……为何你们不愿帮我……”他再度瘫软下去,血红的眼中涌出泪来,不断重复低语。
初离将秦敛交予秦前烨怀中,蹲下身去安抚道:“我会帮你啊。文胜,离儿只是等候时机,现下时机已到,我去。”她亲和的笑着,轻抚他颤抖的双手,一指一指掰开:“来,把它给我,我定会,为你报仇。”
柳文胜抬眼,颤声道:“你们……果真是……”
“嗯。”初离轻轻点头,“请你,相信我。”
秦前烨心中颤动,一阵近乎恐惧的失落——她道“相信我”,而非“我们”。这样用尽气力得到她,仍要失去么?为何美好的时日这样短暂?
那该死的皇帝!秦前烨眼神骤然一聚,却又急急收势胸中的杀念——她会生气吧?她那样厌弃傻虐……若是杀了她的知己,恐怕她定会恨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