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埋在心里，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即使那个人是他最最最最亲近的小离离，所以现在他也没有立场要求莫离对他说出一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宁愿烂在心里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都岔开话题，开始商量着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回安中去看看。

“去看看吧，安中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变过，还是当年的模样。”程玄宇主张去看看。

“不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说来，看来你是经常去看的了，可是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痞子，怎么，上学时对老师深恶痛绝，毕业了倒是老是惦记着了。”莫离不愿意去看，反倒调侃起程玄宇来了。

“回母校看看怎么了，我就算是痞子，难道就不能有点点母校情节？难道你就没有点母校情节？不看那些讨人厌的老师，看看那些景色也不错啊。”程玄宇辩道，难道就非得说出自己去安中，就是因为想她了，害怕自己想不起她的样子，然后就回去回忆回忆一起上学时的那些好的不好的事情吗？

莫离笑起来，有些复杂：“那些景色有什么好看的，我最后从安中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离开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恨那个地方，所以连那里的景子也是不愿意看的。”

程玄宇先是一愣，然后沉默了一会，看着莫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突然伸出手来将莫离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真是个傻瓜，在我面前干嘛要编这种瞎话，我一直号称你最好的朋友，如果连你这点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其实你不是恨那个地方吧，你是爱那个地方，在哪里你虽然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你还是爱那个地方，因为，因为，好吧，我承认我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之所以爱那个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的地方，是因为你在那里遇见了顾悲隐，那个夺去你所有爱恋的男子。”

莫离枕在程玄宇的肩上没有挣扎，是的，他说对了，她爱那个地方，爱到不敢去看，因为那个地方承载了她的骄傲，她的初恋，她的真心，她的真实的喜怒哀乐以及她最后的纯真，她害怕自己去了之后，看到那些熟悉的花花草草，看到那些年轻的面庞，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曾经，然后会忍不住变回那个不带有任何面具的少女。

那样的莫离会很悲哀，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活在那种痛苦之中，明明知道她要自杀，要为了那个原因，那个原因自杀，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个悲哀的莫离除了哭泣，除了缩在黑暗的墙角一个人痛得像是要死掉，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她怀念那段旧时光，但是却没有办法怀念那段旧时光里的莫离。

所以她没有办法重新踏上安中的勇气，没有。

程玄宇也不再说话，偏过头来轻轻地靠上了莫离的头。

过了一会之后，就在程玄宇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感谢那个地方，让我遇见了你，我最好的朋友。”

程玄宇愣了一下之后，眼里慢慢地泽出了一层盈盈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