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一遍又一遍的播出了航班的名字,她终于要走了。将短信一发,完成了一切的准备之后,看了一遍手机上的时间。点着头拉起行李,赶上了她这生最重要的一班航班。
午夜,和那边的白天一样冷。她窝在座位上,看外面的白云托着星空,手机已经不能够发出任何东西。现在连唯一能缓解无聊的事情都不能做了,发呆着…
然后是手机震动起来,告诉她六月十一日的太阳已经升起,一缕霞光像是夕阳一样的刺眼。她一夜不睡,来到了塨的家门口。她略显疲惫的醒醒神,提起一双小手,摘掉了一只手套之后,敲了他这破旧的门。
手才刚下,门立刻就开了,这不由得让她冒出了一身冷汗。
“你想吓死我啊。”
他挠挠后脑勺,天真的说:“额…抱歉啦,还不是因为你给我发的短信,害我一晚上睡不着。”
“切~”她不屑的一个白眼,开始好好的打量这个门中的人。因为上的大专,头发显得比以前长得多了。几乎有了一点点过去那种浪子的感觉,深邃的五官被不长不短的头发承托着。
比起以前的黝黑,他现在却是很像印度那边的人,皮肤黄的很正宗。并且,两只粗大的手臂一点不失当年的风范,看来他少晒了点太阳,还是长了一点肉。
塨开了门,向外稍稍的伸了个手道:“外面冷,进来说话吧。”她宽容的对他淑女的一笑,说道:“不用啦,等下超多事情做的,还是不进去了。行李借放一下。
“好的。”他快手的将她手里的东西搬进去,却看到她右手手指的淤痕,似乎是抬行李箱时压到的。他无奈的说:“我在这种地方,让你抬行李箱抬到手都这样了,唉。”
“哎呀,忽然说这个干嘛。”她听着听着,原本因为缺眠而苍白的脸立刻又有了些色泽。
“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你想不想商跟小羽有个团圆结局啊。”孙姬转动了一下小眼睛,似乎有了鬼主意,还不忘像小女生一样的窃笑了一番。
“怎么说?难道你有办法啊。”
她神气的点点头,打量着附近的景色,开了个头就好像不打算说出来。
他无奈的擦走额头的汗,说道:“额…好。那等我两分钟,我马上陪你出去。”
她依旧霸道的拉开门,站在鞋柜前说道:“你快点!”她将手套脱掉,放在行李上。继而,是在这个家里,好好的走上一圈。简陋的家具,几乎木头制的。桃木柜,曲木沙发…摸到上面,只是比较干净,触感真一般。比起外国的那些凳子来说…土得很有家乡的味道。
她不禁想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因为这里连裂缝都如此的东方。不过,桌上的照片这么和谐,她都不忍心插入这段生活了。
在她离开后的几年里,武颜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那是在工厂里见面的日子。他做顾问,她做秘书。两个人在门口见面的第一刻,几乎就要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了。
只是时光不允许停留下来慢慢斟酌,更加没可能让人好好的思考一个发展。
“好了,走吧。”他只是一件紧身的运动服和白色休闲裤,简简单单的出来了。
“穿得这么暴露,你是在炫耀你的肌肉吗?”孙姬不客气的往他的胸上打了一拳,郑重其事的说道:“记得不要木沙发,不然就给我买坐垫。不然不舒服。”
“我…看情况,我尽量。”
“是一定要啊,不然我怎么敢把她托付给你。”她摇摇头,好像在感慨什么一样,走出这个窄小的门。塨不会像过去一样不解人意,也不会再强势的拉着姬,打算说什么口直心快的话。
这次回来,她是来当武颜的媒婆滴,不然的话也没理由让她回来了。
塨当然也不会想歪,更不会多想。自从他们分开以后,他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即使能在一起,性格也不是能合得上的。
更因为他能看见,她出门之前印在墙上的那只手,那尾指上的戒指。
“楼梯很窄,你慢点。”
塨变得婆婆妈妈的,却关怀备至。她对于这句话,当然是一笑带过,一直以来的轻描淡写是她的风格。也是这种明媚的笑,曾经让这么多人神魂颠倒,让她自己坠入爱河。
“对了,这里有什么可以吃早餐的地方?我很想早点试一试这边的早餐…”
“饿啦?”
“想吃了。”她苦思冥想,竟然一时找不出自己想要表达的词语,囧了几秒钟之后,不做解释。
晨光熹微,两排的树如同碧绿的翡翠,将天空牢牢的盖住了颜色。就像是泼墨重彩,缝隙处却显得何其光亮。走在这种路上,尤其凉快。尤其是八,九点钟的时候,一些早餐店的香味已经溢满了空气。
美味的份子不断的因为炉中的温度而飞出外面,引诱着别人解脱他们的苦恼。
“我想吃,但是还没来得及换钱…”孙姬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拍拍自己的口袋,低下头扭捏了一阵。由冲他耸了眉,生怕他看不出个中深意一样。塨客气的拍拍她的肩膀,假装已经懂了一样的说:“没关系,本来就不打算让你出钱的。”随后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人啊。”她立刻爽朗的笑了笑,忽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种外国式的开发,总觉得跟以前有点不同了。表面上看,她根本没有任何的苦恼。
“等下要去哪?”
她一边咬着东西一边说:“买花。”脸庞肿的像生了什么病一样,嘴角流着汤汁,有种贡丸的味道。
“好心你吃文雅点…让我有点面子好不好。”
她拿着叉子,觉得不爽的拍打了他的手臂,生气的说:“吃惯了那边的快餐…没习惯。那边很少汤的早餐好吧。”
“哈哈哈…脸又肿了,你肿么了。”塨咬着热狗,差点没有笑到掉出来。连忙用手拖住自己的下巴,又咬了几口。
“哈!”她一直戳他的腰间,一指戳…
“好了好了,不然我的
香肠就没了。”
“好了,待会儿记得叫商出来啊。”
“为啥…”
“笨!让他跟羽表白啊。”孙姬不安好心的白他一眼。
塨噌亮了眼睛,竟然没想到这一出戏,吃惊的问:“他不是喜欢小鱼了吗?”
“照做,赶快打。”
塨迟疑没有拿出手机来,一边胆怯的说:“照理他还没睡醒吧,如果有人打扰他睡觉的话,他可是会拿刀出来的。”
孙姬笑了笑,得意的说:“让他到小羽家,他肯定带朵花来你信不信。”
她一抹脸上晶莹的汗,重新束起头发,霸气的笑着说:“哇哈哈,好了,那我就等着看商是怎么宣泄他的感情的了。”
塨看着她白白的颈项上,也都是像雨点一样的汗,一边出神的说:“…小羽一个人没关系吧。”他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尤其是那分不出年龄的背影。孙姬摇摇头,坚定的说:“当年你甩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你是个混蛋,商是个傻B。”
塨无力的叫嚷了一会儿,慢慢的就没有底气了,最后叹气着将脸上的汗擦掉,感慨道:“说这种话我很惭愧啊。”
“好了,他怎么说。”
“等下就到了,这个家伙真够速度。”
“因为我提前跟他说过了嘛。”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的狡黠,清澈的一层水幕掩盖着她的聪明,让人误以为还像孩子一样的清纯。
塨八卦的问:“说过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你自己说出来的。”
“他来了,我躲啦。八点钟的时候你记得拉他去小羽家,然后放他们两个在那边聊天就好了。”
“我怂恿他。”塨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是要看看他们会怎么样。”
“等下回来这里找我。”她拍拍他的手,然后就跑开到一边去,在树荫的遮掩下躲着看戏。
七点半,早上的太阳还很一般,嫩绿的树叶都变得金光闪闪。浅黄的叶脉像是金线一样的漂亮。放近眼前,甚至还有种透过去的感觉。
“记得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吗?”
商笑了笑,面向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母校,心里默默的想了很久,最后只语无伦次的说:“都过了多少年了,不会忘记的。”
“那天呢?”塨又泛泛的问。
“记得最清楚,因为那也是我们感情开始的时候,有时候想想,自己今天会这个样子好像是注定的一样。”商自嘲的说着,坐在了学校围栏上。砖墙已经有所松垮,翻新的油漆更加是丑上加丑。
塨不以为然的安慰说:“哈哈,不用说的这么绝,反正你现在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时,居然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商点点头,好像还在想刚才的那句话。
“走,我们去见一见老朋友吧。”
商愣一愣,头侧到一边问:“谁?”
“陈徽啊,难得周末,我不信他会去哪里。”
“很可能去找艾香了。”
“最晚恋爱的,却最长久啊。”
商也没安好心的讽刺道:“你也不赖了,都要订婚了。武颜是有多渴望你的关爱啊。”
到了这栋楼,果然跟旁边的楼一样的残旧了,自己搬离这个小区已经很久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记忆犹新。熟练的按下门号,等待着当年一样的声音来问话。
只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们,陈徽还没有从学校宿舍回来,当真讽刺。商无奈的摊手说:“走吧,看来我们来得太早了。”
塨拉住他说:“刚刚好啊,时间不早不晚额,太阳照的多舒服啊。”
“那我们去干嘛。”商歪着头,眉峰皱得连绵起伏,额头还若隐若现的出现三道皱纹。
“另一个呢,也按把。”
商摆摆手转身要走,还振振有词的说:“还是算了吧,没必要让她见不想见的人。”
“那我上去找她,如果她要见你,你就和她好好的聊吧。”塨坚决的拉住他,就像是一个坏人的头目一样的,在觊觎他心里的那一丝正要放弃的渴望,并引导他去做一件不该做的事。
商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只是正常的做法,但他竟然在塨的注视之下,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等待。
“那我在这里等。”
“你说的,别走啊。”塨很快就拉开门,并且走得没了人影。商也像个呆子一样,在心里默默的谴责自己的这个举动。他背对着门,并且坐的有点隐蔽,生怕出来的时候,没话说的那种尴尬。
十分钟过去了,翻开手机看看小瞎昨晚发来的信息,自己是漠然的一笑,毫无内容的笑。他分不清自己对小瞎的情感,所以当初会混淆,而且自己本来也就是花心的。
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这么久了,塨肯定已经像自己口中所说的,任务失败了。她当然也是不想见他…于是,他等待着塨失落的出来,然后两个人去吃点早餐,再回家干活。
门被推开了,一切如同盘算中的。不过眼前出现的,只是一个柔弱的女生,如水的眼睛将商收紧眼里,泛起层层涟漪。
“你果然还是来啦。”
“恩…塨呢,我记得他去找你了啊。”
“没看见…”
“那好吧。”商看着这样子的尴尬就想找个地方钻,看了看黑乎乎的里面,终于还是冷淡的说:“告辞了。”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有自嘲着说:“那…对不起,让你见到我了。”字里行间,连看都没有看她。
“我…”她的两只手柔和的放在两边,头发被汗粘在两颊,长长的秀发。曾经不让人起眼的五官,现在却变成了同龄里的稀有品种。
“很抱歉,以前说出那种话…那几年以后,我一直也都不敢去看你们。想让哥哥告诉你们的,但是他又一直很忙。”
“那没关系了。没误会了。”商笑笑,又往外踏出一步。
“那个…你不会讨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