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1日 12:58
于是,每每出巡,他都会将齐谷雨留在宫中,让他暗中监视良妃宫中的动向。他相信终有一天静苏会露出马脚,他会抓到蛛丝马迹。
齐谷雨不负所望的找到了缘由,并且在康熙大帝回宫之后如实禀报。作为男人,他不可能不震怒,不可能不嫉火中烧,不可能不对良妃恨之入骨,不可能不累及胤禩。然而这一切良妃被蒙在鼓里,阿布鼐被蒙在鼓里,胤禩更加被蒙在鼓里。康熙大帝的内心充满了背叛之感,充满了被蒙蔽之怒,他暗自将怒火压了下去,等待爆发的时机。
作为帝王,他是控制情绪的高手;作为帝王,他是玩弄权术的鼻祖;作为帝王,他是兔死狗烹的高厨;作为帝王,他是反覆无常的健将;作为帝王,他是皇位的奴隶;作为帝王,他是抛却自我的躯壳;作为帝王,他是内心空空的雕塑。
六月十五日,师兄将静苏所绘的画像拿给我看。
“真乃天人也!”我惊呆了,他龙章凤资,天资自然,风姿独秀,气宇轩昂,肃肃如松下冈,高而徐引。他出身名门,有文化,有修养,精于剑道,潇洒迷人,学识渊博且性格沉稳,这种男子谁人能不爱,谁人能不一见倾心?师兄不过只得其父七八分的真传,就已经是冠绝天下,若其父在世,那么……
“静苏所画的丝毫不差,正是我父亲三十多岁的样貌。”师兄失神的说,“有这么一个痴情女子牵挂、爱慕,也不枉父亲在世间走了一遭。父亲常说,静苏倾国倾城胜莫愁,我不信。昨日进宫,虽然她已近黄花之年,但是凭她现在的姿色推断,她妙龄时必然是国色天香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必定是嫣然一笑既使六宫粉黛颜色顿消。”
“如果,您的父亲真的和静苏走到了一起,那该是怎样一对璧人啊!”我遐思道,脑海浮现出静苏和曾遶携手江南水乡的情景,简直比画的还要美呢,真是羡煞天人。
“那样绝美的画面只应天上有吧。”师兄笑笑说。
“离间之蛊已下,只待圣驾发作了。”师兄平静的说,缓缓的收起了画卷。
“对静苏,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我看着师兄说。
“她知道的,都是不争的事实。残酷的不是我们,而是人心。”师兄无奈的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喃喃。
“只是多情自古空余恨罢了!”师兄叹了口气说。
六月十六当晚亥时,依旧易容成曾遶模样的师兄只身前往八贝勒府,我则悄悄跟在了师兄身后。待他他飘身来到八贝勒的书房门外,轻声敲门而入之后,我就倒挂在屋檐下静静的望着屋内的情形。
“你是何人?”胤禩仗剑惊愕的问。
“你想见的人!”师兄冷冷的说。
“原来是曾先生!请受在下一拜。”胤禩当即便拜,师兄却偏身不受。
“在下为圆家父遗愿,为成全八贝勒之孝道,业已进宫见过良妃娘娘。”
“多谢曾先生!”他又是一拜,师兄依旧偏身不受。
“八贝勒所托,师妹已然兑现承诺,还望八贝勒能履行诺言。”
“在下定当履行诺言!”他继而又是一拜,师兄仍旧偏身不受。
“你想见我,已经见到了。你我缘尽于此。”说完,师兄转身便走。
“曾先生,可否听在下一言!”胤禩跪倒在地拱手说。
“道不同,不相与谋。”师兄轻轻的说,随即飞身离去。
见到胤禩大失所望的表情,我想,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子,这个是人称道、巴结的贤王,也有求之而不得的事情,也有对他置若罔闻的贤士。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见胤禩出了书房,转去了别的院落,我才翻身而出,一飞冲天掠上房脊,却见师兄风衣诀诀的立在屋顶等我。
“师妹,咱回吧。”他笑着说。
“你一早就知道我跟着你吧。”我羞赧的说,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嗯,要不怎会在这里等你。”他笑着牵起我的右手,我俩并肩穿房越脊。
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初学轻功,身法笨拙,简直不堪入目,师兄却从未加以苛责,而是更加耐心的教我修行的法门和要领,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的演示和指正,直至我的身形步法完美无缺。在那之后,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师兄总会带着我翻山越岭的练习,那时树木、繁花、流水、高山尽在脚下,有种羽化而登仙的奇妙感觉。也就是在那些日子,师兄教我摘叶飞花的手法,我俩乘着夜色穿梭于山林之间,时而追逐,时而并肩,好不自在。我累了,师兄总会牵起我的手,与我并肩而行。这就是我俩的同门之谊,一如手足,一如知己,一如父女,复杂但不纠结,浓厚但非暧昧,眷恋但非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