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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14

书名:盛夏初寂 作者:白小漓 本章字数:3862

更新时间:2011年04月13日 23:10


在农历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我坐上了回法国的飞机。原以为会留在国内过年的莫然竟然义无反顾的来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年每年都会过,国不是每年都能出!

今天的天气不是十分的晴朗,微薄的阳光透过飞机的窗户照进来,柔柔的,没有温暖的感觉。

莫然在身边的座位上睡得正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有捶一拳的冲动。

对于这次回去,我又不太好的预感。当初回国并没有得到父亲的同意,而这一走又是半年多。虽然父亲并没有到中国将我带回去,但是这次回去所要面对的却也不会是什么好脸色。

应该是很累的,昨晚并没有睡好,可是闭上眼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用餐时间到了,可是对于那飞机餐,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至于睡得正香的莫然自然也没有叫醒他。

“星儿,你怎么了?”

我正看着窗外发呆,听到莫然在身旁低声的开口,声音中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没什么,近乡情怯吧。”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莫然难得说句正经话,正想揶揄他几句,却被他后面的话给噎到了。

“万一憋坏了,我怎么向逸言交代啊!”

我看着他,哭笑不得。就知道他的正经是浮云,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飞机上响起了乘务长温柔的声音。

我们到了。

法国,我又回来了……

“我不会说法语,怎么办?”下飞机时,莫然突然说道。

“那就说英语。”我知道他的英语非常棒,即使不会法语,只要英语过关,也还是可以的。

“……”莫然微笑着看着我,不说话。

“干嘛看着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比较适合法国。”

“呵,怎么突然说这话?”

“因为……”莫然的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小姐,欢迎回来。”

BOB和BETTY站在出口处,朝我们挥手。

好久没见到他俩了,还真有些想念。

“他们是?”

“管家和管家助理。”一边朝他们走去,一边回答莫然的问题。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都不说一声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啊!”一走到他们的面前,BETTY就开始嚼舌头。

从小我是受够了BETTY的啰嗦,虽然我知道她是关心我,但是这样的关心我的耳朵有点消受不起。我连忙朝一边的BOB看去,希望他能够帮我脱离BETTY的口水轰炸。

“小姐,这次我不帮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担。”BOB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我,打定了袖手旁观的主意。

“……小姐,你知道你走后老爷发了多大的火吗……”BETTY继续唠叨着,一边说一边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父亲发火了?记忆中一向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的父亲,这次竟然生气了,但他却没有到中国把我带回来。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次回来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呢?

“小姐,这位是?”我正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BOB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是我的朋友,来法国观光的。”

“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ALEX”莫然开口和他们打招呼,竟然一口纯正的法语。

“嘿,你不是说你不会法语吗?”我一脸惊讶的看着莫然。

“高人,总是深藏不露的。”他笑得高深莫测。

“大师傅,可以走了吧。回家吃饭了。”我好笑的看着莫然,他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中国的那些算命先生。

“你!”莫然气结。

“大师傅,请。”这时,BOB做了个请的姿势,开口说了句中文。

莫然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他颤抖着指着我,又指指一边暗笑的BOB和BETTY,凌乱了。

“你……你……你们……欺负人。”突然,他很委屈的说了一声,样子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爆笑出声。我知道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大笑是不礼貌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而这一笑,也让我刚才阴霾的心情放晴了。

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房子,突然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这栋房子,扼杀了我的童年,我的欢笑。今天的它或许正在酝酿着要毁掉我的梦想。从小到大,我厌恶这个地方,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逃离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会发生什么吧……

穿过欧式的庭院,就是大门了。门开着,门口站着一个人,阳光斜斜的照进屋内,在他身后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父亲。”我淡淡的叫了一声。

他同样淡漠的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的问候。

他就这样看着我,也不说话也不动。出于礼貌,我也只能站在门

口。而莫然他们就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冬日的阳光淡淡的,冷冷的照着我们,不出一声。

“你到书房来,我有事和你谈。”许久之后,父亲对我淡淡的说了声,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子。

有事要和我谈?会是什么事,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临的。

当初,哥哥说他会做好一切的,他会把梦想留给我,让我不受束缚的去飞。

飞……可是,最终我没有长出翅膀。这次只是借了双翅膀,最后看一眼梦想的天空而已。

“星儿,你没事吧。”莫然走到我身边,轻轻搂过我的肩。

“没事。”我转头朝他笑笑。

“BETTY,你赶紧去准备午餐,我们都饿了。”

“是。”

“莫然,你先跟BOB去你的房间休息一下,晚上我找时间带你出去玩。”

“好的。”莫然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我走进屋子,朝楼上走去。

踩在长绒地毯上,我的心情也跟着脚步起起伏伏。

我该怎么办?束手就擒还是做垂死的挣扎?虽然我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那一个,可是难道就这样认命了……或许……还有机会……

胡思乱想中,我走到了书房的门前。

“叩叩叩”

“请进。”父亲永远是那么的彬彬有礼,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我和哥哥,有时我真想撕下他那该死的礼貌,看他不顾一切一次。可是,他一直都这样绅士着,从未改变。

“父亲。”站在书桌前,看着他,突然心灰意冷了。

“OSHINE,耶鲁大学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等新学期一开始你就去上学吧。”

“耶鲁大学?”他从未和我提过这件事,为什突然要送我去耶鲁大学?

“是的,耶鲁大学商学院。”

原来如此,当年哥哥是这样,如今历史要重演了吗?

“我不想去,我不想经商。”

听了我的话,父亲抬头看着我,绿色的眸子闪着淡淡森冷的光芒。

“你为什么不听话,你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为了家族着想吗?”

“家族的傀儡,有一个就足够了。”我冷笑着看着他。

“你!”绿色的眼眸中有怒气升起。

“父亲,不要逼我。如果母亲还在,她一定会放我去追求我的梦想。”如果,他还爱着母亲的话,希望他看在母亲的份上,放过我。

“不!”提到母亲,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被打破,碎落一地,“你母亲不会像你这么自私。”

自私?我这是自私吗?最自私的人不是他自己么!他从来就不插手欧氏的事业,在母亲去世之后,他曾担任过欧氏的总裁,但是在哥哥年满十八岁之后,就将所有的担子交给了哥哥。现在,他又要把我推向这条路。自私的难道是我们吗?

“你知道你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嫁给我吗?”他看着我,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看我不说话,他继续开口了,“当年,欧氏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财政危机,作为当时欧氏总裁的你母亲,毅然放弃相恋多年已然谈婚论嫁的恋人,嫁给了我……”

什么,母亲她……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这样的婚姻注定了不会幸福的……”

“我爱她,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对母亲的情感。一直以为,父亲对母亲是没有感情的,因为,在母亲的葬礼上,父亲缺席了。现在想来,是无法出席吧,自己深爱的人的葬礼……一告别,便是永远……

“父亲……”突然知道,我误会了他这么多年,深深的愧疚一下一下狠狠扎着我的心。

“欧氏,是你母亲拼尽一切想要保护的,所以,作为她的孩子,你们要好好保护欧氏。”

为了母亲?不,这一刻我只想为了父亲而留下来。这是母亲的愿望,何尝不是他的愿望。从小到大,我都不愿和他亲近,甚至,我讨厌他。可是,我怎么可以讨厌我的父亲……是我太不懂事了。梦想什么的,就让它永远留在梦中吧,眼前的人和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不会再逃避了,等开学了我就去美国。”我看着父亲,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在开学之前,我要回中国一趟,去告别我的梦想。”

“好的。”父亲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轻轻开口,“谢谢。”

听到这句谢谢,顿时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我所做的,不是作为一个子女应该做的事吗,可他却带着感激,感谢我愿意为母亲完成心愿。他对母亲的情感到底有多炽烈呢?

他抬手抹去我脸颊的泪水,微笑道:“星儿,长大了,不哭。”

“嗯。”我努力忍住泪水,朝他点点头。然后退出了房间。

命运就是如此反反复复,它可以在下一刻残忍的推翻你之前的信仰,让你手足无措,忘了和它抗争,就这样傻傻的跟着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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