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年03月08日 21:17
又过了许久,无双才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仿似水洗般的润洁,先前一直凝重的抿着的唇角,微微松懈了少许,这陈年老酒与这上等迷香结合,药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饶是她如此防范,依旧着了道。
早先前在关俊河的客栈中她便已服过“百生散”与解酒丸,这些药虽非万能,却已足够对付那些药性强且不算稀缺的毒药,本想着这等万无一失的伎俩,足够保证计划有效的进行了,却没想到他们会出这一招,这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无双缓缓收功,抬臂抹了抹额上的密汗,起身整理好身上衣衫,猫一眼的目光在室内轻捷的转了一圈,脚尖一提悄然往门侧对的花窗走去,窗外水声声息虽小,却也无法逃出她的耳朵,她记得沈府里荷池曲折,临窗水阁应是不少。
走到窗边无双两指一并轻拈窗纸,此处恰于荷塘深处,窗外临水,无双伸掌贴窗,运掌一吸一推,花窗竟真的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霎时一窗碧水映入眼帘,格外的开阔,空中满月跌在塘中,碎光密密的铺了一层,粼粼耀目。
要从这里出去,对于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无双脚踩窗柩,五指用力微微内扣,本只需稍一运力便可翻上屋顶径自离开这里,然目光微微一偏,她忽得犹豫了……
那个人清冷倨傲,官威十足,着实不怎么讨喜,但也并非没有半点可取之处,起码酒量一流,酒品还不错,喝起酒来倒是个能陪她一醉的人。
听方才那些人的话,他来此并非搪塞渎职,而是真来查案,否则他们没必要将他和她这个明显的敌对派一并处理,不管他们是否是敌人,起码在这会算不上敌对,若真容他在此七日七夜,难保那些人发现她不见,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到时岂不少了个恶作剧的对象?
无双撇了撇嘴,人太善良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她从窗柩上跃下,走到那女子身边,拾起自己刚才扔下的小瓶揣进怀里,复又快步走至窗边。
难怪在屋内听来水声甚小,原来这偌大一个池塘,竟是死水,不见半点波动。
而窗外墙壁常年临水,石壁潮湿生苔,湿滑难以着力,因此两窗之间仅仅两丈的距离,并不算远的距离,行来却颇有些费劲,无双五指内扣,四肢贴着墙壁,宛如一只爬墙的壁虎。
眼看到了隔壁窗前,无双脚尖微一着力,一点一勾,紧扣的窗柩“咔”的一声打开,无双像一尾鱼般滑进窗内。
果与她待遇一样,窗扉一开浓郁的香味便扑鼻而来,看到桌边坐着一名女子,无双当即凌空一指,女子便从椅上滑到了地上。
无双得意的挑挑眉,放轻脚步,目光在室内兜了一圈,虽说乐于助人是个美德,但起码要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马虎大意可是阴沟里翻船最不可或缺的条件。
床上的黑衣男子和衣而卧,黑发散落颊面,双目紧闭,呼吸绵长,沉沉的已然坠入梦乡的模样,无双轻叹一声,将瓶内剩余的两粒药丸悉数倒出,迫着萧牧张开嘴将药丸径直扔了进去。
做好事不留名,自己还真是管闲事管上瘾了,她凝气抬掌,往萧牧灵台拍去,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了成效,萧牧面色红润,黑发汗湿,空气的酒气浓重了许多。
待无双松开手时,萧牧的肤色已比之初起正常了许多,无双抬臂抹了抹额上的汗,这人先前喝的酒不少,再加上“七夕”药劲又强,只怕她帮他逼得这些酒,也不见得能起多大成效,但总好过一直这么昏睡着,无双想着起身,却忽觉眼冒金星,一时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床边。
七夕的药劲并非她运会功就能逼得干净的,再加之两番运功,体力耗了不少,一时竟有些乏力的感觉。
缓和了片刻,觉得好了许多,无双刚待起身,见萧牧被乱发遮着的大半张脸,忽得起了好奇之心,这男子一贯沉默倨傲,冷酷寡言,她似乎还未曾见过他全貌呢!
无双眸子一转,兴致大起,竖起一根手指,挑开他面上湿漉漉的黑发,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温秀非常的俊脸,熟睡的他格外的沉静宁和,丝毫看不出是个个性孤僻冷傲的怪人。
乍一眼看去,萧牧的温秀比之池睿轩的文秀可要讨喜的多,无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用黑发遮去半边面孔,因为这张面孔太过秀气,再加上他身材本就瘦削,这样的一个外貌本质都太过柔和的人,想要成为凌厉威武的武官,必然得从气势与气质上入手。
无双撇唇一笑,她忽而觉得这人与洛青玉倒是有几分相像,相像之处一时还想不透,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便是如果有人小瞧了他们,必然是要吃大亏的!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为了某些东西甚至不得不做另一个自己,无双不由得感慨万千,将他的头发往额上拨了拨,忽得眉头一蹙,凝目往前探了探头。
她发现在萧牧的左额发际处,纹了个小小的“十”字印记,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额上纹上这样一个东西,好好的一张脸,弄上这样一个印记,岂非等于毁容?
无双眉头紧锁,难道说他遮着这半张脸,不是为了装酷保官位,而是为了遮掩印记,或者其他?
无双松开手,任他的乌发遮去额角的痕迹,人真的很奇怪,分明是同一个人,不过几缕额发,竟可以瞬间转变,变成一个气质和风格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原来……”无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起身抖了抖衣袖,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