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4月11日 15:09
犯嘀咕,面上腼腆的笑容却已经绽开。从一旁取来纸笔,墨诗开始和叶莲雾的交谈。
“公子的箫吹得很好,不知师从何处?”
墨诗自认为对于音律之事颇有研究,国中的大家,十之ba九她也曾亲自请教过,所以敢有此问。
叶莲雾只是笑笑:“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只不过闲来之时拿来消磨消磨时间罢了。”
“公子这样的大忙人也需要消磨时间?”墨诗打趣地写道。
“呵呵,越忙的人越喜欢逃避,有人说这叫做忙里偷闲,我呢,却喜欢把这闲当做正事来做。”叶莲雾右手拿着洞箫,一下一下敲在左手掌心中,神色调皮得像个成功逃避先生功课的孩子。
墨诗一愣,没想到这般表情会出现在这看起来百般严谨的大掌柜身上,还以为这是风满楼之类的人专属用来泼皮耍赖用的呢!先入为主的观念果然有偏差。不知是不是错觉,带着这个表情的叶莲雾,隐隐约约有几分风满楼的味道,弯成同样弧度的眼角嘴角,和眉眼之间生动的促狭。
“公子和他,是如何相识的?”这个他,两个人心知肚明,指的只能是风满楼。
“我和他啊,说起来,可是段孽缘呢!”恰如一片秋叶落入池塘,叶莲雾的笑一层层荡漾开去,表情犹带一丝怀念的温柔,“姑娘可能不知道,如今经营着风雨阁黄金之渠明渠的,是在下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们。按照风雨阁历年来的规矩,明渠和暗渠是绝对不允许由同一家族的人经营的,毕竟那样,经济上的掌控权会更容易被人控制。”
墨诗似懂非懂地点头,大概就是和分权而治一般的道理吧!
叶莲雾脸上的笑带上了一份自嘲:“如今我知道明渠的掌柜是谁,我的哥哥们却不知道暗渠的统领是我,或者,他们早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个弟弟。只因我的母亲出身清贫,又不懂如何邀宠,早早失了宠爱,心中郁结不堪的母亲生下我之后便离开人世。从小我看尽众人脸色,尝尽人间疾苦,不要说我那名义上的母亲和哥哥,就是府中下人,也在他们的纵容下对我爱理不理。我那两个哥哥平素最喜欢的事,便是对我拳脚相加。”
嫡子与庶子的地位与待遇在这个社会堪称天壤之别。可是墨诗很难理解,只因为自己有一对模范爹娘,于是对这等骨肉相残之事更加咬牙切齿。
“和风相遇的那日,我刚挨了打,正委委屈屈缩在墙角哭。他揪了我的领子,问我怎么回事,然后二话不说,带着我就去找我那两个哥哥。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两个哥哥又都是人高马大,我生怕他被打,便一直在旁边拦着他,没想到几招之内,倒是我那两个哥哥被拳脚相加输得够呛。他骑在我哥哥的身上撂下狠话,说是让他知道我再被欺负,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然后带着我离开。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帮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他说看不惯一个男孩子抽抽搭搭像个女孩子的模样。再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爹去世了。风雨阁的一贯规矩,历届明渠首领必在叶家选择。一旦牵扯到实质上的利益问题,即使我只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他们依然决定要把我这个所谓的潜在威胁除去。我十二岁的生日时,大娘叫厨房特意为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这是我第一次吃到长寿面,明明知道里面有些特殊的佐料,我依然满心欢喜地将整碗面条狼吞虎咽吃下。我一心认为死在假意的关怀中总好过明面上的刀剑相加。没想到的是,同一天,风雨阁老阁主带着风来到我家解决传承问题。风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处在半昏迷之中,是他救了我,虽然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一双腿,就毁在那次事件中,身体也被毒素侵染,只得用各种药蓄着命。风带我回了风雨阁,在他做了阁主之后,我便接手了暗渠。”
故事絮絮道来,叶莲雾的神情变了几番,忆起并不如何幸福的往昔之时,悲哀却只是一闪而过,每次念到那个名字时,温柔而满足的笑容取代了一切绵长的惆怅与刻骨的伤痛,似乎这个名字可以抚平人生之路上所有的不幸,带给他继续前行的勇气。甚至于,他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为那个人保驾护航,尽可能地帮助他扫清前行的障碍--这是根植于骨髓之中的习惯,习惯到只记得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习惯到为了他忘记自己,习惯到为了他……甘愿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