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年07月17日 17:21
骂梁清许。
在大宅里当着小弟的面骂他窝囊废、没有用、连女人都哄不好。
我低头干活,掩去目光里的愤恨。
是,梁鸿会哄女人,连叶婷都能哄到手。
这是当年让所有知情人震惊的事。
谁也没有想到,叶婷身为卧底,竟然会爱上黑帮大佬梁鸿。
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情根深种,外人难以知晓。
优优的父亲就是梁鸿。
她生下了他的孩子,而他在发现她的卧底身份后,亲手枪杀了她。
所以我做卧底前接受培训,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坚定信仰。
没有什么能比我的个人信仰更重要。
我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
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对黑道上的任何人动心。
6.
梁清许轻声抗议:「我不喜欢那个女孩,我不能骗她。」
梁鸿将红酒泼到他头上:「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这点事都办不成?我要是让你杀人不得吓得尿裤子!」
他让人将一个被打得半死的毒贩带进来。
地上拖了长长血痕。
梁鸿把枪塞到梁清许手里:「毙了他。」
梁清许双肩颤抖,他抬起枪又放下,最后说:「哥,我做不到。」
梁鸿硬是握着他的手扣动扳机,死者的血溅到梁清许身上。
他洁白的衬衫彻底脏了。
那晚他枯坐在花园里,我去安慰他,看见他眼中破碎的泪光。
「我杀人了,我……」
「没关系的,那个人该死。」我握住他的手。
我不介意和他走得近,一是因为据我观察他虽然身在黑道,但是为人干净。
二是因为我身为卧底的人设是充满生命力的年轻人,如果对周围环境完全戒备,不与任何人亲近,反而会引起梁鸿的怀疑。
「我是不是很没用?」梁清许眼睛湿漉漉的。
「绝对不是,你是高智商人才,而且我听他们说,你的枪法其实很准。」
梁清许擦擦眼泪:「是我哥逼我练的。」
「可以教教我吗?」我试图让他重拾自信。
射击馆里,梁清许嫌弃自己衣服脏,不敢靠近我,我主动紧贴他的胸膛,让他的手包裹我的手。
「少爷,开始吧。」
他教会我精准射击,命中十环。
所以最后任务收网那天,我能将他哥一枪毙命,正中额头中央。
我永远也忘不了梁清许最后的眼泪,忘不了他声嘶力竭恳求我时的样子。
更忘不了那年夏天,他曾站在蔷薇花丛里,接过我随手给他编的草环戒指,无限欢喜、无限虔诚地捧在手心,送到嘴边吻了又吻。
抬眼看我时,眼中似有星河灿烂:「简简,我很喜欢。」
他跟我一样无父无母,而我杀死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6.
虞琛又找到我,要求我和他一起出席商务晚宴。
我跟他订婚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即使我悔婚,也要留出缓冲的时间,不能让他丢尽脸面。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答应了。
宴会那晚我穿宝蓝色礼裙,揽着虞琛的手臂入场,听他跟名流们言笑晏晏。
我注意到他们都不约而同提到一个名字。
许思鉴许总。
他似乎是以科技发家的商业新贵。
我听了一会儿,插不上话,默默走到人少的地方。
然而转身的瞬间,我心神一晃。
前方那男子的侧颜太像梁清许。
身高也像,183左右,肩宽腿长。
他似有所感,转头跟我对视,那一刻我如遭电击。
五年没见,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
真的是梁清许。
当年我杀了他哥,打击黑道势力后,他就下落不明。
我以为他在混战中出了意外,没想到他还活着,摇身一变,成了许思鉴。
虞琛竟然跟他谈笑风生,试图把我引荐给他。
「幸会。」梁清许客套地跟我握了下手。
我震撼到大脑空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虞琛私底下问:「还记得他?」
他这一句话,让我瞬间清醒:「他真的是梁清许?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改名换姓,还把生意做到这么大?」
虞琛低声回答:「生意场上的事,你不要多管。」
我已经起了疑心。
当年梁鸿虽然死了,手下的势力七零八落,被警方收缴了很多。
但还是有部分势力藏匿了起来。
比如秃头强,将资产转移到国外,让京海市都酒店、KTV关门歇业,小弟回家待业。
他们的地盘、人手、财产如果被有心人占据……
我立刻走到人少的露台,躲到玫瑰花墙后联系钱队。
他是我过去做卧底时联络的上级。
钱队听完我的话后重重叹气,只说了一句:「你只要记住,他现在是许思鉴,我市杰出青年企业家。」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官方的支持……」
花影绰约,是梁清许来到我身旁,他手持香槟高脚杯。
「简简。」他在笑,但笑不及眼底。
我心跳剧烈,急忙挂断电话。
夜色墨蓝,更衬得他眼眸幽深,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扣子。
我惊得后退一步,他的笑意更冷,修长手指从领口内拈起项链。
银链尽头悬着草戒指。
是当年我随手编织的那枚。
「我一直贴身带着,简简,我很想你。你会想起我吗?」
7.
我的心轰然巨震,泪水决堤。
我该怎么告诉梁清许,我每天都会想起他。
当我闲暇时,当我平静时,当我听到风吹树叶,碧浪如潮时。
对他的愧疚如附骨之疽,让我心神不宁。
「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梁清许阻止我说下去,他递我一杯香槟:「干杯,庆祝我们重逢。」
我在他的笑意中饮尽柔凉的金色酒液。
他问:「听说你要和虞琛订婚了?」
我正想说不是,却忽然感觉到头脑昏沉,视野变得迷离,整个人重重向前栽倒。
梁清许搂住我,我陷入他的气息里,古龙水,檀香,雪茄烟味,再也不复当年清新的草木气息。
他抚摸我的头发:「五年了,简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想你想到想杀人。」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给我的香槟里下了药。
8.
黑色雷克萨斯,车牌号9999。
梁清许挟我上了这辆车。
外人看来他搂着我的腰,我们举止亲密。
其实我已经四肢无力,被他悬空抱着。
离开露台前我拼劲力气折了一支玫瑰,用玫瑰上的刺扎自己的手腕,强逼自己保持清醒。
梁清许发现后夺走玫瑰,捉住我被扎出红痕的手腕,低头吻上去。
像是被舔舐伤口,触感轻柔酥麻。
我被逼到车后座深处,无处可退。
他撩开我的头发,呼吸撩动我耳后碎发。
「走到今天我用了五年,我一直强忍着不去见你,本来我可以继续忍,可今晚我偏偏看到了你,你挽着虞琛的手腕,你对他笑,你准备和他订婚了……」
我不是,我没有。
梁清许根本不听我解释,他堵住我的嘴。
余下的记忆混乱不堪,大床,熏香,落地窗。
我床单是深黑色,我蓝色的裙摆落上去,像天空消失在墨海。
我骂他打他,哭着哀求他,求他放过我。
他在暴乱中恢复一丝清明,轻轻抚摸我的头发:「简简。」
声音那样温柔,就像过去一样,让我误以为他会为我做任何事。
但下一刻他就让我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