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年07月17日 17:21
女朋友,结婚后女方迟迟没怀孕,表哥马上选择了离婚,同年另娶了一个。
现在他已经二胎男孩,逢人就说他当年离得对。
家长里短,是是非非,每个人都可能会成为别人口中说道的故事。
甚至还提到了我们即将去拜访的这个神婆。
神婆名叫沈林花,年轻时去工厂做工,认识了一个工人,两人两情相悦之时,却被她爹用一头牛,卖给了同村的瘸子当媳妇。
起初生了一个女儿,瘸子只想要儿子,接了盆水想要溺死这个女儿,被沈林花发现了,沈林花不答应,挨了一顿毒打才保住这个女儿。
后来沈林花和瘸子一起去观音庙求子,两人双双滚落山崖,瘸子死了,沈林花断了两条腿。
行动不便的沈林花也没办法再去工厂做工,为了生计,摆起了香案。
按她的说法是,她死过一通,天上的神仙不忍心,放她回来照顾女儿,收走了她的两条腿,让她在俗世中坐而升仙。
4
说话间,沈林花的家到了。
从院子外面看着是平平无奇的四间红瓦尖顶红砖房,走到里面别有洞天。
不大的院子中摆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香炉,风一吹,香灰洒了出来。
有准备的人自觉的带了供香,点燃之后,双手伏地的跪着磕了三个头。
望着那供香的烟气蜿蜒向上,再四散开来。
我第一次诚心的希望世间真的有神佛,知世人苦难,救我于水火。
再往屋里去,墙边摆着个偌大的亮格柜,柜子上各路神佛,应有尽有。
尤其是中间那座半人高的怒目金刚,眼睛直盯着门口,好像能洞悉众人一切心思一般,看得我心头一惊。
沈林花在间隔出来的小屋里给人算命,小屋空间小,需要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我坐在外间的板凳上,摸着衣服内侧藏着的塑料袋,四处打量,这间屋子除了有一个偌大的亮格柜外,边边角角还摞着一些书本,是医书。
在车上的时候也听他们说到过沈林花的女儿沈月,今年已经快三十了,在县城的医院中当医生,这些医书想必就是沈月的。
终于轮到我,我呼出一口气,走进那间小屋。
沈林花的长相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不仅不见传闻中的严肃古板,反而十分的慈眉善目。
她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接过了我带来的那盒烟,抽出三根点燃,竖立在桌上。
“你要算什么?”她问。
香烟静静燃着,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的面容。
“我想算一下子嗣。”
我的声音有些小,多少有些难为情,不停的抠着手指甲上的死皮。
接下来,沈林花问了我几个问题,与往常在路边看到的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问出来的问题不同,她更像是个医生,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医院中问诊。
”平时多长时间来一次月经,月经正常吗?“
“有没有流过产?”
“平时饮食习惯怎么样?”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回答她的问题。
香烟已经烧完了一半,半截烟灰断落在桌面上。
屋子里很静,静到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你的先天命局,是有子女的,而后天现在走的大运对子女星的克制太多,命理生育的环境并不算好。而再过几年,你的子女星是强的,你的子女宫位也动了,是更好的生育机会,所以我给你的解答是,五年后生育的,就是会顺利的,比今年的机会好很多。“
我低垂着头,狠了狠心,掏出了衣服内侧藏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三千块钱,是我读高中攒下来的贫困生补助金,也是我原本想留着读大学用的。
一张又一张,我从中数出了十张放在桌面上。
“我命中无字无女。“
我一字一顿,说的斩钉截铁。
我相信她明白我的意思。
沈林花低敛着眉目,不为所动。
纵有不舍,我还是咬着牙又数出五张拍在桌子上。
“我命中无字无女。”
我一遍遍的数着钱,一遍遍的说着。
可当我把所有的筹码压上,沈林花依旧不为所动。
塑料袋已经空空如也,心底涌上一阵绝望,泪水霎时蓄满了眼眶。
原来我所有的钱都没办法让人家改一句话。
那我到底该怎么自救啊?
我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把桌子上那红通通的纸钞往沈林花的面前推了推。
抬起头来看着她,向她求救。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说出口的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有的泪滑落到了唇缝中,有些许咸涩。
沈林花站起身,往门边走去。
是要催我出去吗?
是彻底拒绝我了吗?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任泪水奔涌。
一张纸巾轻柔地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
我不可置信的睁开了眼睛。
沈林花没说什么话,给我递了几张卫生纸,又坐回了她原来的位置。
“你是张大海家的那个闺女吧?说说吧。”
“是。”
我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终于有些希望让我又哭又笑,我只能尽量控制好情绪跟她讲述我的事情。
“我想上学,我不想嫁人,我想逃出这里。”
小屋狭窄阴暗,香烟明明灭灭的光映在沈林花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芒。
此刻的沈林花低眉敛目,在我眼中,像是救世的观世音菩萨。
“明天你去县城的医院找沈月,她会帮你的。”
最后那三千块钱沈林花一分都没有收,只是叹了口气,留下了那包烟。
不知道沈林花是怎么做的,回去的车上,原本说我要生个小傻子的几个女人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避着我窃窃私语。
原本嘲笑的目光中多了些同情,对着我遗憾的直摇头。
5
第二天,夏淼要去地里浇水,让我先去地里把水管铺好,路过村口,村口的大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白发老人,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蒲扇。
看到我走近,露出了像昨天那几个人一般的同情的目光。
几个老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用一种自以为声音很小,实则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讨论着我。
“大海家这个来晓啊,她不能生,啧啧啧。”
“哎哟,连孩子都生不了,作为一个女人是不完整的。”
“那王二家岂不是亏大发了,三十万娶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回去?”
“诶呀你小点声,她都看过来了。”
听到这些话,我并不愤怒,只是觉得悲哀。
我读过书,所以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且要努力奋斗,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但村子里的人不这么想。
在他们眼里,男人的意义就是传宗接代,女人的意义就是为男人传宗接代。
繁衍是他们眼中的第一要义。
就连杀人放火在他们看来都是小罪,唯有无后才是大罪,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