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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劝君须惜金缕衣

书名:劝君须惜金缕衣 作者:飞猪 本章字数:7815

更新时间:2024年07月17日 17:20


1

入夜,皇后严氏饮酒自尽,胸前的双手紧握着一件破旧的金缕衣。

在濒死一刻,往事浮现,那个站在海棠树上把玩金缕衣的少年正面带微笑,向她慢慢走来……

 

2

开宝九年十二月,严氏入宫为后,严家三朝国戚,父亲又是大宋唯一的上将军,无上尊容,鲜有可比。众人都在猜测,为何如此光鲜的上将军嫡女要入宫为后......

 

当朝皇帝已历经两任皇后,梓薇的表姑就是其中之一,且都已薨逝,传言他又老又丑,年近六十,满脸麻斑,甚是丑陋,且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他性情暴虐,有些许变态的嗜好。

十六当天,街道到处张灯结彩,鼓乐喧天,梓薇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了凤辇,没有哭闹,也没有欢喜,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那夕阳下高高的山头,愣了一会,好似在沉思什么。接着,便果断地走进了轿子,在送亲众人的注视下,轿子慢慢地被抬起,直至轿夫起步,都无人来和轿中人告别。

随着轿子慢慢地远去步入皇宫,一双充满着复杂神色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那徐徐走远的人群,不知是在看景,还是在看人。

入夜,小雨忽至,淋漓的雨珠落在宫殿的窗台上,滴答的声音让即将入驻这个宫殿的女主人心中更增添一丝不安。梓薇忐忑地端坐在大红凤塌上,想着脚迈出大门时父亲悄悄捎人带出的话,心中不免又多出些许失望,便索性一把扯掉轻挂在头上的红盖头,安静地等待着别人口中那“略微”变态的老皇帝。正当梓薇面无表情地思索着过会该如何应对那个变态皇帝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些许动静,便急忙盖好头顶的盖头,恢复自己刚才端坐的姿态,浑身颤抖着准备按照刚才所想的办法应对将要发生的悲剧时,却听到一声温柔而又略微熟悉的声音,接着便是那人的嗤笑:“嫁给吾就那么可怕吗?”

还没等梓薇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即,头上的红盖头便被轻轻地挑开,迎面的是一个穿着锦缎红袍,略显清瘦,面色苍白,潇洒英俊的弱冠少年。虽然他看着好似身体略微有恙,但看到眼前的少年,梓薇不自觉地沉下了一口气,平静地整理一下自己的仪态,按照家里嬷嬷教的那样,对面前的人行三跪九叩之礼。之后又不卑不亢地向着他回答道:“回陛下,能嫁给陛下是臣妾以及家人的荣耀,臣妾未有害怕”。

虽然梓薇脸上保持着面无表情,但她的内心却有些欣喜,此刻她要嫁的夫君,不是传言中的变态,并且,这个人,她之前见过。

看到面前少年的模样,便不自觉地想起当时父亲在家中向继母提起的那个人:“赵德昭,当朝皇帝次子,也会是未来大宋的皇帝。”回想起来,虽然只在及笄礼时见过一次,但是他那副俊俏的模样,却是让她记了好久。

看着眼前人,惊喜之余,梓薇陷入沉思,为何是他来掀盖头,难道自己嫁错了人?

不过挺好,无意中的希望变成现实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索性就将错就错下去。

正当梓薇开心之余,面前的少年突然低垂下眼眸,让她平身后又微微克制地说道:“本宫不是陛下,姑娘你错认本宫了,以后在此殿外可不要如此胡言乱语,会因此丢掉性命的。”

听着如此温柔的告诫,梓薇本该庆幸自己拥有一个好夫君,可是,无论怎么听他的话语,都让她不自禁地感到些许哀伤,总感觉在这位故人的心中,总藏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

梓薇想到之前嬷嬷告诉过她这皇宫大院中或许会藏着些隐晦的事情,但,洞房花烛,孱弱的新郎彻夜饮酒,却是梓薇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那个少年并不像自己之前所见的那般温柔,骨子里好像带着些清冷的疏离感,望向梓薇的深眸中又带着些许隐晦的厌恶,说不清的神色让人望而却步。

自从他掀掉盖头后便不再搭理梓薇,自己独自走到喜桌前,让人端来了宫中特有的白玉佳酿,一壶接着一壶,梓薇就这样端坐在凤塌之上,望着不远处的少年从清醒一直喝到面色绯红,方显醉色,也不知如何去劝说。因为他无论是清醒还是醉酒,都始终没有发出一言。最终,在少年将要醉倒之余才自言自语道要与自己的意中人一醉方休。在他倒下的一瞬间,凝视着他的梓薇慌忙起身,拖拽着凤塌上大红鸳鸯被及时垫到少年将要倒在的位置上,待他稍微安定些后,梓薇正欲叫宫人,便听到面前人醉醺醺笑道:“婵儿,扶我到窗前醒醒酒吧。”

此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目光所及之处,飘下了零星的雪花。

看着窗外飘零的小雪,过了一会,梓薇才缓过神,原来,那个叫婵儿的姑娘,才是他的意中人。而全宫之中名字里面带婵字的女子,梓薇想了想,也唯有一个月前被皇帝诛九族的叛将,杨逍之女——杨月婵。

想到这里,梓薇不禁有点惋惜杨月婵的红颜薄命,同时也为眼前的少年和自己而感到悲哀,明明都没有任何过错,却都被卷到权利的纷争中,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少年,梓薇顿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便应着他的话两只手稳着他的手臂踉踉跄跄地彳亍到窗前的柱子边,扶着他坐下后,给他披上了来时宫人们一同拿来的白狐毛领乌金氅。

此时,窗外飘落的梅花瓣经过寒风的浮动准确地掉落在少年的头身上,带来一股别样的旖旎风光。

正准备离开,梓薇的手腕忽然有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回头一看,自己正被被一双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正想挣脱之时,听到了面前少年的梦中的呢喃,当飘忽的呢喃声传入耳朵之时,梓薇顿时眼中充满着惊恐,同时也被震惊到久久不能平静。此时,也顾不上自己寒冷酥麻的手腕,便任由他这样握着,只是在吃惊中意识到,当朝太子竟和老皇帝同天娶妻,那位所谓的叛将之女没有死,虽然没死,但却是今晚要代替自己与老皇帝大婚......

而自己,竟是被换下的太子妃。

好一出李代桃僵。

 

3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初闻这句话时,是在她的及笄之礼上。

那时,母亲还未被那毒妇害死,而那位少年,也不是尊贵无比的太子。

朱楼宫阙,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那天,艳阳,飞鸟,开满海棠的老树虬丫上,遇见了那个惊艳了她一生的少年。

 

人声鼎沸,宴席之上,祝贺她及笄的贵戚大臣女眷络绎不绝,阿谀奉承的也不占少数,目光所到之处,一个少年蓦然引起她的注意。

三人粗的海棠树上,那个少年优哉游哉的半躺在上面,一只腿半蜷在枝干上,另一条腿悬挂在空气中,手中慵懒地把玩着一件金缕衣,狭长的凤眸正含笑望着自己,俊朗的面容也因微笑扯开了好看的弧度,一阵风吹过,在满树飞舞的海棠花瓣的映衬下凌厉又不失柔和,衣玦翩飞,当真真是风华绝代。

她从未见过这个少年,但这副相貌,却足以使京城所有公子哥都黯然失色。

“我叫严梓薇,你叫什么名字?“

“是哪家的公子?”

“又为何待在树上,不去宾客的宴席上?”

树下的少女用清亮的嗓音问着树上的少年。

树上的少年又笑了笑,沉默不语,过了好久才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询问的少女面前,轻轻地把手中的金缕衣塞到少女的手上后,便不紧不慢地从她身旁走过,少女只记得,那少年走时向她的耳边说过这样一句话:“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如今,梓薇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建隆二年十一月,严家迎来了岁月的新春。

在位的新皇刚打下天下不久,百废待兴,百姓人心惶惶,恐国家再生战乱。

新皇为了巩固政权,又防止历史重演,便用了闻名于后世的“杯酒释兵权”,卸掉了众多将军的兵权,使其“解甲归田,安居乐业。”而梓薇的父亲——严广权,却在这场计谋中,因为过人的战场谋略,从小小的五品官一跃成为了新一代的上将军,严家从此兴旺。

那时父亲已有发妻。

那时的母亲还未嫁给父亲,但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外祖父因看中父亲的军事才能,便询问父亲结亲与否,在父亲说出未结亲后便把自己最看中的独女嫁给了当时被当做军事英才的父亲,本是一段美好的联姻,却在梓薇十五岁的时候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牵着一个男孩的美貌女人给打断。

夏日午后的一天那个女人和其子在严府门口当着众人的面,痛骂父亲负心薄幸,抛妻弃子,还声称要告御状,状告父亲始乱终弃,让圣上为其做主。那时年轻的严广权想起自己之前欠下的这笔风流债,为不影响自己的锦绣前程,掩人耳目,便不顾外祖父和母亲的反对,把那对母子迎进了门,让那妇人做了妾室,还把梓薇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记在了母亲名下,对外宣传是父亲的嫡子。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年迈的外祖父因受不了这个打击,便一病不起,很快就逝世了,而父亲更因为外祖的逝世更加肆意妄为,赌酒嫖妓,妾室成群,更加不把梓薇和母亲放在眼里。

日复一日,梓薇每次都在深夜痛哭的母亲臂弯里睡着,而那位自称是父亲发妻的崔氏,也时不时地对母亲的地位发起挑衅。每每这时,梓薇便想,终有一日,要亲手把这位崔氏送上黄泉。然而,之后发生的种种,让梓薇产生了太小看这位崔姨娘的错觉。

一日傍晚,母亲带着梓薇刚吃过晚饭,便由着梓薇在院子里和四姨娘的孩子堇色玩,年少的梓薇并不知道,这无意间看到的母亲一面,竟是自己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母亲酷爱刺绣,其技艺也是在京城贵妇圈中数一数二的,便整日窝到堂屋刺绣,一是学习刺绣新技艺,二是不想见到父亲的妾室们,毕竟眼不见心为净。

正当梓薇和堇色玩丢手绢正开心时,就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府里下人的喊叫声,以及屋子走水时的噼里啪啦声。

待梓薇定睛一看,才发现走水的屋子是四姨娘的屋子,且堇色的母亲还在里面。由于四姨娘是被迫嫁进严府,所以并没有其他姨娘的弯弯绕绕的心眼子,平常梓薇待四姨娘也不错,更是和堇色以好姐妹相称。

看到雅轩起火,梓薇想都没想,就和堇色一起跑去救火。谁知,刚进到雅轩门口,便看到梁上一根将要烧焦的房梁由于经不住要倒塌的屋檐的重量,慢慢地倾斜下来,将要压在已经被浓烟熏晕躺在地上的四姨娘身上,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年幼的梓薇将要叫下人进这浓烟阵阵的火场救人时,却看到堇色那瘦小的身影冲了进去,那根已

经倾斜的房梁重重的压了下来,落到了堇色和四姨娘的身上,顿时,瘦小的堇色由于禁不住房梁的重量,直接被砸到吐血,当场就昏死了过去。看到昔日的玩伴被砸昏,梓薇也顾不得大小姐的身份,急忙从旁边救火的一个下人手里夺过一桶水,从旁边离她最近的小口冲了进去,刚进到内屋,门口进出的小洞就被掉落的焦物封死,这时的梓薇并不知危险已经降临,还在慢慢地背着堇色的身躯往内屋的后门走去,边走边用沾了水撕扯下的裙摆蒙住自己和堇色的口鼻,临近后门,正当梓薇以为自己和堇色能够走出去时,不知是谁提前把四姨娘屋子的后门上了锁,望着将要蔓延到此地的熊熊大火,梓薇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地绝望,她不断地摇着后门,希望有某个不经意的路人看到能够帮她一把。

可是,半天过去了,火势已经逼近,浓烟充斥着整间屋子,也没见门外有一人开门,梓薇摇门环的手也逐渐垂落下来,呼吸渐渐地急促,窒息的感觉让她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堇色也因为梓薇的体力不支从她的背上滑落,两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就好像被人遗弃的孩子,在这场无人救援的灾祸中慢慢地丧失生命。

正当梓薇将要失去意识时,忽然听到母亲急切的叫喊声,在梓薇一度以为自己是临死前的幻听时,却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好似被人抱起,接着便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当梓薇醒来,已经是火灾过去的第三天了,环顾四周,只有母亲的陪嫁丫鬟梅姑姑在病床前睡去,母亲却不见了踪影,在后来的苦苦追问下才知,母亲为了救她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火场,最终出来的时候被地上的异物绊倒,又被掉落下来的斗拱砸中,当场毙了命。而梓薇,在母亲绊倒时被甩了出去,最后被那个所谓名义上的嫡亲哥哥给背了出来,及时救治,才保住了小命,而堇色和四姨娘,都和母亲一样,在这场火灾中不幸丧命,父亲决定,在三日后,低调地为他们发丧出殡。

但悲伤过度的梓薇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死于意外。便背着父亲,调查了那场大火的起因,最终,在梓薇秘密的不懈调查下,真相最终水落石出,四姨娘住处的大火,是由崔氏的一个手下的嬷嬷引起的,而那后门的那把锁,是崔姨娘亲手锁上的,就连母亲当时踩到的异物,都是崔氏提前谋划好的,只是为了除掉她上位的所有障碍。

那位父亲,远比梓薇想象中的薄情心狠,在母亲和四姨娘以及堇色死后,并未为她们掉过一滴眼泪。

一个月后,那位崔氏如愿地代替了母亲的地位,成了这偌大的严府唯一的当家主母,手握掌家之权,而梓薇,也在父亲的默许下被崔氏赶到了乡下的庄子上。

听闻,在崔氏上位后,所有的姨娘和庶女都被其偷偷发卖,而庶子,都在日常的意外中悄然离世,待父亲发现时,无能的狂怒对于现实来说已无济于事,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好对外宣称自己子孙缘浅,只留了一个嫡子傍身,并承诺以后必让嫡子承袭家主之位。

在这之后,梓薇在庄子上的日子莫名其妙地好过了些,并惊奇地发现自己偶然相识的路人和朋友也都精通诗书礼仪,但细细追问与调查之下,她们也好像就是普通的路人与朋友,并没有什么更深的背景。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一成不变地过了下去。只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海棠树上的少年和疼爱自己的母亲以及那个小时的玩伴堇色。

唯一的改变,就是在十八岁那年,被父亲接回了家中,以待嫁皇后身份享受了一把之前所拥有过的真正嫡出大小姐的待遇。

 

4

入宫后的生活也算是舒坦,梓薇这个太子妃做的也是尽职尽责,除了夜晚自己独自和衣而睡之外也和真正的太子妃没什么两样。只是听说从大婚那夜过后没多久,那名叫做严梓薇的皇后在一日的黄昏暴毙而亡,死前极其凄惨,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地被宫人抬出老皇帝的寝宫,在送去皇后陵的路上经过东宫,还是由太子亲手为她盖上了蔽体的衣袍,其原由是太子不忍心看死去的皇后受辱,为保皇家颜面,为其遮衣蔽体,让她体面的入皇陵。老皇帝也没多想,就放任他去做了这件事。

当晚,只有梓薇知道,羸弱的太子把东宫所有能拿上手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屏退了众人,只抱着只有一半白玉如月佩哭了一整夜。

梓薇愧疚地望着痛哭太子,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又该怎么想他说杨月婵的父亲是自己的父亲政敌,况且自己不说,他应该也知道新婚那夜发生的龌龊。

自此,太子和梓薇夜夜同床而眠,只是这位太子的眼中再也没有梓薇初见他时的光芒,留下的只有绝望与仇恨。

又是一个期年,又是一个雪夜。东宫中忽然传出太子忤逆要被皇帝赐死的消息,梓薇听后也顾不得穿鞋,便只穿着足衣踉踉跄跄地跑向了乾清宫,唯恐发生自己所预料到的那种大事。夜晚的皇宫寂静的可怕,只有打更的宫人在宫路上徘徊,满天的雪花蹁跹飞舞,丝毫不顾及在雪中裙裾纷飞独自奔跑的少女,瘦小而又颓深的足迹在雪中一字排开,直至延伸到乾清宫才浅浅地消失......

“逆子!你都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来逼朕!”刚走到乾清宫门口,梓薇就听到了老皇帝那声嘶力竭的呵斥声,接着便是瓷具落地破碎成几瓣的刺耳声,梓薇心惊胆战地站在宫门口,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时,忽然间被一个陌生的大手捂住了嘴,梓薇顿时一股恐惧涌上心头,挣扎地手脚并用,但奈何那人力气太大,接着就是被人拖到了乾清宫后的角落里,待梓薇反应过来时,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是自己的那个“嫡亲大哥”,梓薇不知他是何时进入的皇宫,又不知他进入皇宫要干什么,介于他和崔氏的关系,梓薇慌忙理了理衣衫,不卑不亢地说道:“大胆,见了太子妃不但不行礼,还意图劫持太子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对面那人看到梓薇摆开了太子妃的架子,愣了一秒,竟痞笑道:“原来太子妃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说着,竟要伸手去理梓薇耳边的鬓发,梓薇看着他那坏笑的样子,心里对他更加厌恶,便一把打掉了他抬起的手,厉声说道:“什么救命恩人,你的母亲杀了我的母亲,你与我之间只能是仇人,这次看在你之前救我命的份上先放过你,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说罢,梓薇便大步走向乾清宫门口,恐身后那人再追上来,便一步都不敢停歇,径直走进了乾清宫中。

殊不知,身后那人在她走远后竟淡淡地说道:“我啊,从来都没有母亲。”

刚踏入乾清宫,梓薇便看到老皇帝斜坐在龙榻上,太子则跪在一堆碎掉的杯子旁,一脸淡然的样子,额角出现了一片明显的淤青,手背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流出的血顺着苍白的手指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染红了平铺在地上的绣着银色云纹的白色袍角。梓薇见势急忙跪下,俯身向老皇帝说道:“陛下,太子一时糊涂,我代太子......”

“滚出去!”还未等梓薇说完,那塌上的老皇帝便一脸厌恶的表情,朝着太子和梓薇便吼了出来,梓薇见状连忙扶着太子起来,利索地拉着太子离开了乾清宫。这种场景,梓薇在宫里经历过很多次,也恐惧了很多次。

出了宫门,梓薇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里庆幸着又躲过一劫。

随即,看到太子那受伤的手,梓薇心中一阵刺痛,慌忙解下头上绑的丝绦,给太子那苍白的手包扎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结,在白雪的映照下,格外的应景。

赵元份盯着自己包扎后的手,又看了看梓薇那披散着如泼墨般的青丝,不禁心中一颤,一种异样的心思涌上了心头。

随即,梓薇感觉身子一轻,自己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被太子打横抱了起来,突然的失重感,让梓薇惊呼一声,随即又想到太子那受伤的手掌,又要挣扎地跳下来,却被赵元份抱得更紧了,娇小的身躯在太子高大而又瘦弱的怀抱中显得格外柔弱,垂下的裙摆和长长的飘带被凌冽的寒风一吹,又显得格外地唯美与梦幻。

这一刻,闻着太子身上那淡淡的清香,梓薇好像活在了梦里,貌似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的午后,又想起了那个海棠花下送她金缕衣的少年。

 

5

一日午后,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的遮蔽之下,暗潮涌动。梓薇正欲睡午觉,梅姑姑急匆匆地跑进门,她意识到,东宫出事了。

此时,她已不是三年前的少女,那个衣冠不整急匆匆地跑去救太子的太子妃。

微整衣装后,梓薇便派东宫中最得力的侍卫去打探消息,而自己,则是端坐在东宫的太子妃塌上等待着将要等的人。

既然要做太子妃,那就要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

果然,该来的人终归还是来了。

但是令她惊奇的是,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太子妃的父亲,太子的岳丈,严广权。

虽然略微惊讶,但梓薇还是稳了稳神,平静地说道:“父亲此时来又有何事?既然来都来了,为何还要带着大队人马来,直接找人通报女儿一声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只见父亲让手下退出殿外,拉着梓薇就进了内殿,急切地说:“你现在供认太子谋逆我就可以保你毫发无伤,并且下届的太子妃的位置还是你的,你愿不愿意?”

梓薇看着眼前的父亲,短短几年就已两鬓斑白,看来崔氏并没有让她好过。

不知是对父亲这么长时间的怨气,还是对太子的爱意,梓薇此时竟执拗地拒绝了父亲,并请求父亲饶过自己的夫君,她始终相信,只要父亲愿意,自己的夫君就一定可以免去一死。

但是此刻眼前的父亲好似疯了一般,盯着她大声地狂笑,笑她的愚蠢。

可是梓薇看着他,默默的问道:“若父亲能帮我杀掉崔氏,我就供认太子谋逆,父亲愿意吗?”

父亲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不知为何,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只因她的母亲曾经也用同样的条件和他做过交换。

想到这里,严广权竟有略微地失态,为了不让梓薇看出他心中的愧疚,只好长叹一声,转换了脸色,慌忙走出内殿,嘴里还痛骂着,骂梓薇不识好歹自甘堕落,终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就这样,父亲走出了东宫,在这个昏黄的下午,太子入狱,梓薇也被关进了冷宫。

皇帝立了长子赵恒为皇帝,严广权依旧为大宋的上将军,坐享万千荣耀。

而废太子赵元份,将会在两日后处死,废太子妃杨月婵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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