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年07月17日 17:20
经倾斜的房梁重重的压了下来,落到了堇色和四姨娘的身上,顿时,瘦小的堇色由于禁不住房梁的重量,直接被砸到吐血,当场就昏死了过去。看到昔日的玩伴被砸昏,梓薇也顾不得大小姐的身份,急忙从旁边救火的一个下人手里夺过一桶水,从旁边离她最近的小口冲了进去,刚进到内屋,门口进出的小洞就被掉落的焦物封死,这时的梓薇并不知危险已经降临,还在慢慢地背着堇色的身躯往内屋的后门走去,边走边用沾了水撕扯下的裙摆蒙住自己和堇色的口鼻,临近后门,正当梓薇以为自己和堇色能够走出去时,不知是谁提前把四姨娘屋子的后门上了锁,望着将要蔓延到此地的熊熊大火,梓薇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地绝望,她不断地摇着后门,希望有某个不经意的路人看到能够帮她一把。
可是,半天过去了,火势已经逼近,浓烟充斥着整间屋子,也没见门外有一人开门,梓薇摇门环的手也逐渐垂落下来,呼吸渐渐地急促,窒息的感觉让她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堇色也因为梓薇的体力不支从她的背上滑落,两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就好像被人遗弃的孩子,在这场无人救援的灾祸中慢慢地丧失生命。
正当梓薇将要失去意识时,忽然听到母亲急切的叫喊声,在梓薇一度以为自己是临死前的幻听时,却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好似被人抱起,接着便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当梓薇醒来,已经是火灾过去的第三天了,环顾四周,只有母亲的陪嫁丫鬟梅姑姑在病床前睡去,母亲却不见了踪影,在后来的苦苦追问下才知,母亲为了救她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火场,最终出来的时候被地上的异物绊倒,又被掉落下来的斗拱砸中,当场毙了命。而梓薇,在母亲绊倒时被甩了出去,最后被那个所谓名义上的嫡亲哥哥给背了出来,及时救治,才保住了小命,而堇色和四姨娘,都和母亲一样,在这场火灾中不幸丧命,父亲决定,在三日后,低调地为他们发丧出殡。
但悲伤过度的梓薇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死于意外。便背着父亲,调查了那场大火的起因,最终,在梓薇秘密的不懈调查下,真相最终水落石出,四姨娘住处的大火,是由崔氏的一个手下的嬷嬷引起的,而那后门的那把锁,是崔姨娘亲手锁上的,就连母亲当时踩到的异物,都是崔氏提前谋划好的,只是为了除掉她上位的所有障碍。
那位父亲,远比梓薇想象中的薄情心狠,在母亲和四姨娘以及堇色死后,并未为她们掉过一滴眼泪。
一个月后,那位崔氏如愿地代替了母亲的地位,成了这偌大的严府唯一的当家主母,手握掌家之权,而梓薇,也在父亲的默许下被崔氏赶到了乡下的庄子上。
听闻,在崔氏上位后,所有的姨娘和庶女都被其偷偷发卖,而庶子,都在日常的意外中悄然离世,待父亲发现时,无能的狂怒对于现实来说已无济于事,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好对外宣称自己子孙缘浅,只留了一个嫡子傍身,并承诺以后必让嫡子承袭家主之位。
在这之后,梓薇在庄子上的日子莫名其妙地好过了些,并惊奇地发现自己偶然相识的路人和朋友也都精通诗书礼仪,但细细追问与调查之下,她们也好像就是普通的路人与朋友,并没有什么更深的背景。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一成不变地过了下去。只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海棠树上的少年和疼爱自己的母亲以及那个小时的玩伴堇色。
唯一的改变,就是在十八岁那年,被父亲接回了家中,以待嫁皇后身份享受了一把之前所拥有过的真正嫡出大小姐的待遇。
4
入宫后的生活也算是舒坦,梓薇这个太子妃做的也是尽职尽责,除了夜晚自己独自和衣而睡之外也和真正的太子妃没什么两样。只是听说从大婚那夜过后没多久,那名叫做严梓薇的皇后在一日的黄昏暴毙而亡,死前极其凄惨,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地被宫人抬出老皇帝的寝宫,在送去皇后陵的路上经过东宫,还是由太子亲手为她盖上了蔽体的衣袍,其原由是太子不忍心看死去的皇后受辱,为保皇家颜面,为其遮衣蔽体,让她体面的入皇陵。老皇帝也没多想,就放任他去做了这件事。
当晚,只有梓薇知道,羸弱的太子把东宫所有能拿上手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屏退了众人,只抱着只有一半白玉如月佩哭了一整夜。
梓薇愧疚地望着痛哭太子,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又该怎么想他说杨月婵的父亲是自己的父亲政敌,况且自己不说,他应该也知道新婚那夜发生的龌龊。
自此,太子和梓薇夜夜同床而眠,只是这位太子的眼中再也没有梓薇初见他时的光芒,留下的只有绝望与仇恨。
又是一个期年,又是一个雪夜。东宫中忽然传出太子忤逆要被皇帝赐死的消息,梓薇听后也顾不得穿鞋,便只穿着足衣踉踉跄跄地跑向了乾清宫,唯恐发生自己所预料到的那种大事。夜晚的皇宫寂静的可怕,只有打更的宫人在宫路上徘徊,满天的雪花蹁跹飞舞,丝毫不顾及在雪中裙裾纷飞独自奔跑的少女,瘦小而又颓深的足迹在雪中一字排开,直至延伸到乾清宫才浅浅地消失......
“逆子!你都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来逼朕!”刚走到乾清宫门口,梓薇就听到了老皇帝那声嘶力竭的呵斥声,接着便是瓷具落地破碎成几瓣的刺耳声,梓薇心惊胆战地站在宫门口,正在迟疑要不要进去时,忽然间被一个陌生的大手捂住了嘴,梓薇顿时一股恐惧涌上心头,挣扎地手脚并用,但奈何那人力气太大,接着就是被人拖到了乾清宫后的角落里,待梓薇反应过来时,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是自己的那个“嫡亲大哥”,梓薇不知他是何时进入的皇宫,又不知他进入皇宫要干什么,介于他和崔氏的关系,梓薇慌忙理了理衣衫,不卑不亢地说道:“大胆,见了太子妃不但不行礼,还意图劫持太子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对面那人看到梓薇摆开了太子妃的架子,愣了一秒,竟痞笑道:“原来太子妃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说着,竟要伸手去理梓薇耳边的鬓发,梓薇看着他那坏笑的样子,心里对他更加厌恶,便一把打掉了他抬起的手,厉声说道:“什么救命恩人,你的母亲杀了我的母亲,你与我之间只能是仇人,这次看在你之前救我命的份上先放过你,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说罢,梓薇便大步走向乾清宫门口,恐身后那人再追上来,便一步都不敢停歇,径直走进了乾清宫中。
殊不知,身后那人在她走远后竟淡淡地说道:“我啊,从来都没有母亲。”
刚踏入乾清宫,梓薇便看到老皇帝斜坐在龙榻上,太子则跪在一堆碎掉的杯子旁,一脸淡然的样子,额角出现了一片明显的淤青,手背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流出的血顺着苍白的手指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染红了平铺在地上的绣着银色云纹的白色袍角。梓薇见势急忙跪下,俯身向老皇帝说道:“陛下,太子一时糊涂,我代太子......”
“滚出去!”还未等梓薇说完,那塌上的老皇帝便一脸厌恶的表情,朝着太子和梓薇便吼了出来,梓薇见状连忙扶着太子起来,利索地拉着太子离开了乾清宫。这种场景,梓薇在宫里经历过很多次,也恐惧了很多次。
出了宫门,梓薇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里庆幸着又躲过一劫。
随即,看到太子那受伤的手,梓薇心中一阵刺痛,慌忙解下头上绑的丝绦,给太子那苍白的手包扎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结,在白雪的映照下,格外的应景。
赵元份盯着自己包扎后的手,又看了看梓薇那披散着如泼墨般的青丝,不禁心中一颤,一种异样的心思涌上了心头。
随即,梓薇感觉身子一轻,自己的身体顿时腾空而起,被太子打横抱了起来,突然的失重感,让梓薇惊呼一声,随即又想到太子那受伤的手掌,又要挣扎地跳下来,却被赵元份抱得更紧了,娇小的身躯在太子高大而又瘦弱的怀抱中显得格外柔弱,垂下的裙摆和长长的飘带被凌冽的寒风一吹,又显得格外地唯美与梦幻。
这一刻,闻着太子身上那淡淡的清香,梓薇好像活在了梦里,貌似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的午后,又想起了那个海棠花下送她金缕衣的少年。
5
一日午后,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的遮蔽之下,暗潮涌动。梓薇正欲睡午觉,梅姑姑急匆匆地跑进门,她意识到,东宫出事了。
此时,她已不是三年前的少女,那个衣冠不整急匆匆地跑去救太子的太子妃。
微整衣装后,梓薇便派东宫中最得力的侍卫去打探消息,而自己,则是端坐在东宫的太子妃塌上等待着将要等的人。
既然要做太子妃,那就要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
果然,该来的人终归还是来了。
但是令她惊奇的是,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太子妃的父亲,太子的岳丈,严广权。
虽然略微惊讶,但梓薇还是稳了稳神,平静地说道:“父亲此时来又有何事?既然来都来了,为何还要带着大队人马来,直接找人通报女儿一声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只见父亲让手下退出殿外,拉着梓薇就进了内殿,急切地说:“你现在供认太子谋逆我就可以保你毫发无伤,并且下届的太子妃的位置还是你的,你愿不愿意?”
梓薇看着眼前的父亲,短短几年就已两鬓斑白,看来崔氏并没有让她好过。
不知是对父亲这么长时间的怨气,还是对太子的爱意,梓薇此时竟执拗地拒绝了父亲,并请求父亲饶过自己的夫君,她始终相信,只要父亲愿意,自己的夫君就一定可以免去一死。
但是此刻眼前的父亲好似疯了一般,盯着她大声地狂笑,笑她的愚蠢。
可是梓薇看着他,默默的问道:“若父亲能帮我杀掉崔氏,我就供认太子谋逆,父亲愿意吗?”
父亲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不知为何,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只因她的母亲曾经也用同样的条件和他做过交换。
想到这里,严广权竟有略微地失态,为了不让梓薇看出他心中的愧疚,只好长叹一声,转换了脸色,慌忙走出内殿,嘴里还痛骂着,骂梓薇不识好歹自甘堕落,终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就这样,父亲走出了东宫,在这个昏黄的下午,太子入狱,梓薇也被关进了冷宫。
皇帝立了长子赵恒为皇帝,严广权依旧为大宋的上将军,坐享万千荣耀。
而废太子赵元份,将会在两日后处死,废太子妃杨月婵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