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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书名: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作者:默色柠檬酸 本章字数:9161

更新时间:2011年04月14日 11:08


SUN娇媚的笑道,你怕了。

林冷笑。

SUN说,阿林,你说过我是件商品。那你的太太是什么。

林道,她也是商品。是能让我甘愿变成商人的商品。她不属于我,所以珍贵。属于我,就更珍贵了。

SUN冷笑道,别这么打击人。我不会放弃你。你逃不了

林道,你一向很傻。

SUN趁林不经意迅速的凑上去想吻林。林把她推到沙发上。并未看她。

SUN若无其事的说,喂,你白天的时候可以躲开我的。

林继续喝酒,SUN继续道,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考虑放弃。

林等她说,但是她说的是,让我见你太太一面。林放下酒杯,说,我不放心你。

SUN笑道,看她的样子,蛮好欺负。可我都征服不了的男人,她能征服。怎么说我都过不去。

林摇头,说,你像个母老虎一样,会吓到她。

SUN道,我们是同一种人,你在她面前都心软,何况我。既然你不能让我死心,说不定她可以。

林一直不表态,很坚定。直到SUN说,见她一面我就回美国,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林说,你就这么相信她能让你死心。

SUN道,不相信。但她让你有心。我好奇。再说,我以前纠缠你是因为还有希望。但是今天见到你在电梯里吻她,你已经不是以前的CAPE。CAPE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紧张。我已经绝望了。

林说,见到她时,说话客气点。

林回到莫城时子三还坐在台阶上,她埋葬了所有悲伤。迎接林。笑容天真灿烂。林见到她手上的血痕。问,怎么啦。

子三说,小漪的白雪公主抓的。我们看星星好不好。

林拥她坐下,坐在满天星空下,子三依在林怀里。万赖俱寂。好明亮的星星,好无辜。

林静静吻她的眉心,手在她手背迂回。说,哪一颗最亮。

子三指着天上最亮的几颗,一一指给林看。林摩挲着她食指上戒指的星星孔,说,这颗最亮。子三冲林笑,笑意如春,生机盎然。是幸福的表象。心里却落得一片寂灭。如同那戒指,已是有魂无命了。

子三依在林臂弯里呢喃,我想爷爷了。你这么忙,我们是不是不能去云南了。

林问,你这么想去。

嗯,那里的星空很辽阔。郁颜也在。子三柔声静气。

夜一愰即过,天明之时,林急不可奈的想解决SUN的事。林带了子三在谱夕咖啡厅与SUN见面。这清雅的包间名字看似颇有深度,恰又合了境遇。名为萍聚。

林对子三说SUN是比较豪放的生意人。从小在美国生活。对昨天的事过意不去。想亲自解释。子三不得不来。却并不敢正视SUN,进到包间已感受到SUN君临天下的女王气势。她对子三大方的伸出手,直直的盯着子三,用英语挑衅的问好。语速很快,发音纯正。

子三征了一下,连小漪偶尔说的英文她都不懂,但从不为此自卑。仿佛她本该不会,那些与她无关的语言。因此礼貌的跟SUN的手相握,回应说,你好。我叫程子三。听不懂英文。

SUN笑了,微微用了点力度捏子三的手。子三一震,SUN又自然的放开她。坐下说,请坐。说的是中文。

子三也坐,微微笑着。如此尴尬,似乎没有自己的位置。

SUN连坐姿都在不自觉的呈现一种驾驭的嚣张,气势迫人。说,你常常要别人迁就你吗?

子三感觉对面的人或声音都带着浓重的侵略气息。不怒自威,让自己的气息都像要饶着弯儿来躲避。或只是SUN的本性。商人必需的气度。但让她本能的惧怕,比舒亚更甚。子三脑海一片空白,点头说,嗯。

SUN道,那穆总很可悲。

子三恍惚说,哦。然后听到SUN说,穆总因为你失去他自己的世界,你让穆总很可悲。间而会很惨。

子三心内一酸。记得海之角对阿默说过,有阿默的世界,便有我的世界。

甚至说过,如果我可以拥有你的迷糊和健忘。可以不再这么清晰的记得你。或许,我会比你幸福。可是,我天生就是记忆的天才。

说,阿默,你习惯在谎言里真诚。我亦甘愿。

说过很多,明着的暗着的。以海之角的身份。提醒她该有的背负,和他爱上一个人的甘愿。子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的确是可悲的,只是子三没想过林会很惨。

只问,为什么。

SUN说,为了你。

明明她静然,却让人感觉趾高气昂。子三低下头,说,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SUN道,那你不该做点什么吗?

子三道,我要做什么?

SUN头疼起来,她实在想不到与她对面的竟是这样一个弱女子。看都不敢看自己。甚至恍惚得很。可以像拈一只小蚂蚁一样的。但似乎隐匿着什么。这么久竟没发现爱着的人被替换。SUN端了茶,只喝一口,说,你能做什么?

子三感觉对方骨子里的不屑渐而明显表露出来,轻笑道,在他身边。他说过这样就够了。他就很幸福。

SUN道,多久?

这个问题子三想都没想过,凝思一下,说,不知道。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SUN意味深长的笑,说,你在犹豫。说明你不够爱他。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如果迟早会离开他。他会变得很悲惨。不如趁早。

子三被看穿。心内一悸,不知该如何作答,以及决定。忤了一会,自嘲的笑,说,你说对了。我会考虑。

SUN站起来满意的笑,说,谈话结束了。你真是合作。

她昂首阔步的走了。子三静静坐着,倚着明亮的窗。想SUN的话。想林情陷至此,到底会因自己有多悲惨。而林心里在想什么。几乎是空白的。她的确是自私。

这边SUN刚走出来,走到卡座边,坐到林对面。林问,什么时候走。

SUN笑兮兮的道,你放心。马上就走。

林感到不可思议,问,我太太真的让你死心了。

SUN冲林媚然一笑,说,我回美国,不代表我死心。后会有期。

林从容的喝茶,笑道,再也不见了,心高气傲的女人。

SUN踢着高跟鞋走了。林回头看到她傲然的背影。只是没见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正自言道,她果然是商品。可惜我是商人。

子三出来的时候不满的对林闹道,她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林自然知道,却也深知SUN是不会道出林唯一的身份,不然他也不会让两人见面。好奇的问,那说的是什么。

子三神秘一笑,说,秘密。

此后SUN的话便一直缠着子三,她显得魂不守舍。一直看着无忌出神,无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吸引她,这个烈性自由的生物,让她崇拜。像无忌这样的英雄,果真不该被羁绊的。自己真的太过自私……正闪神,林从她身后环抱她的腰。子三知是林,也不回头,说,今天这么早。林的唇在子三颈上游移,弄得子三缩着肩回头躲,笑道,好痒。

林不满的道,它比我好看?

子三回头,以崇拜的目光仰视林,似乎移不开眼神了。嘻嘻笑着,却说,那当然。说完转身就跑。

林手一拉便把她带到怀里,手穿到她腰间,不断挠她。笑问,到底谁好看。

子三笑个不停,缩着身体躲着,最怕林这一招了。求饶道,哥最帅了。比无忌帅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好不好……

两人闹一阵,子三撒娇着说要林带她兜风。

林驾驭无忌。带着子三跑得飞快,子三还嫌不过瘾,催林快点。到越来越快时,莫城一秋景色已是触眼即过,一片模糊了。到最后子三只能闭上眼睛了。她尖叫不断,但也不要减速。直到饶莫城跑了数圈,跑到天黑。跑到高圆。

看守高圆的两人立即牵过无忌,倒了茶,也就走了。

林和子三坐在高圆的桃花源喝薄荷茶,相依相偎。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正是浪漫。林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子三问,为什么。

林道,我明天出差。半个月。

子三哦了声,低着头,又说,你为什么不明天说。太破坏气氛了。

林说,回来就带小漪和阿来去云南看爷爷。

子三亮着眸子,仰头问。真的,不骗我。

林嗯了声,没说带你去。

子三扑到林怀里,软了声音冲林撒娇……

第二天子三送林到飞机场。便回莫城。天儿似乎很乖,已经能吃米饭了,见到子三,总是咿咿呀呀的叫妈妈。子三拿着林买的各种玩具逗弄他,甚至让他坐在玩具车里。天儿开心得不得了。一味纯粹的哈哈直笑。

玩够了,天儿总要睡觉。子三无聊,荡荡幽幽的已来古树林。情不自禁的往树林深处走。直到见到苦莲树,便自动停下了脚步。

地下静静躺着淡黄色的苦莲果和随圆形忧雅的叶儿,秋风呼啸而过时,从树枝梢上带下叶和果儿来,落在地上。这样一拨一拨的。不多,但会被秋风一点点折腾个精光,最后只惨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来。如一把漏风滴雨的伞架。

子三立在风中,立在树下,笔直如木偶。一束苍白。残红色发丝软绵绵涤漾着萧瑟。俨然融成一景。她睁睁的看着失了生命力的苦莲果和叶落在眼前,颓然阒寂。一如自己。

她奇怪自己一点不悲秋伤感,恍惚已是自然的事。心内一股怅愁徘徊,隐隐汇成酸楚之感。空洞的细数一小颗一小颗的苦莲果儿和枯黄的叶儿随风飘零。然后,蹲下,拾起一颗,放进唇边,用牙咬了,细细咀嚼。然后咽下。再拾一颗,再细细咀嚼,咽下。苦涩的滋味舌头感受不到。便埋藏进腹中,经过心。那泪静静的流,被风干,再流……

她触摸苦莲树光滑的树干,温柔的轻抚,如同抚过自己结枷的伤口般小心翼翼,如同触到了敏感柔软的心。疼了手指。她对着苦莲树吟吟的唤,哥……伤痛欲绝的,脆弱不堪的,怕伤了什么的轻。连拥抱苦莲树的动作都如此。仿佛一触,那苦莲树便要在她眼前断了。

她闭上眼,脸靠在冰冷的树干上,泪水顺了树干直往下流。

心是寂静的,因此,听不到呼啸的风声。却恍惚听到惟的声音。唤她,小三。小三。恍惚,扶着她的肩,吻她的眉心。恍惚,树干上,还可闻见他的气息。穆惟一残留过的气息。子三陷入绵思……

哥,这颗苦莲树有多高。

和我一样高。

哥,你为什么肯移植这棵苦莲树。它不吉利。

惟神秘的笑。把左手覆盖在子三右手上,和着戒指明愰愰的交错,落到树干上。笑道,有只蚂蚁。

啊……你怎么能让我杀生。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子三吟吟怨念,脸已移开了树干,低着头,咽下苦涩。把右手伸到树干上,闭上眼睛感受惟的手,沉重的温度。

此时,右手的力量支撑了整个身体。右手明愰愰的戒指支撑了全部意念。

当天,子三便绣简单的十字绣。

此后的一个星期,莫城时常远远的看到,古树林里,子三坐落在桑树下,她的面眼是绣架。都融成一景。伤了树影。

她静静的穿针走线,落叶随风轻舞。时不时打在她的肩上,手上,绣面上。亦不惊扰她,若细风轻拂过水面荡起的浅浅涟漪,默默的哀愁,死水一样寂然的波动。

连那秋日里萧瑟的风都软了态度。

半黄色的古树林,陷入一漪白色的惨景。静得,仿佛就该如此。又觉飘渺。白裙子和残红色长发随风飘飘幻幻,有如幽灵的诡秘。

子三绣的十字绣是根据自己的感觉挑的长度。感觉中惟的高度。她不绣图案,只简简单单的把黑色的线全部交叉填满。只除了,惟一的一针不绣。

简单的来回,不停的穿梭,心便能静得没有一丝杂念,以及思念。

刺绣,只是为了忘记。然而,再怎样的克制,思念,如绣面,生生被自己填满。恍惚间,一针一针填在了心上。

心被填满的那天。她在绣面旁边写下:

惟.光

一针一线穿透愁,万绪千丝不解忧。

针线不诉泪幽幽,悼词浑忘痛纠纠。

清风习习卷两袖,落絮飞飞浮影流。

哀音讨伐离丧后,糜情追忆削肩瘦。

第八天,莫城看到成品。墨黑色的框,透明的镜面上可见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影,长有一米八以上。宽正好能与自己的肩宽重叠。它被放在了刀房。一眼望去,透明的玻璃内囚禁的,墨黑的惨影。触目惊心。

莫城不忍多看,说,该提个名的。

子三随口说,微光。

莫城说,没看到光。

子三指着一最上端最角落里的位置,说,隐在那里。莫城果然看到上右角最角落的一针是空的。他没看到被墨黑色框边覆盖的小诗《惟.光》。心内却同样落得惶怵,目光对着无限黑影中隐着的惟一一点白色。若茫茫深黑天际,隐了光芒的惟一一颗星星。若隐若现的,若有若无的希望。

因默黑的颜色太深沉辽阔,冗长缓重如深不可测的囚禁。绵绵黯殇的束缚。

莫城说,挂哪里。

子三说,要一个黑色的供台高高悬着,把它立在供台上。仰头触眼可及。好不好。

莫城说,好。

子三又说,我想在刀房练舞,把一面墙面改成镜面行不行。

莫城说,行。

很快,刀房里。《微光》被高高立在了默黑色供台上。一把短刀静静横着,以为祭品。刀名为,葬我。

只是,远远看去。微光,隐得不被看见。

子三总仰视《微光》,那微光总在心里最偏的角落里。偏上的角落。

能拥有独自的空间之时,她似把郁金香坊移到了刀房。常在刀房里跳舞,学的舞很散,亦不精。学的时间亦短。因此还不能成样。

但这个房间里,杀气太深。浓殇太重。虽然所有兵器都被隔离在玻璃房区。依旧是触眼可及的。触眼,总让人不寒而粟。

刀房几乎成为禁地。莫城亦嘱咐不让小漪和阿来进入。但,阿来好奇心极重。尤其事关子三。一年前与世隔绝的她变得深不可测。放弃文字与学跳舞,以及单纯灿烂的笑容都透着神秘。越是神秘阿来便越是惦记。

是夜,阿来假装睡着。子三进来习惯性的检查他们被子是否盖好,然后悄悄关上门。不久后,他确定子三又去了刀房。便悄悄跟着。

亦悄悄开门,刀房里。子三并未被这细微的触动惊觉。她依旧沉迷在舞步中。

她穿了男式衬衫,齐膝。黑色超短裤。赤脚。夜间她一向如此,以前方便写作,现在方便跳舞。

但是,在夜间,以这身白影飘飘的装束舞她自编的醉殇舞多少让人心内生寒。尤其双手执了白色透明稠质锻带。

只见白色灯光下,舞者似不知停断似的,披头散发,白影飘飘,醉模醉样,似舞似颠。倾姿随倒。俨然醉酒后而舞,舞者时而软下腰肢缓缓静静的碎步游移,蝶恋花一样翩翩袅娜,痴痴恋恋。白色锻带空中一痕,带动她整个人,渺渺愁幻,幽幽静殇,恍如隔世。如溪流般流淌绵绵醉意。舞者又似鱼儿逐水一样,似追若随的就了流姿婉转的锻带随意隐现。动作飘渺空灵。舞姿空洞而梦幻。醉在意切。甚是能打动人。

转而,只见她的动作纵意疾弛,锻带翻飞不息,白影紧随跃跃不止。故愤力使锻带飞离,似瀑布倾天而坠之势,影迹首尾相接相连,快如闪电,势急忽促,难寻难追。舞者急切无奈,痛不欲生,步步紧追,依依意迫,几乎是视死如归。又似从天之涯追至海之角,从天上人间追到地狱阴司。然而,舞者手中锻带再不是欲离之姿,而是绝然了断的天各一方。恍惚与舞者天人永隔。再不能见。可听见速度带动风刷刷而过,似骤雨如散惶惶怵怵。

再而,是持久后的了无生机。舞者的动作缓缓忧忧,如雪花漫漫不经心不了意。只若随流风飘着,若杵在空中静然荡着。似要入土即化般依了冷风不断回旋,迂惘,怅怅然不知所以,飘飘然如幻如梦。

最后,舞者似倾尽了全力,再无一丝气力,落得一如傀儡,睁睁然倚着镜面,付上全身气力。只留下苍白得落寂的背影,与镜中幻影两两相对。复制了双份的悲愁与凄凉。是为无奈了结。

醉殇舞便是要舞者诠释单影的迷魂相思,几欲不能随矣。

因此,舞者神魂中意,若颓然一醉,袅然魂飞。辗转糜糜之痛。缓释绝意之悲。

阿来呆了,一直目不转睛的看。再不能移开目光和心魂。他深深一震。心内有感知时,酸酸涩涩,寒寒颤颤。不知生出多少疼惜和泪意来。更不知要如何排解了。

心内无感知时,随了傀儡般颓然静坐的子三陷入空洞的空白状态。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只见子三一直坐着,不知何时随手取了地上的香烟。焚烟自静。空气都随之渺然得寂灭。一室相思。

焚尽万断相烟,雾中与见。阿来悄悄关门,回房,睡觉。泪便一滴滴流下,亦不知何时已对子三有如此深情。感触竟如此深遂。

子三其实有选择性的,她可以吸何风给的迷魂烟。只是,好不容易在林出差后,她才有机会吸烟。好不容易她还能相思之时。便欲罢不能的想要记忆。用浓烈的苦涩之味来感知惟,此明摧心之痛。

子三对着浓浓青烟,吟吟念着,

独相思鸟、最解魂销

轻烟似幻流影、依依飘渺

香烟迷雾、翩翩袅相思

吞云吐雾、惶惶吮相思

惟有轻烟袅袅升起

才敢在云里雾里思念你

烟、默默燃

我、静静思

独忆、入迷

独意、入糜

我,焚烟思念你……

哥,小三焚烟思念你……

哥,小三想你……子三的泪流下来,再流淌不尽。不得不出了刀房。依旧幽灵一般的飘荡在莫大的莫城。莫城灯火通明。

她在各处随意走着,走到莲花池时,被寒夜里一池残景吸引。那莲花灯在水面夜夜明着,漂着,点燃一池萎色残殇。子三顿然停住,空洞的摘下一面破败的荷叶,拿口袋里的笔写下:——随,

梦水,桥头

美人兮兮愁

纤纤玉手

折薄面成一叶扁舟

载着梦

随波逐流

写时,手是麻木的。心亦可随之。写完撕下有字一角让它随水漂去,灯影中残叶的漂影愰然如梦。沉沉抑抑。

子三写着,思着,毫无知觉。竟把来时一路所思全部写在荷面上。然后撕下任它漂浮,任它随梦。轻渡彼岸。

雨后

高楼残雨滴,倚楼珍珠碎,溥雾栊青葱,青云游太空。

一缕青云

晚霞夕阳暮,缠缠绵绵路,白云深海处,青云不得驻。

一缕又一束,如烟又似树,南天圣门出,天宫不留宿。

玉兔吟

仰面宆苍

窥得玉兔吟

一勾朦月衬孤影

倚身广寒宫

嫦娥思凡尘

古树林——飘渺

叹、纷纷落叶飘、掩不了哀哀离愁

惜、缕缕暗香渺、袅不尽茫茫相思

古树林——清静

匆匆浮生清、似花开花落

如烟往事静、已尘埃落定

古树林——疾风

碧海闲云飘,幽林百层涛,蓝波推千浪,诧紫逸万香。

莲花池——孤静

雨打荷花瘦,清风惹怜愁,破碎呈清幽,莲心晓天酬。

莲花池——孤水

秋夜着夏装,静伫孤水旁,浑思未觉凉,青丝随风乱

莲花池——逝水

提笔尽万倾

焚烬相思因

字里行间

镶尽千番华丽

嵌入万丝柔情

罢了罢了

字字敲心

埋藏的一迂诗情

挖掘出亿数情思

说不尽绵绵过往

道不尽亿亿情殇

笔下情深可诉,心下寒意无处。

纵随逝水

莲花池——泊

柴米油盐说不尽的蹉跎

薄纸谱对错

不过是笔墨

来回,来回

编织残颜薄情的婀娜?

横竖就笔墨

一字,一泪

谱写咤吒风云的颠簸

哦,纸上一曲小调

我唱,谁来和

吟哦,吟哦

一纸解破

飘泊,飘泊

万言难说

承诺,承诺

尘心零落

泊?泊?泊?泊尽笔墨。

彼岸怨我。

子三落定最后的句子。雁过万里无痕、人过百年无踪。路、惟魂所依……晃着,荡着,人已到了高圆。来时的路都依稀。

此时,高圆内琉璃火烛,正是醺人。子三想进高圆了。正好落得清静无人。

桃花冢的桃树弯成月儿的形状,似在向她招手。以及夜深里暗香起伏不定,煞是燎人。虽入秋季,并无桃花。却有树香更为静雅。

子三坐落在桃花冢,夜风糜糜。阴气阵阵。

什么时候,这回忆又潜伏良久了了。在古树林的时候吗?她想起与惟学着‘见鬼十法’里的做法。在夜深人静时做的种种荒唐事情。总是把惟推到前面,自己则躲到他身后。

她记得,同样在小树林里,她与惟分开。看找不找得到对方。谁若不见了,必可见鬼。那一次,惟制造出各种恐怖怪音,引她害怕……他一直在她身后。一直在……

子三回头,穿梭在桃树中,一棵一棵桃树的找。流着泪一声一声的悲唤。哥。你在哪里……

终究,倚着桃树。冰凉的风打在眼睫,徒落得彻底绝望。

从高圆里拿了丝稠锻带,便自舞起来。白影绰绰,晚风习习,伤情伤影,泪流不息。子三了化自己的身体把醉殇舞诠释得淋漓尽致。依寻了糜殉的嚣撅。

趁着夜色。她幽幽泣对桃树自言,哥,你为我弹过一曲,我为你舞一曲。你隐在我身后。我藏你在心底。

说着便将就着琉璃烛火为醉殇舞赋词。写,

挽歌轻转丝丝稠

影度空饧缕缕悠

随风邀月酗浓愁

向天更问几时休

回风舞殇依依扣

楚楚生寒荡荡幽

倾倒薄颜醉红袖

撅然霜满桃花冢

完笔,便燃火焚之,灰飞烟灭。子三依旧泣声说,哥,我不可以和你对面。这些文字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我身后……告诉我你在……你还在

身后,惟的气息隐寒,诡秘……子三头昏沉起来,连思绪都昏沉。缓缓回头……身体却倒了下去。这个僻静的小地方,无人可见。

幸而,阿来睡不着,哪里都没见到子三,便寻了来。见子三哭得痛不欲生。心内哽咽得难受,发不出声音。又见她晕倒了,心内惊慌失措的涌起惧怕。这惧怕深得莫名。

子三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不胜气力。已是早晨。

小漪和阿来去上学,来看子三。子三唇色苍白,依旧荡开灿烂的弧度,说,今天不能送你们上学了。下了课去接你们。

小漪触手来摸子三的额头。说,妈妈要休息。

阿来冰冷的说。阿姨来接我们吧。我们都会等。说着要小漪出去等他。小漪便出去。

阿来满脸藏着愤怒。说,阿姨,你让我很失望。子三虚力笑着,说,我一定去接……

阿来突然轻轻环抱子三的腰,说,妈妈,你让我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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