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用手轻轻抓住夏雨涵的双肘,低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有什么。”她回过神来,有点不自然地笑笑。“中午你想吃什么?是到外面去吃还是……”
“你觉得我像吃货吗?”他抢了她的话,眼神中多了几分专注,或是可以说了然于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雨涵,请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
说她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她却又不想面对那么多的誓言,更不想把他拖下水……或者说泥沼。她既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又何必连带他沾一身的污垢?就当“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了,她不过是想要拥有一份爱情。心枯竭地太久,总会渴望雨霖的滋润啊。于是,她笑:“好好的,干嘛说得那么沉重呢?今天我们上哪去好呢?”
Michael看她那样,也不想坏了彼此的情绪。何况有些话光是说说也不见得意义有多大,他对她的爱和承担,日后是会以行动来表明的。“我们随意逛吧,去到哪算哪,你说好不好?”
“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有,但是不在成都。”他对她笑笑,眸光转向了窗外。阳光从窗框跳了进来,满屋都是光,光里是氤氲流动。
“哪儿?”
“婺源,油菜花开的地方。”
“婺源?”夏雨涵倒是头一次听这个名字。她不知道婺源在哪里,也不知道油菜花开有什么好看的。油菜花开的地方?是农村吗?他怎么会喜欢去乡下地方?
Michael微笑着“嗯”了一声,拉开餐椅坐了下来。左手撑着下巴,眸光里全是向往。“婺源在江西。每年的春天,那里漫山遍野的都是油菜花,从山顶铺散到山脚下,层层叠叠,望到哪里都是一片金黄,很美!”
一片金黄……她想起了看过的那些画里的向日葵,那样的一望无际,铺满原野,也是一片金黄。金黄,是一种富足的色彩吧,否则,怎么会那么多的人喜欢它?
“雨涵,你在听吗?”
“嗯。”她回他一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看来,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怎么也比不上满山满岭的红叶够让人迷醉吧……那么热烈,那么尽致,如花,似梦。更如爱的温暖与执着。
“等到春天,我们一起去看油菜花田,好吗?”
“好。”
“我想,你一定也会爱上那里。”
“嗯。”
“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租一间老式的房子,白墙黛瓦,加上望不到边的油菜花……如门前还有一条小河流水,一座岁月久远的石板桥,那就完美了!简直是一幅天地造就的水墨画,没有任何一个画家可以描绘得出其中的十分之一。可我还是想用我的笔把它画下来……”
“画下来?Michael,你会画画?”无来由的,夏雨涵的心一阵急跳,仿佛预知了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会一点吧,我的业余爱好。”Michael回眸看看她,微笑。“雨涵,你觉得人生最痛是什么?”
“人生最痛?”他的问题让她的心情来了个几起几落的折转:由听到他会画画的紧张;到他说不过是业余爱好的舒缓;再到听到他提出的问题的落寞,她差一点窒息。人生最痛!何谓“最”呢?这大半年来所经历的事情,哪一件不让她痛彻心扉?哪一件不让她濒临绝望?她软弱地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像一株枯萎
中的蔷薇。“人生最痛……你觉得,是什么?”
“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
“呵……”她浅笑,低眉将忧伤慢慢掩藏。“所以,要抓住能抓住的时光,好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Michael跳了起来,牵上她的手,说:“走!”
“上哪?”她怎么不知道他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呢?
“去做我们想做的事;去逛我们想逛的街!”
“就这样去么?”她笑着指了指两人身上的睡衣,“你确定?”
Michael经她这一说方才发现两人这副样子的确不适于出门。于是,搔了搔头,沉吟了一下,说:“那算了,先做别的。”
“什么?”
他一把抱起她就往床边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天!你没事吧?”夏雨涵又羞又好气地在他的肩上轻捶了一下,嗔道,“你不昨晚才……”
“嘿嘿,老婆,吃饱了要增加适当的运动才能保持身体的健康哦。”
“呸!”她忍不住笑着啐他,“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没事儿,我攒了二十四年呢,有得是内存。”
这一场适当的饭后运动让俩人原先设定的“随意逛”狠狠地消磨到了中午,当真是要当吃货,想着要去哪里果腹了。
“老婆,我们去吃什么好呢?”
“嗯,随你。”
“成都有一道叫‘随你’的美食吗?”
她随手在他光裸的大腿上狠狠地扭了一记,引来他“谋杀亲夫”的哇哇大叫。而后再引发了一场自卫还击战,直到俩人均“伤痕累累”才喘息着偃武息戈。
全身骨头都变得酸软无力的夏雨涵禁不住地哀鸣:“啊~~不行了,我好饿哦。”
“都是你不好,说好了我们去逛街的,你又不赞成。”Michael在被窝里小小声地“抱怨”。
她忍不住又打了他一下:“我哪有不赞成?是谁说要饭后运动的?”
“我是说小运动一下的,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Michael!”夏雨涵让他说得脸皮都要爆开来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不要!”他连忙抱住她,低低地说。“我还没有和你造小人儿呢,你怎么能不理我?”
“你……”夏雨涵无措极了,好不容易放下了的心事又让他撩上心头。小人儿……他们的小人儿,真好!可是这么好的事,老天爷是不会赐给她了。
“对了!老婆,我们去吃夫妻肺片!呵呵……四川有一道名菜叫夫妻肺片呢!我们去吃,一起补补肺。”
“你瞎胡扯什么啊?!”她又忍不住笑,这Michael有时候怎么天真地像个孩子?也许他平日里不过是故意板着个脸,故作的深沉,故作的不食人间烟火。唉……想不到食起烟火来,连她这个红尘中滚了几滚的人都经受不住。
“我妈咪说的,中国人喜欢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
嗳~~还真的是个乖孩子!夏雨涵笑他是Mamypoko。他却狡辩说听妈妈话的男生才会更爱老婆。
终于,两个做完运动又结束了“口水战”的冤家终于能出门了,时间已经跑到了下午两点时分。
很饿,心里却很暖。
这样的日子快得就像坐着穿梭机在云里穿梭,待到能重见天日已经又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