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8:10
们用不着来捏造报告。每天,我们的办公桌上都堆满了最详细确实的告密书,这些都是被革职的人员送来的,他们现在虽尚未蒙复职,但却很乐于回来给陛下效劳。他们信任命运,希望某种意外的大事能使他们的期望变成现实。"
"好吧,先生,去吧,"路易十八说,"别忘了我在等着你。""我只要来去的时间就够了,陛下。我在十分钟内就回来。""而我,陛下,"勃拉卡斯公爵说,"我去找一找我的报信人。""等一下,先生,等一下,"路易十八说。"真的,勃拉卡斯,我
必须把您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改变一下。我给你猜一个谜,有一只展开双翅的老鹰,它的脚爪抓住一只牺牲品,这只牺牲品想逃,但是逃不了,它的名字就叫做——Tenax ①。"
"陛下,我知道了。"勃拉卡斯公爵说,不耐烦地咬着他的指甲。
③普鲁塔克(公元 46—126),古希腊历史家。
①拉丁文:固执。
"我想和您商讨商讨这句话,'Molli fugiens anhelitu②;’您知道,这是指一只逃避狼的牡鹿。您不是一个狩猎行家和猎狼官吗?好,那末,您觉得那只 Molli anhelitu如何?"
"妙极了,陛下,但我那个报信人可也象您所说的那只牡鹿一样,因为他只花三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跑了六百六十哩呢。"
"那一定是极疲倦而且极焦急的罗,我亲爱的公爵,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快报,要不了三四个钟头就可以送到了,连气都不必喘一喘。""呀,陛下,您对这个可怜的青年真是赐恩太少了,他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抱着那么大的热忱,来给陛下提供有用的情报。他是萨尔维欧先生介绍给我的,就只看萨尔维欧的面上,我也得请求陛下赐恩接见他。"
"萨尔维欧先生?是我弟弟的侍从长吗?""是,陛下。""他在马赛?""是从那儿写信给我的。""是他告诉您这个造反消息的吗?""不,但他很卖力的介绍了维尔福先生,要求我带他来见陛下的。""维尔福先生!"国王喊道,"那个报信人的名字是叫维尔福吗?""是,陛下。""他从马赛赶来的吗?""亲自来的。""您为什么不早提起他的名字呢?"国王回答,现出有点不安的神
色。"陛下,我以为陛下是不会知道他的名字的。""不,不,勃拉卡斯,这个人见识很高强,而且很有野心,呀,真
的!您知道他父亲叫什么名字吗?""他的父亲?""是的,是诺梯埃。""是那个吉伦特党徒诺梯埃吗?那个做上议员的诺梯埃吗?""就是他。""而陛下却用了这样一个人的儿子?""勃拉卡斯,我的朋友,您知道得太有限了。我告诉过您维尔福是
很有野心的,只要自己能够成功,他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牺牲他的父
亲。""那末,陛下,我可以带他来吗?""马上带他来,公爵!他在哪儿?""等在下面,在我的马车里。""立刻去叫他。""遵命。"公爵以一个青年人的速度离开国王,他那尽忠王室的赤忱使他又年
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路易十八,他把眼睛转到那半开着的贺拉斯诗集上,口里喃喃地念道,"Justum ettenacem propositivirum ①。"勃拉卡斯公爵以他下楼时的同样速度回来,但一到候见厅里,他不得不停下来等待通报。维尔福穿的不是朝服,再加上那种风尘仆仆的外
②拉丁文:气喘吁吁地逃跑的怯家伙。
①拉丁文:一个正直而坚定的人。
貌,很引起司仪大臣勃黎齐的怀疑,他对于这个青年竟敢穿着这样的服装来晋谒国王不禁大表惊奇。但公爵终于用"奉圣命"三个字消除了一切困难,所以不管这位司仪大臣的意见如何,不管他如何尊重他的戒律,维尔福还是被通报了。
国王还是坐在公爵离开他时的那个老地方。门一开,维尔福发觉他正面对着国王,那青年法官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止步。
"进来,维尔福先生,"国王说,"进来。"维尔福鞠了一躬,向前走了几步,等候国王问他。
"维尔福先生,"路易十八说,"勃拉卡斯公爵告诉我说,你有很重要的消息要报告。"
"陛下,公爵说得不错,我相信陛下一定会认识它的重要性。"
"在没有报告以前,你首先告诉我,先生,据你看,这件事有没有象他们所希望我相信的那样严重?"
"陛下,这件事的确紧急,但是我希望,由于我来得迅速,事情还不至于无法挽救。"
"你尽量说吧,先生,"国王说,他开始被勃拉卡斯脸上的神色和维尔福激动的语气所打动了。"说吧,先生,请从头讲起,我喜欢一切都有条理。"
"陛下,"维尔福说,"我向陛下供献一个可靠的报告,但假如由于我的焦急以致有些地方语无伦次,还求陛下恕罪。"讲完了这一段谨慎而微妙的引言以后,维尔福向国王一瞥,看到他那尊严的听者脸上的确露着慈祥之色,就继续说:
"陛下,我尽可能的赶到巴黎来,是向陛下报告一件我在执行任务时所发现的事情,这不是象每天在下层阶级或军队里所发生的那种无足轻重的,平凡的暴乱,而确实可算是一次造反,——是一次甚至要威胁到陛下宝座的暴动。陛下,逆贼武装了三条船,他定下了某种计划,那种计划既狂妄,也可怕。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爱尔巴了,到——到哪儿了呢?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想在一个地方登陆,不是在那不勒斯,便是在托斯卡纳沿岸,或竟在法国海岸也说不定。陛下大概很明白,爱尔巴岛之主与意大利和法国是保持着关系的吧?"
"我知道,阁下,"国王说,他比以前激动得多了,"最近我们还接到情报,知道拿破仑党分子在圣?杰克司街开会企图死灰复燃。但请你说下去吧。你怎么获得这些详细消息的呢?"
"陛下,这是我从一个马赛人身上审问出来的,这个人我已经注意了相当时候,是在我离开那一天把他抓起来的。这个人,是一个天性喜欢兴风作浪的水手,我一向就怀疑他是一个拿破仑党。他最近秘密到爱尔巴岛去了一次,在那儿见到大元帅,大元帅叫他带一个口头命令给巴黎的一个拿破仑党,至于巴黎这个拿破仑党叫什么名字,我盘问不出来,但命令的内容我倒探听到了是要鼓动人心,准备复位(陛下,是那个人这样说的)——说不久就要卷土重来了。"
"这个人在哪儿?"
"在监牢里。"
"你似乎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严重极了,陛下,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正巧我家里在请客,正巧是
我订婚的那一天,我大吃一惊,就离开了我的未婚妻和朋友,把一切都
搁下,以便赶快来投到陛下的脚下,来诉说我的恐惧,并略表我的忠心。""对了,"路易十八说,"你是和圣?米兰小姐订婚的吗?""是陛下一个最忠心的臣仆的女儿。""对的,对的,但让我们来谈这次作乱吧,维尔福先生。""陛下,我恐怕这不仅是一次作乱,我怕这是一次造反呢。""在这个时代造反,"路易十八微笑着说,"想想倒非常容易,但
想成功却要难得多。因为,我们祖先的王位恢复得还不久,我们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都看得清清楚楚。过去十个月来,我的各部大臣对地中海沿岸已加倍予以警戒,虽然那儿本来已经防守得很严密。假如波拿巴在那不勒斯登陆,那么在他到达皮昂比诺之前,全体联军都可以动员了,假如他在托斯卡纳登陆,他就到了一块对他不友好的领土,假如他在法国登陆,他只能带一点点人马,象他这样被人民所深恶痛绝的人,其结果是很容易预言的。勇敢一点,先生,但同时,也请相信我们王室的感谢。"
"呀,邓德黎阁下来了!"勃拉卡斯喊道。这时,警务部长已在门口出现,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好象就要昏过去似的。维尔福准备引退,但勃拉卡斯公爵握住他的手,留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