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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妍 4.最痛苦的幸福

书名:舔着伤口到天明 作者:夜将尽 本章字数:4071

更新时间:2011年10月27日 23:17


屋顶上的夜晚,单调却美妙。韩逸晨和我一起,在这破破烂烂的屋顶上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此情此景,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们又回到了小时候,似乎这期间隔的时日,并不算太久。

那时候,只要一遇到让我们心情不好的人或事,我们便会一起躲在一个没有人会发现的地方,静静地发呆,默数着时间。偶尔,我们转过头和对方说上几句,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彼此互相都是沉默着的。

虽然沉默着,但是,我们都不会感到寂寞。

因为我们知道,身边有好朋友的陪伴,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同样会感到幸福,又哪来的寂寞可言呢?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白,新的一天,就这样轻轻悄悄的开始了。晨雾缭绕之中,我无法看清韩逸晨的脸,但是,我却能清晰地感知他平缓的呼吸声,还有他那富有节律的心跳声。

待那东方第一缕日光射入我的眼帘,晨雾才逐渐消散。韩逸晨一脸疲惫的望着我,打了个哈欠,说道,丫头,早啊!

韩逸晨的眼圈,有些轻微的发黑,就连眼睛里面也失去了平日里的那分光彩。我看着他,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歉疚,心道,这小子若不是为了陪我,又怎么可能会像这样没命的熬夜呢?

我问他,韩逸晨,你累不累啊?

话音刚落,韩逸晨便给了我脑袋上一个爆栗,没好气的说道,丫的,我发现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傻了!难道你那脑袋瓜子当真是被牛屎给糊住了?要不然,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累不累,你自己难道就不知道吗,还问我?

我顿时语塞,心中的愁绪,蓦地,随着那初升的太阳一同升起,缓缓的。

可是,愈是缓缓的,愈是销魂。我怔怔的望向天边,喃喃的说道,韩逸晨,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去吗?你不会后悔吧?

韩逸晨这时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我看你这次去见地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什么美女吧?是你自己处的那个对象还差不多!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几分失神,于是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嗫嚅道,哪里是什么对象,韩逸晨你总是思想不健康!

我话刚说完,韩逸晨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整个人完完全全褪去了方才那种慵懒的模样。他有点生气的说道,莫妍,死丫头,你看着我的眼睛,给我再说一遍!

经他这么一闹,我整个人立刻变得慌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一撒谎,便会被韩逸晨识破,我真怀疑这丫是不是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过那孙猴子的火眼金睛!

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撒谎时最大的特点兼最大的弱点便是低着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而韩逸晨,这么多年来,其他的或许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偏偏就察觉到了我这一点。

我抬起头,看着韩逸晨一副极为认真的态度,妥协道,嗯,这次是要和我处的那个对象见面,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难免有些顾虑,就想拉着你陪我一起去。

韩逸晨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得意,他冷哼一声,对我说道,就你我还不了解?那我岂不是白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不是?他说完,便点燃了一支香烟,在我面前若无其事的抽了起来。

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韩逸晨在我面前已经变得如此猖狂了。同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总喜欢用一些了。

是的。我们都变了。我不只一次的这样说过。

即使仍以兄弟相称,却在彼此的世界里变得疏离了、陌生了。而我,却并不知道,韩逸晨其实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我回到以前的那个我,等待着我再次用一些条条框框来束缚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以,他故意在我的面前,如此放肆。

可是,我却没能如他所愿。

我问韩逸晨,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要去见我对象,那你还要跟着一起去吗?

韩逸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的吐出烟气,玩味的笑道,怎么不去?我倒是想看看是哪家的小子运气这么背,找着了你这种比猪还要笨的人!

我瞪了韩逸晨一眼,作势要揍他一顿。韩逸晨便一把抓住了我那双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手,没好气的嚷嚷道,喂,我的姑奶奶,这里可是屋顶啊!丫的,你想死我还不想给你做垫背的呢!

也就是这时,我脚下一滑,险些就从屋顶掉了下去。幸好韩逸晨眼疾手快,急忙将我拉了一把,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撞在了他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顿时变得滚烫滚烫的。

我连忙从韩逸晨的怀里挪开,这才收敛了一些,也不像方才那般张牙舞爪了。

后来,我们去了一家面馆吃早餐。我高高兴兴的点了两碗牛肉面,对韩逸晨说,来,今儿个我让你尝尝鲜,你只管买单就行了!这样说,并不是无凭无据,因为我知道,韩逸晨从来就没有在这种小餐馆里吃过东西。

这时,韩逸晨有几分不满的对我说,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去吃KFC呢,谁知道最后反倒是我在这里请你吃牛肉面!

我对着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待会儿有你好吃的!

是吗?韩逸晨的嘴角勾起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说,那到时候去KFC了我可就不客气了哦!我可是很能吃的,你趁早最好心理准备,要是现在后悔的话还

来得及!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后悔什么,一顿KFC有什么请不起你的?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分别放在我和韩逸晨的面前。韩逸晨吃了一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紧接着,他皱了皱眉,说道,这面条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啊?

我一边解决着自己碗里的面条,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不会吧,我来试试!

说罢,我在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这味道没什么不同,很正常的啊!我说,依我看啊,不是这面条的味道怪怪的,是你少爷生活过惯了,味觉早就变得不正常了!

韩逸晨努了努嘴,这一瞬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他说,我不管,总之这面也买了,不好吃,你就得替我吃了,不许浪费!他说完,便把自己的那碗牛肉面推到我的面前,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我怔怔的望着他,心道,难道这小子是想趁机整我?

我愣是怔了好久,方才不可思议的问道,韩逸晨,你真要我吃这么多啊?!

韩逸晨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怎么了?不愿意?

我看着他那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便气急败坏的吼道,臭小子,你丫的把我都当成猪了啊!我怎么可能吃的下这么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跟个饭桶似的?

当时的我,骂也骂够了,却丝毫不知道,其实韩逸晨是看我的身子单薄,所以想让我多去吃一些。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把自己的那碗牛肉面推到我的面前。

但是,生性孤僻冷傲的他,死鸭子嘴硬,自然不会放下架子对我说,莫妍啊,你太瘦了,你该多吃一点补一补才好。

虽然当时的我十分恼怒,十分的不情愿。但是,我终究还是没能拗得过韩逸晨,最后只好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十分恼火的吃完了那两碗牛肉面条。吃完早餐之后,我便和韩逸晨一起在街边溜达,顺便等待小白。

这时,韩逸晨突然转过身问我,丫头,看你,出了这么多汗,不热吗?

我淡淡一笑,说,我还好,你呢?

韩逸晨听到我这么一说,眉头又微微的皱了起来,随后,他一脸生气的对我说道,丫头,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我都不许你再在我的面前逞强,不然你就死定了!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后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说,可是我本来就不觉得热啊!话音刚落,韩逸晨的模样似乎显得更加生气了,他咬着牙望着我,一幅无奈的表情。

我自顾自的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韩逸晨此刻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了那家KFC的前面,这时,我突然本能的停了下来,朝着那面偌大的玻璃橱窗望去。

里面的人几乎都是情侣,成群结队的。不过,也自然少不了有独自一人的。

我的视线扫过橱窗里每一张各不相同的面容,心道,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张是小白的。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变得狠劲儿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小白的短信,嘴角不知不觉中已经勾起了一抹微笑,如春日里阳光般的温暖。

宝贝,下午三点,KFC等你。

……

粗心的我,此刻并没有发现,此刻的韩逸晨,正在呆呆的望着我,像个迷惘而又无助的小孩。他脸上原有的傲气在这一刻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忧伤和落寞,如同生命之中突然缺少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很快,韩逸晨便恢复了常态,见我在对着手机短信傻笑,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能让我如此开心地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韩逸晨突然拉着我不由分说的走进那家KFC,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淡淡道,我们先在这里坐上一会儿,免得累到中暑!

我坐到他的对面,看了看表,现在才早上十点多,而和小白约定的时间却是下午三点。我的心,蓦地,变得空虚了起来。才知道,等待,其实是一种最痛苦的幸福。

但我却不知道,韩逸晨其实也和我一样,也同样承载着这样的一份酸楚,这样的一份最痛苦的幸福,沉重无比。

我和韩逸晨一边喝着手里的饮料一边发呆,各怀心思。也许是昨天晚上玩的太累而又发了一整夜的呆以至于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我们一起趴在那张不大不小的餐桌上时,居然都忍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如果此时的你正站在你偌大的玻璃橱窗外面,你一定会看见在那橱窗里面,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衣的女孩和一个同样身穿白色运动衣的少年趴在一张不大不小的餐桌上,睡得酣甜。

女孩的脸上带着一抹如同日光一般温暖的笑容,而少年的眉心却是微微的皱起,似无法抹平的忧愁和哀思。

他们相对而坐,女孩的头朝内,少年的头朝外,他们的嘴唇之间,像是只隔着一本书的距离。说得再夸张一点,那便是一张纸的距离!

乍一看,就像是一对正在亲吻的恋人,幸福的让人嫉妒。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背上、头顶上、脸上,有着一份单纯的小美好。

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静止,那么,眼前便是世间最唯美的一幅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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