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4月26日 08:13
只余下身前的红尘,是赵拓此番武学进阶上,最后一道障碍。唯有跨过红尘,他方才算真正触碰到了武技巅峰的门槛,由此登堂入室。
风雪中,赵拓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对面黝黑的红尘铁上,望着陪伴他走过这十日深刻的单拐,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份亲切感。目光沿着铁拐一路上抬,最终,同着对面曲天涯的目光,对接到了一处。
这就是对我十日以来苦功的最终检验,一面在心里喃喃念道,赵拓一面承接着曲天涯身上愈发凌厉起来的逼人气劲。
两道身影再一次在白雪地中,隔空相望,大战前夕,盖顶乌云仿佛又自向下沉了几分,给这本就剑拔弩张的对持局势,更添上了几分肃穆。
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赵拓清冷深邃的眼神,曲天涯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回响在遒劲的冬风里,久久不散:“今日,便是十日赌约的最后一天,赵拓,你可准备好了?”
对面曲天涯逼人气劲袭来,赵拓却微微露齿一笑,顷刻打破了此方沉闷的气氛:“我若说我没准备好,曲师叔难道会给我再宽限出几日?”
“你少在这耍嘴皮子,今日老夫再不会留手,撑不过六十招,你就乖乖留在此地帮我收拾柴火,什么时候拾够了,什么时候再去你那金陵。”曲天涯双目一瞪,沉下脸来,厉声说道。
“曲师叔,明面上我们虽是在打赌,然而您老这十日里对我的调教之恩,赵拓没齿难忘。”缓缓收敛起脸上嬉笑,赵拓拉开了架势,沉声说道:“正因如此,我会拼尽全力,赢下赌约,让您知道,您老倾注在小子身上的心血,没有白费!”
望着置身自己威压之下依旧神态自若,收放自如的赵拓,刀疤老脸浮上了一丝欣慰,身下红尘长挑而起,曲天涯腾空稳稳飞落在泥潭雪堆冰面,面上神色一紧,扬手单拐直指赵拓:“闲话,就等你撑过了红尘拐后,再说不迟!”
望着单拐迎风伫立在潭冰之上,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老者,赵拓脸上闪过一丝敬意。明面上,泥潭结冰,落雪填补得黄浆泥水看似与平地无异,然而赵拓深知,此时结冰潭面,比着数日之前的潭水却还要凶险得许多。
雪落在结冰潭面,粗厚不一,然而放眼望去却不知地上积雪究竟深达几许,此等条件下,为免踩踏破冰,陷进泥浆之中,大战之余还要分神顾及下方雪层厚度变化,双脚每次着地,都需要调整力度,只要稍一大意,落脚冰层破裂,身形不稳的当口就必定给对方可乘之机,看似结成冰面的泥潭,底下实则凶险万分,比着之前的泥沼还要棘手数倍。
眼望着曲天涯单拐擎起身躯,在冰面上临风不动,如驻平地,赵拓不禁再生感慨,曲师叔拐上的功力,倒真非寻常人可比。
然而,临阵退缩可不符他赵拓得脾气,这十日里,他没少领会到曲天涯的通天手段,可每一次的受挫,只会更加激起他求胜之心,却不曾动摇他念中执着分毫。十日苦修,成败就在此间一战,赵拓又怎会容许自己在这个当口畏而退步。
深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赵拓足下微动,身形化作一道黑影,划过苍茫雪地,稳稳地停在曲天涯对面数步之外。
“蹼”双脚应声陷进积雪,稳稳地贴在冰层之上,下落之势立减,微眯起眼打量着对面脸上已是迫不及待的老者,赵拓足下凝力,感受了下方潭面冰层厚度,而后徐徐站直了身形。
朔北寒风呼啸在耳畔,赵拓直立身形正向着曲天涯,双臂垂放在身侧凝成一个微妙的弧度,袖间贴肉处,是方熟悉的冰冷感觉。
锐利如鹰的双目紧紧锁在赵拓右手臂处,曲天涯脸上的刀疤斜斜拉起:“怎么?刚出师的片刀,就想在自己师傅身上一露锋芒?赵拓你别忘了,现在老夫可不同昨晚,寸长寸强,而今红尘在手,你恐怕连对老夫出刀的机会都不会有吧。”
曲天涯一脸傲慢地笑言,他的确有这个资本。红尘拐相伴左右多年,说是老者的第二双腿也不为过。重拐施展下,双方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拉得如同昨晚端坐着对刀之时那般挨近。进不了身,寸余的薄弱片刀,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怎么?曲师叔是担心自己输不了,还是担心我胜不来?”一语被老者道破心机,赵拓脸上却未曾浮现丝毫慌乱,和煦笑容下,似乎成竹在胸。
被对方言语激得脸色一寒,曲天涯慢慢俯下身形,高耸的背脊就如同草丛深处蓄势待出的捕食猎豹一般。
“好,我就来看看,你昨晚到底保留了几分实力。”口中尖啸了一声,双拐重点之下,曲天涯如同平扁蝙蝠一般向着赵拓扑出。
“砰”反脚狠狠踩在冰面之上,伴随着足下一声细不可闻的破裂之音,赵拓身形暴涨,竟是不避不让迎面冲着曲天涯撞去。
雪沼泥潭上空,两道身形各自带着匹练气劲,自大风起处,狠狠撞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