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3月11日 10:57
微微噙笑对着身侧雷栎说道:“看样子,我这两位冤家对头处得也不是那么和睦嘛。”
剃去了胡渣,略做变装,因而显得年轻了不少的雷栎在一旁轻笑道:“赵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知道这盐帮,为何被称为盐帮吗?”望着对面赵拓饶有兴趣地神色,雷栎接着低声说道:“因为他们买卖生计当中,一大头靠的就是倒卖私盐。由江浙,自两湖,再到两广这一线运河水道均为盐帮所掌控,沿江各处贩卖私盐。盐帮之所以能做大,扶摇直上到今天这般声势,靠的就是这一本万利的买卖。”
赵拓微微点头:“盐帮靠着私盐发迹,我在岳阳也是多有耳闻,不过···;”雷栎急着接道:“赵兄弟,你并非生意人,自然察觉不出其间微妙。你想想,盐帮能靠着私盐的利润,做大到这般田地,其间的利润,会有多大?那假若是没了盐帮这群私盐贩子,单就剩下朝廷里的官盐,朝野国库一年又能多征入多少银子?盐帮做得买卖,就如同从皇宫后院搬银子一般,你想想,这官府朝廷能不恨盐帮?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好到哪去?”
听得雷栎分析得头头是道,赵拓也不免点头称是:“如此说来,二者之间的确应当是水火不容。”却见雷栎闻言却是轻轻摇头:“赵兄弟此言差矣,如若二者真的无法共存,赵兄弟你居岳阳多年,可有见过盐帮与官军大规模地火并厮杀,斗个你死我活?”赵拓沉吟着摇了摇头,而后雷栎又说道:“当然,盐帮能在江南雄踞多年,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什么事情,这地方官,同着朝野中人的看法也就未必一样了。毕竟,地方官他也有着自己一本小账,需要不时为着自己打算打算。盐帮同着江南各地的官府之间的关系相当精妙:离了它不行,养得太肥了,也不成。而他们···;”雷栎冲着进城的神锋兵将努一努嘴,“就是官府手中,用以遏制盐帮过于壮大地一颗棋子。赵兄弟你是聪明人,此间道理,你一想便知。”
细细品味着雷栎的一番话,赵拓心中对于江南局势同着官府,盐帮间的关系也是渐渐明晰:地方官府同着盐帮之间,就好比一同走夜路地一对冤家,互相做伴之余小打小闹也是一直不断,然而归根到底,谁也不愿失去了对方。
地方官僚需要盐帮不时给其打点,以中饱私囊,对于这么头大肥羊,官府绝不希望将其彻底清剿,而断了自己财路。然而,地方官员又得时刻提防着盐帮做大,事情一旦出格,上头追究下来,自己难当责任,是以手头还必须留着能镇住盐帮的棋子,不时对其敲打一下。就如同高空走铁索一般,左右摇摆不得,中间那微妙的平衡点,也唯有官员自己方能把握。恐怕这也是许多地方官一辈子,在摸索,学习以及不断实践的事情。
对于盐帮而言,同样需要地方官员这柄为其遮阳避雨地保护伞,而同时,沿江水道运河,就如同这江南土皇帝的龙脉一般,需要着他们不惜用鲜血与生命去捍卫。是以,要打还是要和,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强硬,也是盐帮帮主需要劳神费心思索的问题。
然而其间的这层微妙,只有博弈的官员同着盐帮巨头方才需要懂得。至于手下的兵将,帮众们,培养他们相互间的仇恨度还是很重要的。因此方每每交火,都是真枪真刀地血肉横飞,然而判生死间,却往往总给对方留上一线。说到底,牺牲地都是基层群众而已,上头追求的,永远只是大局的稳定。
这些道理,王進不需要懂得,事实上,他也根本不想懂得。即便他懂,他也会马上的忘记。因为他是军人,军人的生命中,不需要太多思考,只需要服从,绝对的服从。这是军人的宿命,也是所谓军魂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