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2月24日 19:15
转过头去,却在心里暗暗地骂道:“狗日的东西,只晓得欺软怕硬,真个碰见赵苍天,你能凭地神气?”
赤壁城西口的闹市街中,有着一家客栈。赤壁城虽不大,却有着四处客栈。大抵是因为地处湘楚交接之地,又是临江站点,每日里往来的客商旅人也不在少数,是以三家客栈的生意也是不错,而唯独西门这家客栈,平日里生意却是异常清冷,整年整月未曾见得有人入住。倒不是这西门过往人丁较余下三门冷落,要说日里进出客栈的客商也不在少数,然而却每每匆匆离开去往其余三家客栈。奇怪的是店主人家似乎并不在意,每日里只见得店内几人围坐得一桌,自理自事,也不见其搭理左邻右舍,活脱脱地一甩手掌柜。一旁民众偶尔虽也觉得奇怪,然却并未曾在意太久,毕竟有着太多自己的事情须要他们去劳神犯愁,又哪来的闲情功夫替他人担忧。
晌午,初冬的太阳病怏怏地悬在半空,独见得光,照在人身上,却未生出多少暖意。生意经里说的分明:三百六十行,大晴天即是迎客天,本是应当开门迎客做买卖的时光,然而,城西客栈却是店门紧闭,很显然,同往日里许多个日子一样,主人没有心情去张罗生意。
然而与往日里许多个日子所不一样的是,今天生意却自己张罗着送上门来,非但送到了门口,那生意自己推开了门,跨进了店。“吱噶”一声轻响,原本围坐在一桌饮酒的四个店家抬眼望去,门口已然迈进了一个人。来人全身上下用黑袍裹得严实,宽大的尖顶斗篷斜斜的遮住了大半脸庞。转身轻轻带上了门,丝毫未曾理会投注在他身上的四道目光,脚步轻稳地行到近旁的一张桌上,缓缓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由始至终却是未曾看一眼主人家。一时间,两边一共五人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店里只余下了来客往自己杯中倒茶的水落之声。
沉默的半响,那边四人中一圆脸胖子站起身来,朗声对着来人道:“这位客官,天气一冷,小店里炉灶缺了柴火,烧不得热水造不得饭,您要住店,就打早往别地去吧。”那胖子身形生的雄壮,一张脸上遍生着横肉,就着店内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灯线下望去,着实有得几分狰狞怕人。有这么个主人下了这等逐客令,寻常客人怕是唯恐避之而不及,这也难怪这店里生意如此糟糕。似乎认定了胖子必定能将来人打发走,一旁的三人也是收回各自目光,又自顾自地在桌前饮起酒来。
然而今天这客人,似乎注定了不是寻常,闻的胖子店家话语,那人却并未立刻答话,右手指尖自斗篷顶缓缓抚过斗篷前沿,将原本便压低的帽檐又自向下拉了几分,而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缓缓自斗篷下传出:“可我此行,既不是为打尖,也不是为着投店来的。”“哦?那敢问客官来此所为何事?”那胖店家缓缓站直了身子,望着来人问道。那人仍是头也不抬,轻轻地吐出几字:“我却是为着看海而来。”话音刚落,整间房内的气氛仿佛都被催动了一般,停下了手中的酒,桌上另外三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又聚焦到了来人身上。半响后,坐在左首一瘦驍汉子冷笑着问道:“这位爷说笑话了,赤壁临江不假,可隔着海却不知还有着多远,不知这位爷到此,是看得哪门子海?”那人声音本就尖锐,加之此时冷笑的语气,更衬得嗓音如同金器嗡鸣一般,听得人耳朵甚为难受。对于那异于常人的嗓音,斗篷客却并未留意,仍是语调平稳地答道:“我来看看,大海是否已然纳满,不知还容不容得下我这里的几碗小水。”
听得来人此番话语,那四人却是再不犹豫,当下那最先发言的胖子打了个哈哈,而后来至那人身边,微微拱手,客气地说道:“客官笑话了,海纳百川,无有不入。在下百川盟赤壁执事罗伟,不知阁下想送的是怎样的水?”言语之中,却是透着深深的热情劲儿,适才那股不闻不问的冷漠顿时消隐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