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浚的语气里掺杂着质疑，宋一慢慢地抬起头，杨正的背后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充满笑意地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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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没有说话，表情特别的恐惧和纠结，杨兰原本兴高采烈地向着杨正微笑，突然间定格在了原地。世界就像静止了一般，杨正的脸色没有异常，他甚至知道宋一在场却很小心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张言新的手随性地搭在杨正的肩膀，成了整个场景最大的焦点。

杨兰以为铲除了宋一就可以换自己一个安逸的家庭，过幸福的生活。从现在杨正和张言新的姿态来看，少了一个宋一，还有千千万万个前赴后继。她很费解为什么这些男生这么愿意缠上她的爸爸，一个分明已经过了恋爱年纪的中年人。她冷冷地看着，余光里扫视着背后原本站的挺立的宋一一下子瘫软了下去，林浚扶着他，就像是支撑着一个没有重心的物体，整个人都向前倾斜着。苏澈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会在车里……”

苏澈最先开口，打破了全场尴尬的气氛。他的语气中带着试探，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只是他手足无措的举动让杨兰颇为吃惊。

“澈儿，你怎么了。”杨兰慌忙走到苏澈旁边，苏澈竟然像被吓了一跳，喉咙里发出一声清脆的低嚎。他想到那天自己在医院顺理成章地拦截下了陈静给宋一的钥匙和信，他的心里一阵抽搐，如果事情败露了，那他之前所有的计划就全乱套了。

“哦……，我没事。”

林浚蹙了蹙眉，把手机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宋一的嘴唇都显得发白，整个人冰凉冰凉，目色散乱地看着那个方向。

张言新从杨正的车上下来，穿着杨正的一件灰色外套，杨正缓缓地把车窗摇了上去，林浚感到宋一的双手暗暗地发力，眼神里充斥着恨意。林浚还是第一次看到宋一这样，他想到他和陈静在一起的时候，当初宋一是不是也有那么咬牙切齿，可是因为顾及和陈静的关系所以才装作无助，甚至是有那么一点无所谓。大家都深爱过别人，那样嫉妒的林浚也深有体会，只是他很意外宋一的怨恨会那么明显那么直接，已经超出了自己对他的想象。

“你们都在啊。”张言新一路走过来，气焰嚣张地对着每个人打招呼，看到苏澈的时候他最为热切地补了一句，“你也在呀！”

“你怎么会和杨兰的爸爸在一起，那宋一……”苏澈说到一半，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宋一背过脸去，林浚很使劲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他立马闭了嘴。

杨正也从灰色的车子里出来，左手拎着公文包，满脸写着倦意，显然经过了一夜的狂欢没有回家。张言新被苏澈的话问的冷了场，不懂如何作答。面对面，苏澈的紧张只有他自己能清楚，此刻的他就希望张言新和杨正带着杨兰赶紧离开，多待一秒都会让他觉得焦躁不安，现在的他是缺乏理智的，也不敢说话，那样只会让自己破绽更多。

“爸！这是怎么回事啊！”杨兰猛地拽住了杨正的手，反感地问。

“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他啊！”杨兰生气地指向张言新的鼻子，双眼里的怒气都能燃起火来，张言新被吓得一个踉跄退后了两步却没有说话，等待着杨正替自己开脱解围。

“兰兰……你听我说。”

“好！你说！”

杨正看了看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宋一和林浚牵着的手轻轻地哼了一声，刻意地拉过一边张言新的胳膊轻轻地戏弄着他的手指，杨兰的表情扭曲得可以打上个死结，张言新似乎也颇为惊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又温和腼腆的笑。

“我和言新在交往了。”杨正果断地说。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宋一拉着林浚的手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

那一刻宋一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就感觉世界都塌了下来，对面的两个人虽然无心的在说话，但是每句话都好像掐住了他的喉咙，正中要害。

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他好怀念那些琉璃夜空的傍晚，杨正开着车陪他四处走一走。宋一从来不会撒娇，过去那个娇气的他已经彻彻底底死在了生活上，他以为生活那么不得志，为了让世间的人平衡，上天才派杨正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当他爱情的守护神。

他甚至到今天都还没有从失去杨正的梦魇里走出来，他给过自己机会，以为杨正会看穿自己女儿的手段然后回来继续爱他，但是他好像太过天真，从刚才杨正的那句话里，他才看清，杨正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你把感情放了，我是不是应该把爱情也忘了。宋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这个问题。眼前的这些要是个梦该多好。他想起十八年里做的无数个昏沉的噩梦，后来有了他的陪伴，即使惊叫着惊醒，吓得大汗淋漓自己都不会害怕，杨正他会安抚自己，给他倒水，重新哄着他睡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多出了这么多开心的知足的时光。

自己本来就不该拥有这些，看成浮云就好。你要滚就彻底滚出我的世界吧，我们都自由了。宋一在心底轻声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