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8月16日 18:40
凡的五官在此刻变得犀利起来,尖锐地戳向背后一阵冷汗的林郎,他不可能辩解,因为当初林邱却是说不打算害林鄂了,但他觉得既然害就不能留活口,便从林邱屋里偷了将那毒,熬进药内逼林鄂喝了下去。
“我只是喂给他喝药而已。”他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他抬起头,恨恨地盯着林鄂,“你怎么没死?!”林鄂傻愣的坐在地上,“小生怎么……知道……”
“陛下,眼下事情已一目了然,想必林鄂的生母也必定是其所害。”林邱像是完事了死的,将所有公文都交到了皇帝的面前,老皇帝看着那些公文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林郎,眼下他痛失爱将,脸上虽没悲苦之态,但他灰暗的眼里当真透着几分不舍,除了你联合平家想造反,你便是一条好汉,也是朕的爱将啊!“你缘何连他生母都要杀害,是为什么啊!将军!”
人临死之前总有大彻大悟的时候,或是难得平静的时候。林郎想,自己这么多年筹备的计划,竟然抵不过林邱的只词片语,狡诈奸猾。被他早早算计至如今,再联合林鄂那小子反将自己一军,他也一定会查出他联合平家造反的事,如此大概是活不成了,那么不如就解了自己的心结吧。
“杀他和他母亲都是情非得已,因为他母亲听到了我的计划,我不能让她毁了我这么多年准备的计划。”他有些漠然的说着,然后目光直直的看向那个老皇帝。
“什么计划?”老皇帝问。
林邱却在此时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插嘴道:“一个愚蠢到家的计划,为了一个女人。真是可笑。”
老皇帝仿若未闻似的看着林郎,是要他说下去。
林郎眼里多了几分憔悴与悲怆,那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林大将军,他每次从七色台回来的时候总是声势浩荡,雄纠气昂,虽然长着一张亲和的脸,但他骨子里却是个硬汉,如今这个硬汉,竟然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又恨又痛苦。
“陛下当初为什么要逼玉婵进宫?是爱她吗?”他低声问着,念到玉婵二字的时候,那苍白悲切的脸忽地宁静的几分。
皇帝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恍然道:“你说的是元妃?”
“陛下爱她吗?陛下在夺走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已经有了婚约?有没有想过和她有了婚约的罪臣?”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怒不可歇,他的情绪一下子消失尽无,只剩下令人觉得心酸的低声询问,是的,他连质问的口气都没有了。江浸月不禁想冷笑,真是个苦情的男人,真懦弱。
其实皇帝当初并不知道玉婵是有了婚约的,因为玉家的人早就将此隐瞒,更何况就算有了婚约,他完全可以不顾那个婚约,随便找个借口,不择手段的将她带进宫中,因为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如此,因为朕自己的执念,竟害了两个人。但朕待玉婵很好,朕很爱她。”他如此感叹,竟有深深的悔悟。
林郎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他已经没有心再去责怪这个人了,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玉婵好不好,是不是有人想自己一样爱她,“如今听君亲口之言,便是够了。此生也够了。”这话说得令整个公堂都安静了起来,只听到他最后那声低叹,是诀别的,也是完愿的。
待众人都在低头沉思之时,花瑟蓦地急声喊道:“快按住他!”
可是哪来得及。
公堂的柱子为什么总漆成红色的,江浸月曾经问过柳恒之。
那死混蛋却故作悲怆,‘因为都是血,擦不干净,所以就漆成了相同的颜色,看起来也至少醒目些,警戒自己,有多少个人是这样死在自己公堂上的。’
嘁,假慈悲。那时她那样嘲笑他。只是如今却觉得这家伙的话倒是有那点名堂。
因为离得近,那血都溅到了跪在公堂上的几个人的脸上和身上,林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江水寒则是默默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白丝绢,轻轻擦拭。林鄂吓傻了。江浸月则是低低地笑了起来,她对着那不断流出鲜血的尸体,怜悯的骂了一句:“真他妈蠢。你这个傻男人。”
林邱则是坐在堂上,觉得自己浑身发毛,虽然是想害他,但是他毕竟是大哥,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蠢得要死的男人。他这辈子活了如此三十年,自十二岁爱上玉家的那个丫头,二十四岁看着那女人进宫,筹划五年计划想造反,抢回那个女人,三十岁今日,被自己反将一军计划败露,到死还是念着那个女人。
林郎,你……这么一个大将军,是英雄气短?还是堪为美人折腰?唉。皇帝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个血红的柱子,觉得心里又是疲惫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