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1月17日 16:17
法企及的,那甚至是我从没去奢望过的事情。我寥落的生命里如过眼云烟般停留过一些人,我始终分不清和他们的距离,既觉得他们很重要,又觉得自己从没爱过他们。我自私的剥夺了自已的自由,我碌碌无为,我苍白的记忆里只剩下藏在雪堆里的女孩和一些疯掉的人。从没人跟我说过再见,但他们不说再见就在也不见。
雨还在下着,我记不得已经下了多久,只记得斐夫人走的那天也在下雨,也许这雨就是从那时候延续至今的。晦暗的空中不断的有乱云翻涌,随着风向,蔓延于海角天涯。也许这雨还要下很久很久。因为雨的关系,天气也骤然变的寒冷,我隐隐知道冬天将要来临,我也要爬进我御寒而营造的小世界里,不闻不问外面的世界。
每天躺在樱花怀里,吮吸着樱花身上温暖的气息。我开始遗忘了很多事情。后来知道我其实什么都没忘,而是因为我不愿去想。尽管我不了解樱花的过去,但我还是知道樱花是孤单的,她身上的气息很亲切,和晔的一样。樱花喜欢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然后不断的变换着手势。她的手指昕长,像生在一起的竹笋。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一起交叠缠绵,她会开心的笑。她不关注除她之外的任何事情,漫不经心,清心寡欲。从她的身上我似乎能看到斐夫人的影子,由此我也更加思念起斐夫人。
值得庆幸的是今年我不会孤单,因为有樱花陪着我。尽管我们极少说话,但我过的很舒心,会让我忘记时间。樱花那天怀抱的那件鸾绣红袍子我只见过一次,她从没穿过,我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至爱一件袍子,连穿都舍不得。樱花是瞎子,我始终不能相信。
父王死后,我的那些陌生的兄弟们开始变的不安起来,但我知道他们也只是不安罢了,因为脆弱的生命告诉我应该用心去珍惜。我做王后的第一个冬天过的并不太平,我的小世界再也不能属于自己。烦乱时我就告诉那些不务正业天天来我小世界里瞎逛游的大臣们说:你们是汉城的官员,我会像父王一样每年都付你们俸禄,你们拿了俸禄要干点事情,不能天天跪我门前要我替你们干。有人说:王教导的是。我说:那你们还不走。慢慢的一些人坚持不住就走了,但有些人还是民顽不灵。为此,我在一怒之下杀了个好人,但除了觉得有点罪恶外并不后悔自己如此做。
我杀的那人叫乔年,是个郡长。他天天不务正业跪我门前也就罢了,但他居然胆大到骂樱花是红颜祸水,祸水我也能忍,他居然又诅咒汉城要亡国。亡国我也能忍,他居然蛊惑我杀死樱花,于是我忍无可忍。我并不能说乔年是坏人,但好人做的事我不喜欢。在我自己认为喜欢樱花的那些日子里,没人可以妄图分开我和樱花。
杀人的那个晚上,樱花显的异常兴奋,她像似嗜血的动物突然闻到久违的血气,然后跃跃欲试。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凝视着自己不停变换的手势,寂寞而又空廖。有时她也会咯咯的笑上两声,像似在慰藉自己。我突然觉得樱花的距离遥不可及,欣喜别人痛苦的人终有一天会被别人背叛,我从父王那里得知,背叛是会死人的。樱花要死了,那死亡又是在我无法判定的空间内发生,所以我注定保护不了她。
我说:你笑什么。
樱花说:你杀人了。
我说:你很开心是不。
樱花说:你杀了好人,汉城要亡了。
我有些烦躁的说:你目的是不是亡我汉城。
樱花的表情立刻转成痛苦不堪,她悲切的祈求说:我想母亲。
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你越想抓住的东西反而离你越远。时间也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停留下来,如此像斐夫人那样淡薄名利的人就显的难能可贵。一个疯女人的身上我能找到这么多的优点,这也许说明我和斐夫人志同道合,那么我也是个疯子。当我突然发现我是疯子时,我并不悲伤,我不能释怀的是汉城那么多无辜的子民。始作蛹者并不是我,但父王也是无辜的,我该要去怪罪谁呢!
一天颜玉在我已近熟睡后推醒我。她的身上满是雪花,发丝结着缕缕冰凌,如水仙般美丽而凄凉。她的身子还在不住抖动着。看到颜玉的那一刻我痛彻心扉,眼角涌出温热的水花。此刻我什么也不愿去想,强烈的冲动促使我紧紧的抱住她冰冷的身子。颜玉轻轻的推开我,她笑意嫣然的吻干我的眼睛,如我十岁时吻她一般温柔。
颜玉说:我在畅月看了好久的星星。
我难过的说:颜玉该死!你傻啊!外面下那么大的雪,那来的星星。
颜玉说:有啊!我看到了,很多呢!
我又去搂她,但她像早就发现我的意图,轻巧的便躲开了我。
颜玉说:炤是不是骗了我,星星并不孤单,因为有许多像我这样的人陪着它们。
我哽咽的说:颜玉你要死吗!我要你快点躲进我怀里暖干身子。
颜玉幽幽的说:我想母亲了,我要回去了。
颜玉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我坚忍住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祈求的信息。我懂得认输是堕弱人的避风湾,所以我不甘愿像躲在襁褓中的婴儿凡事妥协。颜玉的影像消失在斑驳的雪夜里,夜岑寂,雪簌簌。我问自己是否爱着颜玉。被自己突然澎湃的情丝吓了一跳,我是汉城的王,我不应该去爱某个人,十八年来我一直做的很好。如今,我也只是舍不得颜玉。
颜玉是在那天晚上死的,孤单的死在畅月园里,发现她时,她的身体已被纷扬的大雪覆盖,像禁锢在发髻里的翡翠。我像吊念不小心被我打碎的发髻一样吊念某段时间里属于我的颜玉。她是我的妻子,我从没爱过她,她也从没爱过爱。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心有灵犀,于茫茫人海中,我们注定被命运安排在一起,她和我告别说:我想母亲了,我要走了。我感应到她会在畅月园等我。也许就因为我要凭吊我的妻子,所以我忘记了十多年我一直惧怕的寒冷。我眼里不断有水花滴落下来,打在颜玉安然的脸上,温润她冷却的身子……。直到颜玉永远的离开我,我也没想出怎么去了解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