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条岔路口。

左方，泠仙一如既往的选择了那条荆棘之路。梦外的她绝望到哑然，默然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心开始剧烈的颤动，千百条毒虫荼毒心房的痛楚，在梦中的自己被林中百鬼撕扯的那一刻，瞬间袭遍全身！

月兮……月兮……，梦里梦外，泠仙不住的沉吟着月兮的名字，可每多唤一声，疼痛便加重十倍，直到贪婪可怖的恶灵吸尽了她最后一滴血液，泠仙仍就未能找到扎根在其心底的那个人。

百鬼噬心，尸虫啖肉，冥火焚身的恶刑尚未终结，泠仙已痛到不能自已，连呻吟都沦为夜的陪葬！就当她一心如死，苍凉的爬向噩梦之尽的那一刻，唇上忽地传来一丝冰凉的压迫，酥酥麻麻，好似圣灵甘泉，使之残破不堪的魂魄，刹那间重归肉身。

这是一个吻！是谁？谁在亲吻她？

梦外的泠仙猛然惊觉，却无法逃离这噩梦的束缚，连睁眼都变成奢望。轻柔的吻如同羽翎般爱抚着她的樱唇，陌生却又熟悉，使其一时间迷失了自己。这个人离她如此之近，仿佛眉睫轻启便可触到对方的脸。一尾冰冷的触觉侵入肌肤，这感觉不似人体特有的温度，而是金属硬物透出的清寒。

他，究竟是谁？

沉沦中又回到了那个岔路口，梦中的泠仙依旧遍体鳞伤，衣不蔽体，却出乎意料的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这一次，她似乎受到了某个声音的指引，连同梦里的自己一并惊醒，踏上了右方那条羊肠小道。

没有腥臭的腐尸和悚然的恶灵，不见鬼魅的虬枝与嗜血的毒虫，逐渐明亮的苍穹一碧如洗，长空照映下的土地，落英缤纷。泠仙光着脚穿过云峰中狭长的古栈道，缥缈云烟浮流而过，带来海棠花雨的芬芳。

仙鹤徜徉，织梦行云，这泠仙感到从未有过的眷恋和神往。路的尽头朦胧着一名男子颀长的背影，湖水涤花，碧衣无暇，她极其渴望瞧一眼那男子的真面目，而然，无论泠仙如何努力，此人终是远远的立在白练飞瀑下，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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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孝一直昏睡着，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白絮又放了几片参片在她口里，生怕舞孝一口气缓不上来，也好靠这救命的宝贝延续一时半会。断恒扶起舞孝，与往素一样，以其自身功力替之舒筋通脉，引导舞孝体内的至寒之气重回丹田，凝结归一。

“心无杂念，体若太虚，一尘不染，万虑皆空……”断恒双臂悬浮，以之体内真气，经左右经脉推至舞孝体内，又辅以静心之诀，护住舞孝心智，驱除杂念，以防其在替之运功疗伤之际，受外物引诱，两败俱伤，“闭息入定，绝念出神，天地阿久，日月同明……”

氤氲的内力之气如蒸笼之雾，自其二人颅顶袅袅蒸腾。白絮目不转睛的瞧着他二人，丝毫不敢大意。舞孝惨白的脸上香汗滚落，泛白的唇色已有少许红润，然则，断恒原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为惨淡，依稀显露出青紫的静脉。

“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断恒眉心紧皱，舞孝体内的寒气七零八散，又偏生野性十足，不安于室，以至他几近自损了一层功力，方才将之凝成一股，重新押回舞孝腹中。

“噗——咳咳……”

“断公子！”白絮大惊，却又不敢上前打断。

断恒猛然喷出的鲜血，在舞孝雪白的亵衣后染出朵朵殷红的花。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停手，掌心一个使力，又是一股真气灌入舞孝体内。今次，舞孝贸然使出“雪狼缭乱”，毫无章法，全凭一股冲力将积聚多年的内力胡乱逼出，这便使之体内原就紊乱的寒气，一时无处外泄，横冲直撞之下，尽数散落于身体各处，损伤了甚许经脉。

两个时辰之后，舞孝终于得以安生睡下。

瞧着面白若纸，眼眶青灰的断恒，白絮不免心中有愧，又见其待自家小姐这般重情重义，登是心里大为感激，一时竟有口难言，只在断恒下床时速速上前扶住了他。

“多谢。”断恒步履虚浮，却未借白絮之力，径自走出了客房。客栈厅堂内，大夫尚在等候，断恒谦恭的道明歉意，又俯首扣拳，甚为虔诚道：“先生有好生之心，广度人愿。乾坤玄化，学造阴阳，今爱妻精气神俱损，还望医者施以良方，可尽快替其进气补血，调养生息。”

医者父母心，那老者捻须瞧了瞧断恒，见之这般恭敬，对其区区一江湖郎中竟也以礼相待，自然大为赞许。于是笔墨一挥，三张方子便递至断恒面前，“吐纳阿随，修服药草。”那大夫吩咐道，临走之际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