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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花妙笔绘丹青 几处黛烟几处明 第九章 双人行

书名:缥缈云烟开画卷 作者:扣月樽 本章字数:3760

更新时间:2010年12月27日 16:49


成功离开午阳山庄,并非代表万事大吉。兰绮虽对那几个守卫施了忘忧散,抹去了他们早晨的记忆,但单凭她对父亲的了解,这些手段不过是雕虫小技,如今之计唯有尽快逃至子泉宫,才可暂时无忧。

兰绮耗了整整一日,方才出了牡丹城。但若快马加鞭,不出十日,便可进入子泉宫境内。她一想到自己竟可再次入住子泉宫,避开令她讨厌之极的于兰骏,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眼下,兰绮正快步向临近的城镇赶去,天色渐晚,得抓紧时间寻家客栈入住。

不知是白天只顾忙于赶路,输了防范,还是现下人烟稀少,使人难于藏秘踪迹,兰绮隐约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未摸清来者用意,兰绮不敢轻举妄动。故此,她假作毫无察觉,单凭步履快慢判断尾随者是否蓄意跟踪。兰绮先放慢了步伐,接着又左右顺次行了一段,不出所料,此人果真是为跟踪她而来,脚步均依着她一路变换着。

既已知晓此人来意,若再装痴犯傻,倒显得她胆小怕事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兰绮提高了警惕,不断加快步伐向前闪去。看来那尾随者并非跟踪人的行家,加快步伐之后,步履碎乱,破绽百出。

难道此人武功平平?

兰绮不敢大意,未曾放慢脚步。身后之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兰绮索性腾空而起,一个侧身,暗中翻回那人身后,待其站稳之后才看清来者是谁。

那跟踪者身子臃肿,甚为笨重,几次追赶下来早已脚力不济,气喘不已。如今他见兰绮没了踪影,急得快步从树后跑出来,焦急的张望。

忽然,跟踪者感到身后吹来一阵阴嗖嗖的冷风,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

“啊——”一张近在咫尺丑脸,狰狞阴森,吓得他失声惊叫,连滚带爬在地上打了几个转都没支起腿来。

“哈哈哈……”他这般失魂落的模样,着实滑稽的紧,兰绮乐的随手撤掉面具捧腹大笑起来。

那人一听这斯笑声如此熟悉,于是斗胆抬头看来。这一瞧才知,这大笑之人的的确确就是兰绮本人,此刻也就打消心中恐惧,也跟着傻乐起来。

“死馒头,你跟着我作甚!”兰绮忽然收敛笑颜,色厉疾言道。

那人还未从刚刚的欢愉的气氛之中回过神来,忽然的被那冰冷的七香剑锋抵住脖颈,身子一个激灵,人便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哑巴了,说话!”兰绮收了剑,俯下身来一把揪住他衣襟死死的问道。

“我……我……”

“可是死臭屁虫指使你尾随我的,嗯?”

“不不不不不!馒头是大小姐的馒头,不是大公子的馒头,呵呵……”那胖子一通傻笑,惹得兰绮浑身不自在,立即松开手,离他一丈之远。

“哼,谅你也不敢做出背叛我之事。不过,你跟着我做什么?”

“馒头只是担心小姐安慰,绝无歹意!不过,不过又怕小姐不愿馒头跟着,这才暗中尾随。”

兰绮来素信任馒头。此人性情醇厚,对她百般依顺,偌大的午阳山庄,除他之外,再也无人能这般百依百顺的真心待她。若她连自小相伴的馒头哥哥都不信了,真真是要遭天谴了。

“你不问我,怎会知晓我允是不允?”兰绮虽无不悦,但嘴上确实一副责怪的腔调。馒头单纯,不会多想,自然毫无气恼之意。何况兰绮向来待人如此,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馒头未曾回答,只顾傻笑。兰绮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衣裳还是下人的衣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想是他走的匆忙,未曾准备行囊。

“我且问你,若我有心置你于不顾,你可是会一直跟着我?”

“那是自然,馒头绝不会抛下小姐一人!”馒头拍响了胸脯,信誓旦旦。

“傻子!”你半点功夫也不会,又身无分文,此番跟随于我早已自顾不暇,焉能助我?你待我之心赤忱,我自是感激不尽,可你也年方二十,行事却如孩童般随性而为,全无长进,怎能叫我不气?

“哪有你这般出行之人,不带半分银两是想一路乞讨么?!”

馒头见兰绮着实动了气,嗫嚅的在一旁不知所措。兰绮冷眼斜视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想想他到底是为自己而来,于是软下口气道:“也罢,当是我欠了你的,走吧。”

兰绮找了家最近的客栈落脚,这一路上,馒头的肚子叫嚣不断,想是食不果腹已久,于是一进客栈,兰绮便叫了不少好菜。

馒头自打兰绮母亲死后,便不再以米饭为主食,而已馒头代之,这十几年来日日如此,竟也不曾变过。想到此处,兰绮心里感触颇多,自己乃是娘亲亲生骨肉,竟也做不到像馒头这般情深意重,诚然那馒头虽是孩童心性,偶时呆傻,骨子里却是至情之深之人。

馒头身世凄苦,他原是兰绮娘亲慕夕梧的大丫头红丽的私生子。后来红丽暗中与家丁

斯通,嫌弃馒头拖累自己,便丢下刚满两岁的馒头与那家丁私奔而去,至此再无消息。

慕夕梧天性温婉,贤良淑德,当时又怀有身孕,母性情怀正浓,故而对馒头煞为垂怜。馒头知道自己乃是奴婢之子,身份微寒,但却承蒙夫人好生照料,因此甚为感激。馒头与兰绮年岁相当,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兄妹,即便兰绮不见得待他有多好,馒头却大小一心护着兰绮。

儿时,兰绮常被其兄于兰骏暗地欺负,馒头明知自己不会武艺,却仍旧舍身替她出气。后来,兰绮开始习武,馒头更是常常守在她身旁,端茶提水,百般呵护,俩人关系也就日渐亲密。

慕夕梧善做开花馒头,馒头和兰绮本不爱吃面食,但因是夕梧亲力亲为也就吃得香甜。后来夕梧不幸早亡,馒头为此大为伤痛。此后便决定以馒头代替米饭为主食,以此纪念夕梧。日子久了,兰绮开口闭口均已馒头唤他,馒头听着习惯了,也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兰绮本想饱餐一顿,却不经忆起过往之事,心中泛起一丝酸楚,顿觉胃口全无。馒头见兰绮只是盯着一桌饭菜良久而不动筷,于是夹了好些兰绮爱吃的芦笋置于她饭头,谁料这一下,竟叫兰绮强拦在眶的泪水决堤而出。

馒头愣了愣,心里大概明了了几分,虽说他一向头脑简单,但与兰绮相处并非一朝一夕,她的心意多少还是能猜到的:“小姐可是想念夫人了,第一次出门在外在思及亲人在所难免,小姐别难过,有馒头陪着你。”

“你胡说什么,谁难过了!”兰绮嘴上不愿承认,心里却暖暖的,几口便将馒头夹来的芦笋吃得精光。吃了东西,心情越发舒畅了不少,兰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要出庄的?”

“这……”馒头面带难色。

“嗯?说!”兰绮冷眼一瞪。

“那日小姐偷听阿春、阿夏她们谈话之时,恰巧被我撞见,我就顺道听了一听。后来瞧见小姐你听了阿春话后,嘴角带笑,怒气全无,也就猜想到小姐可能是要用那阿春的法子金蝉脱壳。于是……”

“于是你就一路跟着我出来了?你小子什么时候竟学会察言观色,揣度人意了!”

“馒头,馒头不敢!可是我就是担心小姐安危,况且馒头向来是跟着小姐的,小姐去哪馒头自然去哪。”馒头见兰绮不愿理睬他,又接着说道:“馒头知道小姐此行不便与人知晓。于是当晚,我便在那些守卫的饭菜里下了迷药,叫他们隔日无法拦住你的去路。”

“这么说,那些个家伙是你给迷晕的?馒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些头脑,不枉我那般信你。”

“小姐的事便是我的事,我怎会让小姐失望?”

兰绮听了这话,心里自是一暖,当晚特地为之缝制了一件衣裳,次日清早专程送与他穿。兰绮将身上钱财分为两份,交与馒头一份,日后走散了,各自身上也好有些盘缠。

兰绮和馒头为了能干上早集,添置一些干粮衣物,一早便启程看。

“我的金簪!小贼,居然敢偷我于兰绮的东西,找死!站住!”兰绮刚入集市不久,就遭遇了窃贼,她哪里知晓,这帮惯偷昨儿晚上就瞄准了她俩,眼下可是有备而来。

馒头跟在后面,速度远及不上兰绮,几番推撞之下便找不着兰绮的身影了。剩下的毛贼,等得便是馒头落单,三两个一起上,竟明着抢了馒头的钱袋和包袱。馒头虽已穷心竭力,却哪里是贼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贼卷了他的行囊远走了。

调虎离山之计!

兰绮回来之后,方才懊悔自己竟然中了这么一招。如今他二人的盘缠,仅剩下兰绮怀里的那几个碎银,再重新置办了点行头,已所剩无几。兰绮原本想租两匹快马,日夜兼程策马前往子泉宫。如今银两不足,这法子决计是行不通了。可这子泉宫是非去不可的,如此,兰绮只得冒险去这镇上的飞虎镖局一趟。

这牡丹城附近的镖头、镖师,哪个不是午阳山庄的常客?若是被他们认出来,出逃之事便要作废了。兰绮再三思量,决定乔装打扮一番,就与馒头化装成农家小俩口,再编个去远方探亲,以不幸途中遭遇盗贼,失了钱财的幌子,去投靠飞虎镖局。

这故事真真假假,兰绮又说的深情并茂,就连馒头也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这附近的镖头,都跟于兰绮那武林盟主的爹爹交情久了,身上也沾了那么几分侠义之气,如今见外乡人落难相求,倒是给了他们个行侠仗义的机会。于是当那总镖头,瞧见了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兰绮和蓬头垢面,风尘仆仆的馒头之时,只稍稍思量了片刻便应下了。只是,近几日并无走往子泉宫的镖,去往离子泉宫最近一处乃是卢云镇。

兰绮想了想,自然是先离开此处为妙,到了卢云镇可再作打算也未尝不可。于是第二天清晨便随走镖的镖师们一道前往卢云镇,第七日傍晚方才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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