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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144章 尾声

书名:说好不分开的 作者:无向木 本章字数:6035

更新时间:2013年11月29日 12:06


三个月后。

傍晚的小山路上,有个人影轻手轻脚走在山路,山上的知了即使已经鸣动了一天也还是不肯停歇。知了~知了~的声音里,来人走到新墓前,在石碑前蹲下。黑色光泽的黑发两边是两撮松动的白发,眉眼弯弯。

“嗯……”他黑色休闲裤衬绿色挂绳棉短T恤,盯着墓碑上‘龙白弦’三个字。“有给你带了祭品来。”伸出手把东西放在碑前,“这个,是风止捡到的。”一支黑色的竹签背面有一道暗灰色划痕,已经覆着了尘埃。

“我们来谈谈人生……不,魂生?不对,骨生?嘛……谈一下你的今生吧~”指着那根签,“这个。以前你在庙里不经意间抽到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风止那家伙捡到,但,现在还给你了。然后当是尽那时庙祝的职责,给你解说一下。”

长谈模式地从裤兜里拿出袋麻辣鱼子做消遣。撕开选三条比较大的放在碑前,剩下的自己咬了起来。“第八十七签,魏武帝羊肠失路。

人行半岭日衔山峻险崎岩未可攀

仰望上天垂护佑此身犹在太虚间

灵签曰:淘沙见金之象也。凡百事劳心即有成之命运。目下居於日衔山之境。且前面正遇崇山峻岭。艰苦历程中。苦中不得不仰头祈求上苍垂护佑。己身犹在太虚之间。唯劳心可成之命。易言之。剖石见玉。淘沙见金。须用著力劳心可成者。”

“也就是说~你虽然历尽千辛万苦,但最后还是会成功的。嘛……玄乎的东西就不多说了。都是哄老人或者那些没信仰又或是做贼心虚的人的~”

一只鱼子咬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包装袋口里,眉眼又弯上些许,“为什么要放弃自己?这个世界就算是被全世界放弃的人,都能救。唯独,放弃自己的人救不了。”

抬手咬上那半条鱼子,又多咬了一条一起嚼,“也许,你被养父母放弃了,所以,觉得他们是不喜欢你,不全是你的错。然后,你被第二养父痛恨了,开始觉得错的人是你,你是注定得不到爱的人。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人会爱你。更因为你自身的不足,招人厌恶。因此,你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嗯嗯嗯~~~~~”后面全是咬食物的声音。

吞咽下,他用手背抹了下貌似粘了油渍的嘴角。然后定睛看着石碑上的名字,“你看到了么?那些爱你的人为你自顾的离去而伤心欲绝。不管你是因为他人,还是诅咒自己自身的不全,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有错。不是没人爱你,那么多的人心系你身上,你的消失,他们的心就如同失去了系点,摔得支离破碎的。拾起碎片会伤十指,十指连心,伤上伤。不拾起又满心空洞无知无觉心如死灰。你的保护就是保护外表,而摧毁他们的内在心城么?这是你要的结果?”

墓碑上,有晶莹液体滑下,长长的一束、两束,像面庞上滑下的泪水。

“弦,你看低了你自己,你的价值,是你自己都估算不到的。也许活下去还是会有很多的麻烦,各种麻烦~很多很多的麻烦~嘛……我是真的觉得生活很麻烦的。但,也有很多开心的事情不是么?其实,你这个槛过了之后,就会得到很多幸福。但你小看了自己……”墓碑上一片的莹透液体淌下,湿润了整个石碑。他安静了好一会,仰头看上头,眉眼弯弯,“烟,别闹~”

石碑后露出半个身子,蓝色T恤,一个看着13、4岁的男生拿着荷叶,给墓碑浇着水。“夏侯,你不是有人住在里面?天热,给他降温。”

“嗯……回去我给你科普一下这里面住人代表什么意义。回去了~”夏侯者作眉眼弯弯,吃下最后一只鱼子,站起身,“话说文采进步了。怎么办?突然觉得答应那家伙要帮他做的事情要推不掉了啊~可恶……”折好包装袋递给男生。

男生接过稍抬头,“那家伙?谁?”

难得的一阵风吹过,白色的发丝荡了起来,像两只狐耳。他仍然笑着,抚摸了下身边人的脑袋,“你不需要知道~”

风吹掠过他俩,拂过草木,拂过龙白弦墓碑旁的狗尾巴草晃晃悠悠,终究又复静止。一只金瞳白猫轻迈步子走出。在石碑前坐下,安定几秒,低头闻了闻石板上的东西,终于吃起了摆放在上面的鱼子。而它身后不远处的一堆茂草里,一只黑猫一动不动卧地在那里……

喵噢~

猫在黄昏的窗口中跃过,闪出一道剪影。接连着三两下,从四楼下到了一楼。猫,是很成功的酷跑选手。即使是废弃罢工的建筑,它也能随意驾驭。

“你刚刚看到没?三色花猫。象征着好运。”啊窜幽幽开口。

“三色花猫那么多!都象征好运的话,天朝遍地都移动着好运符了!”剪子蔑视。

啊炫摸着肚皮,“我现在想吃点东西,如果现在有东西给我吃的话,我就承认它是象征着好运。”

“地窖里的库存都吃完了,没东西给你吃。”知了推着眼睛,在夕阳的斜光中反射出一片光白。

“找找,找找说不定有呢?我去看看……”他还是不死心,步子已经踏入一楼秘密基地聚集房。

几个人没事也跟着,知了眼镜上的反光因为光线的消失,也消失了,他摆手,“别说找,就是掘地三尺,也不会有吃的。”

“来赌啊!为了赢了我就掘地三尺!就算是蚯蚓也吃给你看!”啊炫饿昏了头。

“不要说那么恶心的话!反胃!”剪子想想那画面就已经开始反胃。

“@贝爷,你有食材同好了。”知了摇头。

“来!战个痛!”啊炫猛地拉开基地地窖的盖子,“蟑螂我也吃给你看!……!!”地窖里没有蚯蚓没有蟑螂,却惊现塞满地窖的两袋隐隐能感知是食物的物品。“你们谁买的?”

“什么?”几个意兴阑珊的人缓步走过来。“……储备粮!?”

四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弦!”

剪子表情立马换了一副,高兴地大声喊到,“哟~弦~回来了就出来呗。不用怕,只要留下狗腿,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啊~”

啊窜安静了,他觉得龙白弦突然离他们好远。都快要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弦……?”

啊炫倒是先拆了其中之一的袋子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啊~~~火腿肠~看这细皮嫩肉的火腿肠~~~~~~弦这个死小资!”又拆开另一袋,“热狗~~~~~~噢!真是再适合不过的储备粮了~”

知了弯下身拿起一封信一样的纸袋,“什么东西?信?”

几个人围了过来,其中包括已经开啃的啊炫,“嗯嗯~弦说了什么?嗯~味道不错。”

知了瞥吃东西的人一眼,拆封展信看起……

致•兄弟们:

热狗和火腿肠,合称“狗腿”~

狗腿已奉上,请4位爷别再记挂鄙人的狗腿。奉上的狗腿除可打断,还可油炸,香煎,炖汤,爆炒,切片,烧烤,捏成泥,扎成仙人掌,零嘴烧菜都是上上选择。用途之广泛,使用之方便,可以说是居家旅行储存必备神器。

这样的神器取代我的两条平凡狗腿,4位同意取代的吧?来~说出你们的选择吧~

4个人对看一眼,又看了那地窖一眼,再看看信纸。

“选神器。”4个人又异口同声。

“其实,你只要不回来了就不离开的话,我们也同样不会打断你的狗腿啊。”啊窜蹲下,拿了根热狗。

剪子同样蹲下,拿了跟火腿,“对,对。”

知了看着蹲在一起啃着储备粮的三个人,又看了看信纸,也跟着蹲下,刚好各蹲一面。“其实,我想炖汤。”

“不,一定要烧烤!”剪子反驳。

“一定是要用来做诅咒娃娃!”啊窜阴声。

啊炫拍了啊窜的肩,“你那是浪费食物!怎么说都应该是爆炒才好吃吧!”

“不不,应该是炖汤。”

“烧烤!”

“扎成仙人掌……”

“驳回!”除啊窜外三人同声。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们最少三个月没开过地窖了吧……”

于是室内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默默翻看了一下手上吃了一半的食物日期。

“卧槽!明天就过期!”剪子咆哮。

知了推了下眼睛,“我这个3天后过期。”

啊炫抓着自己的脑袋仰天长啸,“噢不!!!!!我这个昨天刚刚到期!”

“一个月后过期……”啊窜阴笑着。

又一阵安静……

“开狗腿paty——!!”四个人达成一致。

室内依旧吵闹,三色的猫跃过围墙,跳出废弃建筑。

也许,什么也不知道,也是种幸福……

……

华环贵族学院,晚餐时间的暮生餐厅。

梁寻桌上的食物只吃了一半,盯着手里的粉色皮夹出神。上面那是自己仅有的和龙白弦的合照。

照片上两个人亲妮的靠在一起,一个是咧嘴邪笑的他,另一个则是妖媚微笑的自己。虽然说是合照,但也并不算是合照。

因为照片上,除了能看到男生的笑容外,一片落下的叶子恰巧的遮挡了镜头后面龙白弦鼻尖以上的面容。当时他的看到照片后用很轻的嗓音说了一句话,就拒绝再拍照了。又因为照片在学校造成的影响,自己也不再赖着他要照片。

想起当初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已经懂了是什么意思。他说……

命中注定的见不得光么……

“……寻?寻,别摆着这哀伤的表情,弦知道的话也会哀伤的。”王隐萧摸着梁寻的头,微笑着。

梁寻回过神,发现已经走出了暮生餐厅门口。抬首看着他,勉强一笑,“嗯……”

王隐萧见她那勉强的笑容,也没多说什么,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来接替弦保护你的责任,可以么?”看到梁寻顿时愣住的表情,笑得更柔和,“因为我和弦是朋友啊~”

梁寻神色这才缓和,微微咧了个虚弱的笑容,“谢谢……”

王隐萧揉揉少女的头发,笑而不语。

王隐萧喜欢梁寻。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梁寻对他有好感,但是同时也知道,她真正在意的人是龙白弦。只有龙白弦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注意才会在他身上。而龙白弦离开她的视线,她会不自觉地去寻找龙白弦。因此知道梁寻真正喜欢的人是龙白弦,而且是不自知的喜欢。

也许真的是梁寻在他身边绕得太久;也许是他观察这个外表魅惑人内在却过于单纯的女生太久;也许是被这个女生时不时的小动作小表情逗乐。他发现,自己喜欢看着她。看到她犯傻,他会想笑她傻得可爱;看到她茫然,会想给她出主意;看到她悲伤难过,会想给她依靠,给她安慰。如果把梁寻同样的举止移嫁到其它女生身上,就完全不会出现那些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动心’。在龙白弦还在的时候,他没思考过这份对梁寻的感情该怎么处理。龙白弦走后的现在,他忽然知道了。

“喜欢上你了啊……”王隐萧轻声说着,轻得任何人都听不见。了解梁寻真正喜欢的人刚离开表白不是时候。也不想这个悲伤时候说出自己这样的心意。

梁寻看着身后叶布布,及一旁的游普日。

“过来……”游普日张开双手面向餐厅门口,见叶布布背后贴紧门边的墙直摇头。“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男生继续开口。然后看到女生走了过来,“……喂!”却是躲在了梁寻身后。

叶布布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怕游普日,但还是不习惯靠近男生。

“普日你又想对布儿做什么?”梁寻挑眉看游普日。

“想做什么……”游普日重复了一遍,脸逐渐泛起红。

梁寻见他脸红不用猜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脸红个什么劲!?”

叶布布见男生脸红,莫名也跟着脸红起来,更是往梁寻身后躲。

游普日见叶布布又这么明显的躲避,不乐意了,三两步走梁寻面前,拎了梁寻丢向王隐萧,然后逮住了小跑向梁寻的叶布布。“躲什么躲?你以后都是由我保护的。我的身家性命也都用来向你爷爷抵押你的自由了。你怎么能带着我的身家性命逃离我身边?”

叶布布先是一惊,然后表情慢慢柔和,“对不起……”想到这件事情,她对着游普日柔柔地一笑,“谢谢……!”

游普日倾身低头吻了叶布布。

梁寻尖叫出声,叶布布不敢呼吸,王隐萧轻笑着让梁寻淡定,游普日惊慌地催促叶布布呼吸。王隐萧从身后搂着了梁寻防止她上前攻击游普日,游普日威胁叶布布成功使得她再次恢复呼吸……

释繁漠看着眼前的情景,偏过头,低声,“@FFF团……”

一阵吵闹后,男女生都平静了下来,说着这样那样的话题,然后在宿舍区的叉口分开,各回各的舍区……

男生宿舍。

安静的房间里,释繁漠窝在沙发靠枕堆里看书,一页看完翻动书纸,忽然动作一顿。

书纸与书纸之间夹着一片叶子。笔直翠绿,上面还有几条痕迹。莫名就忆起一个场景……

龙白弦俯身捡着某样东西,然后在树荫下把一片绿叶递给自己。那是一片异常翠绿,叶面还带几条痕迹的落叶。自己接过就夹到了书里。少年在树干的另一侧说“吹集合哨了记得叫醒我。谢了。”

是不是人生就像树叶一样,并不是每一片都要等到秋天泛黄才和情理的落叶归根。有些,在还来不及展示,或者风华正茂的时候,就已经消失……

“隐。你说的那个企划还在做么?”释繁漠突然开口。

王隐萧偏头看他,浅浅的笑意,“搁下了,怎么?”

淡然的口气,“让我试一下。”

“什么时候给你?”

“现在就可以。”

王隐萧缄默了会才接着说,“今天刚到的新游戏你不玩?”

释繁漠又翻动了原文书,“有时间再玩。”

“是么……?”王隐萧回过头也看着手里的书籍,“那,明天我拿给你。”

如果是以前,释繁漠一定不会说‘有时间再玩’。因为他的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如果没有龙白弦存在过,也许,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有时间再玩’这样的话。

没有谁的存在,是多余的。

“我说……”游普日拿着笔记本出现在他俩面前。“繁,这是你以前让我修复的影音……”

是第一次见到龙白弦黑暗面的录影。

少年夜雨中和墓碑一起的画面。因为那时候很讨厌见到龙白弦一切,更害怕那个阴森的画面。因此拖到龙白弦离去后,才真正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释繁漠,游普日,王隐萧三个人坐在电脑前,后者点开了影音播放器。

点开就是风声,被用软件消减不少,夜视镜下的画面也不是很清晰。

夜色中的龙白弦在坟前低声说话。

沉郁机器处理过的音效,“世上有两个龙白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明说好不分开,一生,直到老死,而你却……哈……算了……对了……我曾经试着让寻和布儿独立,但做不到。想要保护她们一生也同样没做到。所以,我没资格怪你。”沉默几秒,“呐……弦,轮回台听过没?如果轮回台真的存在的话,你会在那等我么?”伸手轻抚斑驳墓牌,“等等我吧……时候到了,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们牵牢彼此的手一起投胎好不好。做对真正的兄弟,一对存在被同时认同的兄弟,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人眼前的兄弟。”头靠在木板上低声,“好不好……”

少年合眸,晶莹雨水落下……

屏幕黑下,一切,都静了下去……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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