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朗诵~！”主持人再次出现微差，虽然他知道临时改了节目，但这‘诗词朗诵’实在让他惊诧。观众也议论开来，说着：不想演了吧。已经自暴自弃了么？本来也没想过他们会认真去对待这两场演出。如此之类的种种说法。

幕帘拉开，昏暗的打光下，六个人排成一排，穿着华环学院的校服。左起是龙白弦，接着是叶布布、梁寻、王隐萧、释繁漠到最右边的游普日。

因为临时改节目而引起的议论声还没退却，舞台上的六个人也没有说话。直到观众逐渐安静下来，舞台上才有了动静。

六个人拿着16开尺寸大的纸张，往前踏了一步，年少的声线齐声：【最好不相见。仓央嘉措。】而后五个人后退，独留下梁寻一个人。

舞台幕帘上同时投影着他们所念过的字句。

梁寻往回看了王隐萧一眼，随即看身前的纸张，【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念完，后退一步回到队伍中。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徒生一丝苦涩的感觉。

叶布布紧了紧握着龙白弦手的手，稍微安心下来，往前一步，【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叶布布回到队伍时，有两个身影与她相错，释繁漠眼神淡漠，【第三最好不相伴，】龙白弦也没什么表情，【如此便可不相欠。】

王隐萧在两少年回到身旁时，也迈开步子，还是那温润动听的声音。【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梁寻站的王隐萧身边，【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龙白弦站到了前排，【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游普日也站到前排，与龙白弦各在队伍的一端，相对，而立，【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叶布布怯弱加入前排队伍中，【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释繁漠最后走到前排，【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六个人，少年少女，豆蔻年华，声线或高或低和声齐念：【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叶布布继而踏出一步，【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梁寻也上前一步，【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龙白弦转过身背对大家，念着，【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王隐萧、游普日、释繁漠在后排和声，【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龙白弦回过身和‘三王子’一起站到少女身边。对着台下的观众鞠躬。幕帘缓缓拉上，舞台上的灯光也暗了下去。剩下观众席里微弱的灯光。

像暗夜吞噬掉了除滚动的幕帘之外的所有声音。场内一片寂静。没有说话声，没有掌声。有些人没看懂他们想表达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心情也不自觉的沉重下来。有些是真正的没懂，但现场安静得奇怪，也就没吱声。懂了的，不是沉默，就是在抹眼角的泪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起头鼓了掌，孤独的掌声不断壮大，连成了一片……

下了舞台，梁寻就拉着叶布布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只丢下一句。“先走了！明天见！”

游普日看着被拉远的叶布布，说梁寻心胸狭窄。龙白弦见她们走了，也对王隐萧道了别，对方回句：嗯，路上小心。余光看到释繁漠这次没有无视自己，也跟他道了别。释繁漠奇迹般地对他点了头，说：拜。龙白弦一惊，觉得这天是要下红雪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没下红雪，却下了局部大雨……

会馆边一处幽暗的角落里，一张长椅上，叶布布抱着梁寻，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崩落，“呜啊啊啊……呜呜呜……呜……”随着哭声从口里出的，还有一团团的暖气，很快就因低温而消失无踪。

梁寻由着她在自己肩头哭，眼眶热热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叶布布的背。朗诵快结尾的时候，梁寻就看到了叶布布里忍着的泪水。等一谢幕，立刻拉起叶布布的手走人，就怕被龙白弦察觉出什么端倪。因为叶布布想隐瞒下去，因为自己既然隐瞒了这么久，就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我……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小弦了？呜……是不是也不能早上给他做早点，不能跟他一起去看更多的风景，更不能跟他一起……去认识新的朋……友了……?呜呜……咳……”哭得太凶，呛到了自己，使得泪水淌得更多。

梁寻被传染了，泪水也跟着滑落，“……不会的……”但她清楚，就是这样了。

“……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又……好不容易交到了新朋友……呜~~~~却因为我让他们关系变得那么……那么……我想和大家在一……起……呜啊啊啊……”叶布布把头埋进梁寻怀里，除了抽泣，已经说不出话来。

梁寻搂紧怀中的泪人儿，“嗯。以后……会在一起的……”

一片雪花晃晃悠悠飘荡下，落在了梁寻肩头。两少女还是互拥着哭泣，哭红了眼，脸淌满了泪痕，泪痕被冰冷的空气摩挲着，皮肤一阵阵的刺疼。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落在了她们的头上、肩上、背上、手上。不一会就出现了个白色的轮廓。

像雪精灵想给她们安慰，所以轻触了她们的肩头；想保护她们，把她们拥在了自己怀中。但是，雪终究是雪，冰冷的温度，给不了温暖，也就没法把这份关心传达给少女。她们依旧相拥而泣。

12月份的最后一天，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一场迟来的雪，一场本来她们很期待的雪。她们曾幻想过，在雪花里，几个人感受雪的纷扬，说着雪的神奇。因为在他们这六个人里，有一个是从没见过雪的，那就是龙白弦。

雪后，他们可以打雪仗，或者堆雪人。梁寻也衡量过打雪仗和堆雪人之间该选什么，因为雪球打在身上还是挺疼的。但一想到龙白弦没玩过打雪仗，就决定了舍命陪君子。

但……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梁寻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天，只能隐约地看到雪花的下落轨迹。

是不是真的一开始就不要相遇比较好……

龙白弦喃喃自语地说完一句话，白雾就从口边晕开来。伸手接过一片雪花，路灯下，眼见雪花在掌心中化成一点水。像是某人的泪水被他接在了掌心。少年低语：“如果，没和你遇见，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话说……今天，我问了个问题。‘为什么要用重要的人来换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人呢？’得到的回答是‘因为此刻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更重要。’呐……你该不会也赞同这种愚蠢的说词吧。所以……你用自己，换取了我的存在……”

少年握紧手，雪水被蜷在了手心，“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傻瓜！”

“哈呲！”释繁漠打了个喷嚏，掀掉帽子又顺手抖掉身上的残雪。

王隐萧回头看他，“怎么了？感冒的话要吃药。”见释繁漠摇摇头，否认感冒。

游普日转了个弯，“啊~~~~烦死了！你们先回宿舍吧，我去找点吃的东西。”王隐萧点头，跟着释繁漠回宿舍。

感兴趣的人不在，晚会就没有了任何意思，与其留下来看没意思的东西，还不如回宿舍睡觉，他们也就没留下看晚会。

自动售货机前，游普日看着机旁的窗外，那能看到路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没有阳光的天气真讨厌。”抱着一怀抱的零食往宿舍走。

鹅毛的雪继续飘摇着，要把世上所有的颜色都埋掉。独留下一片雪白，用于画上新的明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