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7:23
,我的幻视的神经,只捞取了一堆肉,一件大小不配的棕色的洋装,和一个能发音的小小的空洞。
"请你走出去吧!这里不是你坐的,请走出去吧!这里不是你坐的!"
我又发起抖来了,脸色似乎也变了青绿。可是耳神经接受了几句成言语的声音以后,病魔倒是被逐走了,到此我才看出了一个圆脸肥胖穿着西装胸前挂有一块粉红绸的人,他大约是救济院的职员,今天是受了院长之命,来司纠察的。我先告诉他以人挤得太多,楼上的座位于我不宜的理由,后来更告诉他我是被院长请来参加这盛会的;他听了我这哀告,神气更加飞扬了,本来还带有几分劝告语气的词句,立时变成了强迫命令的腔调。脱离了恐怖病和幻视病,回复到常态以后的我,原也是个普通的人,反拨的感情,当然是有的。手掌是举起来了,举到了和腰骨成直角的地位了,就可以伸出去了,眼睛稍稍偏了一偏,我却看见了坐在我边上的霞。
"一样的是人,他也是有父母老婆的人,我若批他一掌,于我原是没有益处,而于他且将成为奇耻大辱。万一他老婆也在这里,使她见了她男人的受此奇辱,岂不要使她失去对丈夫的信仰?"
心里这样想着,我的神经,非但脱出了病态,并且更进入了一种平时不大逢着的镇静谐和的极境。我站了起来,柔婉地将手拍上了他的肩头,并且宽慰他说:
"朋友,我原谅你。我就离开此地,但以后请你也保持着这一种严格守法的精神。"
到了戏院外面,觉得空气虽则稍稍稀薄了一点,但闷人的春霭,仍旧是熏蒸得厉害。
饭前三杯酒一喝,昏昏沉沉有点想睡了,忽而又来了一位新丧老父的朋友,接着又是海外初回的诗人等的来访,大家围坐着谈了半日闲天,天气向晚转凉,头脑既清,而兴致又回复到了二十年前年少无愁的境地。傍晚出去吃酒,在盐桥边更遇见了那位邀我去参加胜会的沈氏,立谈了一下,向他道了贺,我们就上了酒店。
在酒店里,事情又发生了,原因是为了酒的不足,和酒保的狡猾。同去的叶氏,大约是有点醉意了吧,拔出拳头,就演了一出打店。
黄昏起了西北风,在沙石乱飞,微雨洒襟的暗路上走着回来,我用了钱大王欢宴父老时所唱的吴歌拍子,唱出了这么的一曲小调:
我爱惜我侬的手掌,
我也顾全了他的面子!
打人出气者谁氏?
叶公可是疯子?
三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