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1月06日 19:02
推了推烛灯,这才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
棱角分明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他右臂上裹着块一掌多宽的布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鲜血将布条染成了一片殷红,那充满浓郁血腥的液体似乎不满于被单薄的布条紧紧束缚,几欲蓬勃而出。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饱满,血液溢出布条,沿着下垂的臂膀滑下,从指尖上一点点凝集,最后一颗一颗的坠落在竹木地板上。
我咬了下唇,推开椅子快步跑到里屋把我做的简易的医药箱抱了出来,拿出剪子拉过他的胳膊帮他把伤口周围的衣物剪掉。
连风起初没看懂我在做什么,等他明白过来又急忙想要挣开我的手。我抬眼怒瞪向他:“想要这只胳膊废掉吗?不想就不要乱动!”他这才停下动作,由我清洗他的伤口,只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我一边帮他清洗着伤口,轻手轻脚地上着伤药,一边屏息问道:“怎么受的伤?”
伤药涂在一道两寸多深却极窄的狭长刀口上,连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稳住声音答道:“是被紫衣鸾儿的蒲烟剑所伤,我找到了鹰士的一个秘密集点,不料却正撞上了紫衣鸾儿。”
把他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眼神掠过他的肩膀和脖颈,那两处地方,刀口虽浅但也血流不止,定睛一看,不禁心头一阵冷颤,伤口处没有了血肉,竟然只有两个窄长的剑坑!
想不到那样一个纤纤弱质的姑娘,出手竟这般狠毒!硬生生的将血肉挖掉!
我倒出伤药准备替那两处伤口敷上,连风却退后一步避开我,苍白的脸上升起几分红晕,垂下眸子低声道:“小姐,我自己来。”
看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也不再勉强,把药递给他开始收拾药箱:“和你一同去的人伤势如何?”
连风一边笨拙的敷着伤口,一边应声,语气中没有无奈,却是满满抑制不住的惊诧和不可思议:“无一活口。鹰士里高手如云,属下擅长轻功,才侥幸逃脱!”
我拿着药瓶的手顿了顿,低头继续把瓶瓶罐罐收进箱子。
我是见识过紫衣鸾儿的蒲烟剑的,凭连风的功夫尚且伤成这个样子,别人的结果可想而知,但是听到这个答案后心里还是揪揪的痛。那些未曾谋面的将士,是为了梨花印,是为了我的一句话,惨死蒲烟剑下,殒身损命。紫衣鸾儿纵然行事狠辣,但我何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他人生死,又比紫衣鸾儿仁慈多少?呵,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景略,我到底该怎么办?
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桌角锦布包裹上展开的几封信,胸口如被一把锐利的小刀直直插入,搅出一道道无形的口子,看不见流血,却似一只只利爪将心刨开撕碎。
究竟,心痛到什么地步才能够彻底不痛?
猛地别过头,我用力闭上了眼睛,仿佛看不到,这些就都不是真的,我的心还完整,我的爱还可以继续。
“枫竹阁有皇上的旨意,别人不会来惊扰,你先放心在此养伤。”拿起桌上刚刚晾干的字,深看了一眼,拾起桌角的天灯竹架把它贴在上面,“如有可能,为那些将士立个衣冠冢吧!以后,你就在留在我身边。”我抚过桌上的梨花簪,那清凉的触觉透过指尖渗进血液,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连风点了点头退出了书房,一阵夜风吹来,猛地将摇摆的灯烛吹灭,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我握着梨花簪倒在椅子上,眼角只是涩涩的疼,看着外面一地的星光,心里陡升一股空荡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