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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百年孤独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3397

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8日 17:20


“公主……”乾钺愣愣的站在原地,搀扶的手臂被甩开,难解的苦味在舌尖心口挥之不去,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分不清是想见的激动还是恐惧。

蓝金盏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百年的时间已过,他们的样貌全然没有变化,依然是年少轻狂时的稚嫩,青翠亦如常年不败的常青树,然而眼中沉淀的故事却溃败的要溢出来。无论他还是她,纵使再洒脱也无法抵抗时间的磨砺。

“乾钺。”蓝金盏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这个陌生的字眼。

乾钺身子晃了晃,太久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日子,他在睡梦中一个一个的念着族人的名字,想着族人的样貌,在无尽的孤独和彷徨中含泪醒来,时间太长,长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要不是那个妖媚的男子突然出现唤他“乾钺”,他想,这一生将无法记起自己是谁?过去恍惚的成了一个幻境。他苦苦寻觅这百年,终是见到了金盏公主。蓝诀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敢再提起,也宁愿她再也想不起来,哥哥的死去和族人的背叛,这些,对于一个寂寞哀伤的少女来说都太过沉重。所以,金盏公主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金盏公主。”乾钺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一声金盏唤醒了她的记忆。金盏,最后一次呼唤这个名字的是她的父皇,百年的时间说不孤独那是牌男人的。可她与乾钺不同,乾钺停留在大火时的样貌,而她在那之后又走了十余年,这是她是妇人样貌的原因。为了脱离那个男人,她使用了琥珀之心,于是便再也没有随着年岁老去。只是琥珀之心,却也慢慢吞噬了她眼中的幽蓝。琥珀之心是所有力量的源泉,在祭祀前夕,大祭司使用禁忌的术法将蓝诀胸中的心脏取了出来,所以她才没能逃离祭典,否则以她的力量是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乾戟被烈火焚烧至死而束手无策的。

岚国灭亡时,父皇将琥珀之心交给了她,初时她只以为那仅是一枚美丽的琥珀石,知道守护她的最后一个侍卫死去,才将琥珀之心的秘密告诉她。

被取了心脏,又遭遇了那场大火,她一直以为蓝诀已经死了,不可能不死,她也必须死了,否则国仇家恨她无法释怀,纵使知道是她父皇有错在线,她也不能接受别人毁了她的家国。

“你见过蓝诀了吗?”乾钺如果一直在找寻岚国遗民的话,不可能漏掉她,更何况他现在跟着蓝末役做事,蓝末役既然拿蓝诀诱她前来,说明蓝诀的消息他多少是知道的。

乾钺有了一丝生气的眸子又迅速的黯淡下去:“蓝诀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沙夏。他清楚的记得当初在陇城附件的森林里时她是这么回答她的,没有一丝犹豫和眷恋,仿佛那个脆弱而的死了一般。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而疏离,浇灭了他全部的念想。

蓝金盏无奈的抚着他的发顶,外表稚嫩的孩子无论心里多么坚强,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啊,乾钺和她一样在本该最轻狂的年纪遭遇了那番的变故,她浑浑噩噩了十年靠着琥珀之心才得以重生,这个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这般的活到现在。她已经不敢去想。

听完他的话,她的动作顿了顿,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她不认为蓝末役会骗她,他从何处得知在她这里,又怎么找到她隐居的地方,要琥珀之心的目的是什么?乾钺隐瞒蓝诀行踪的原因为何?她的脑子乱成一团,重逢的喜悦也无法驱散胸中的沉闷感。

“乾戟真死了吗?”蓝诀既然可以从那场大火中逃生,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推测乾戟可能也被她带走了?

乾钺惊慌的抬头望她,眼睛里尽是无法言喻的凄怆:“哥哥,他很早很早就死了。”死在皇帝下令举办的祭典里,死在养父挥令放出的箭矢中,只因为他想保住蓝诀。

他见过蓝诀,偶尔一次入宫留宿,他都能看见她一身锦衣独坐在屋顶,养着纤细的脖子望着弦月孤零的苍穹一动不动,华府包裹住的细瘦身体大幅度的扭曲着,仿佛微微用力就会折断,她的脸上从来不会有任何表情,淡漠僵硬如上好的大理石,空洞洞得眼神看起来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石雕,那时他14岁。后来的后来,有时会出现一个人将待到四肢麻痹的她强制抱回屋里,为她挡去强大的风雨,已经行过弱冠之礼的哥哥以成人之姿踏步走进她单调的生命,而她枯槁的神色中渐渐有了细微的波动,一切似乎都在好转,然而一切又都在他尚且来不及抓住什么的时

候便猝不及防的终结。

她一直太过沉默太过平静,以至于祭典那日她崩溃的模样像滚烫的烙铁硬生生的在他的心脏上“滋啦啦”的烧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日日呼啸着恐怖的风声。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蓝金盏其实是想问,‘你为什么活着?’可似乎这并不是会让人愉快的疑问,于是便换了种说法。

“我不住在皇城。”虽然他是大祭司的孩子,可毕竟是养子,“按照岚国律法,在弱冠之前非皇室后裔之人都是禁止住在皇城之内的。我从小就在皇城附近的一个村落里生活。”正是因为他被寄养在外,才意外的从那场大火中幸免于难。

乾钺一点一点的诉说着过去的种种,蓝金盏细心的听着,那些早已模糊在岁月里的轮廓渐渐的浮出了可以辨明的剪影:金碧辉煌的宫殿,繁花似锦的花园,歌舞升平的后宫,还有偶尔偷偷溜出宫外看见的热闹集市,嬉笑怒骂的人民,宠溺她的父皇……

“如果那场大火是蓝诀所为,你会杀了她吗?”

沙夏坐在地上,仰着头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坑坑洼洼的树皮磕的她的脊背微微的刺痛,可比起脚踝处的伤痕已经微不足道,火辣辣的感觉从腿肚上传来,烈火焚烧般得热度使她的小腿剧烈的抽搐着,然而她被咬出血的唇角却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意来:司莫桦说,只要能感觉得到疼痛,那么就说明药见效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菊花香,已经到了冬季,胜放的菊花开始挥霍它最后一次的芳华,再过不久就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纯白了吧,万物消影的季节到了。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树叶,,风吹起就‘呼啦啦’的响,世界静的可怕。

过度的疲劳使她四肢酸软无力,汗湿的衣衫贴在身上,风吹来一阵一阵的冷意就往身体里钻,她努力缩了缩身子,嘴角的残效一滴一滴的消失。为了配合治疗,她必须活动自己木化的腿,在此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来接近这处院落,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从雪衣阁穿出来的衣衫由于跌跌撞撞已经被割划的支离破碎,这副模样不想为任何人所见,蓝族的人总是骄傲的,即使她被族人那般的对待,可终究还是流着蓝族的血液。

司莫桦住的极是隐蔽,平常从不见有任何人来到此处,一直就只有他们三个,现在由于她的要求,连他们也不曾再踏入此处,静悄悄的院落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好孤独呵……百年的时间已过,她的样貌自被取了心脏之后便再也没有变化,岚国已经灭亡,没有人禁锢她的自由,她流落在各国,经历无数次的战争和动乱,从一个地方流落到另一个地方,从来不敢多做停留,时间的流逝会让人察觉到她的不同,然后随之而生的便是惊恐和惧怕以及排斥。她成了一个怪物,百年的孤独几乎磨损了她所有的力气,当投入岩溶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到皮肤燃烧撕裂的欢唱,奏着奇特的挽歌。

乾戟,你给予的生命我已无法负荷,很累很累呵~时间已经太长了,无边的寂寞织成巨密的网将她紧紧勒住,喘不过气来。所以,就这样吧,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慢了……

然而世事多可笑,凝结成琥珀石的她辗转流年却是被楼天罡得了去,然后又是无尽的折磨。

她果然是受了诅咒的吧。

疲惫与疼痛搅成无边的岩浆将她拉入黑暗的深渊,靠着大树的身躯软倒在枯黄的败叶中……

从来没有过得孤独呵。

雪释进了密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茂密的树丛间缩着一个破碎的身影,浓密的头发搅在一起凌乱的堆在树叶间,纷纷扬扬的落叶落了她一身,光裸的脚趾染满了肮脏的血污泥土,手中握着脖子里的单翅琥珀挂坠,弓着身子倒在地上,她脸上的白绫惊心动魄的刺激了他的双目。

冲动先于意识掌控了他的身体,司莫桦看着雪释紧绷的劲瘦身躯犹如离弦之箭冲向蓝诀。

温润的体温熨烫着她冰冷的皮肤,沙夏叹息一声,手臂已如藤蔓缠上他的脖颈,紧紧的靠过去。

只要一刻就好,只要一刻就好。

去论是谁,只要可以驱逐她的孤独就好,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

所以,只要一刻就好,可以救赎她的沉沦。她还不能死。

亏欠雪释的代价还没有还,她不可以就这样去死。

还不能。

“雪释……”伤痕累累的唇角滑出两个单调的音符。我一定会还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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